「趙爺,那個尾巴走了」山本的黃包車剛一離開胡同,那個剛和山本閒聊的老頭就攥着兩塊大洋進了那五爺的院子,接過那五爺遞過來的濕毛巾在臉上擦了幾下之後,一張老實憨厚的臉露了出來。要是有老在天橋打混的人看見了,一準會說這個老實人和天橋撂地攤的那個孟瞎子有幾分相似。
「好了,孟三,你先去休息吧」被稱作趙爺的高個子長隨笑着拍了拍老實人孟三的肩膀,剛才在小次郎店裏還一臉貴氣的那五爺,此時正躬身站在那高個子身後。這個臉帶笑意的高個子長隨就是趙志,而那個滿身貴氣的那五爺是趙志找來的第三個幫手,那五爺原名叫莫倫,的確是一個八旗子弟,只不過在趙志找到他的時候,莫倫的家族已經沒落。
趙志是在一個偶然的場合發現了這個傢伙,當時莫倫正拿着件贗品畫在一家當鋪里騙當,趙志能認出那是贗品,是因為他在前世里見過這幅畫,早在八國聯軍的時候,這幅藏於宮廷的畫就被帶去了歐洲。可是莫倫手上的畫的確和真品難辨真假,就連那間當鋪里幾十年的老朝奉都沒有認出來,趙志跟着莫倫一整天,才在入夜的時候,把莫倫被綁了回來。
趙志是看中了偽造那幅畫的人,心想着莫倫既然有畫,必定能知道偽造人的下落,恰逢戰亂時節,手裏要是有這麼一個偽造大師在手裏,那各種證件還不是分分鐘就有的事情。誰知,在趙志反覆聞訊之後,這個吊兒郎當的莫倫正是趙志要找的偽造者,這讓趙志大喜過望,自己在這個時代里終於有了能保命的本錢。
這個莫倫雖然是吊兒郎當的不干正經事,可是這小子是個大孝子,從家財萬貫到家徒四壁,莫倫一直都沒有捨棄自己的瞎眼母親,正是因為這樣,莫倫已經快30歲了,還是沒能娶上媳婦。趙志為了收服這個莫倫,索姓就僱人一路護送莫倫的瞎眼母親去了上海,而莫倫在收到自己母親已經被送進上海最好的眼科醫院之後,終於答應了趙志的要求,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用自己的造假手法報答趙志。
帶着莫倫假扮那五爺去引逗小次郎,是趙志的第一步計劃,因為在貝蒂提供的情報里,這個小次郎和綁架斯特勞的事情有關聯。經過細緻調查之後,貝蒂才恍然發現,這個叫小次郎的曰本人居然和曰本的黑龍會有聯繫,小次郎閒暇時候,經常進出的一家曰本酒家就是黑龍會在北平城裏的一個聯絡點。
既然已經確定了小次郎和斯特勞的事情又關聯,在沒有其他頭緒之前,趙志決定先拿這個小次郎作為突破口。只要能抓住了小次郎的破綻,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們的巢穴,說不定就能直接找到那個被抓走的斯特勞。小次郎是個商人,他最致命的破綻就是金錢,既然小次郎開的是古玩店,那趙志便帶着偽裝成那五爺的莫倫直接找上了小次郎。
「莫倫,你的寶貝咋樣了?」眼瞅着孟三進了後院,趙志回身問着莫倫。莫倫祖上是皇宮裏內務府的府庫,仗着從江湖上學來的造假手藝,經常在內務府里玩些狸貓換太子的把戲,幾十年了居然沒有被別人發現。後來是莫倫的老父親酒後失言說漏了嘴,這才被人揭開了這一頁往事,莫倫的父親和哥哥就是因為江湖中人上門求貨不成,才遭了毒手。
「趙爺,您跟我來」莫倫引着趙志來到了後院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這裏原本是一片種植花木的地方,可能是原來主人家的疏忽,花木都枯死了,趙志租下這裏以後也沒有時間打理過院子,索姓便讓這裏荒着。
「趙爺,你先往後站站,稍等片刻」莫倫用一把鐵鍬在一棵老樹根下挖了起來,不大會的功夫就挖出了一個坑。「趙爺,您看」莫倫俯下身子從土坑裏拿出一個大瓦罐來,揭開瓦罐的蓋子,一股子酸搔味就冒了出來,熏的趙志直往後退。
「莫倫,這是什麼東西呀?怎麼這麼個味?」趙志捂着鼻子連連後退,生怕那股子酸搔味弄到自己的身上。莫倫呵呵一笑,滿不在乎的將帶着膠皮手套的手伸進了瓦罐里,一件綠不拉幾的東西被莫倫撈了出來。「趙爺,您看」莫倫用清水把手中的東西洗了幾遍,一件滿是銅鏽的物件顯露了出來,赫然就是一件年代久遠的青銅器皿,是一個青銅角,這是古時人們的酒具。
「莫倫,你小子手藝不錯呀」趙志接過角,在手上翻來翻去的看了好幾遍,厚厚的一層銅鏽和土腥味讓趙志愛不釋手,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着莫倫從樹坑裏刨出來的,趙志都要把自己手裏拿着的這件東西當成是真品了。
「其實很簡單,把做好的銅器先用動物的熱血燙半個小時,再泡一遍我家自製的藥水,最後埋進土裏,用尿液浸泡三天,自然就長出來銅鏽了」莫倫用毛巾擦着手,給趙志指點着銅器上面的鏽解釋道。莫倫顯然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說話間臉上隱約露出了幾分得色。
「我聽說,那些專門做贗品的傢伙,都是把物件埋進土裏好幾年,才能弄出鏽跡。你的這個才三天就能弄出這些個銅鏽,不錯,不錯」趙志把玩了好一會子那個青銅的角,很滿意的打量着正在擦臉的莫倫。
莫倫嘴一撇,滿臉的鄙視,「他們那是啥手藝?他們都是用的動物鳥硬生生泡出來的銅鏽。我的這個可是泡過藥水的,那銅鏽可是自己長出來的,這秘訣就在我配置的藥水裏,那裏面有能腐蝕銅器的酸,才有能幫着長銅鏽的東西」
「趙爺,我回來了」一臉是汗的於大志進了後院,身上汗津津的都把後背給打濕了。小次郎派了山本跟蹤趙志他們,來而不往非禮也,趙志也派出了於大志反跟蹤了山本,他要看看這個山本是不是只聽命與小次郎。因為自打山本跟上自己,趙志就借着店鋪的櫥窗發現這個跟梢的傢伙應該是個曰本人,趙志要摸清楚她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