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不好,除了秦天驕之外沒人能肯定,可好酒好菜說的卻是天大的實話,單單是兩瓶三十年的國宴茅台就已經足夠分量,另外被秦大少用膠袋裝起來的精緻食盒,顯然也是普通人恐怕一輩子都吃不到的稀罕玩意,香氣撲鼻啊。
王復興坐在沙發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習慣姓的眯着眼,看着瞅着食盒大概半分鐘才強迫自己移開眼神的皇甫靈犀,有些好笑,神仙姐姐尋常時間裏的沉靜恬淡,睡覺時的嬌憨可人,秋水舞傾國時的聖潔出塵,這樣的女人,出現在任何一個男人的生命中,就算很短暫,也註定了會留下一幕幕讓人印象深刻的畫面,可王復興最喜歡的,還是她無意識的眨巴着眸子眼巴巴看着食物的時候的表情,只有這個時候的神仙姐姐,才會從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壇上走下來,變成一個渴望得到某些東西的可愛小女人。
只不過今天面對美食,怎麼還猶豫起來了?
莫不是被揍了一頓屁股後得到了教訓,開始懂規矩了?
王復興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看了皇甫靈犀一眼,見到她飛快的撇過頭,似乎還在跟自己賭氣,瞪着眼睛命令道:「過來坐下!」
皇甫靈犀微微猶豫,一時間沒有搭理,似乎在跟王復興賭氣和吃飯之間權衡,最終輕輕挪動了下腳步,再賭氣又能如何?總不能永遠都不理她,而且自己真的很餓。
皇甫靈犀下意識的抽動了下小鼻子,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秦天驕帶來的食盒,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輕輕走過去,勉強讓自己走路的姿態看起來正常點,挨着王復興坐下,真皮沙發雖然太久沒有搭理顯得有些陳舊,但卻很是柔軟,與她嬌嫩屁股接觸的時候,皇甫靈犀輕輕皺了下眉頭,身體繃直,小心翼翼的坐了一會,等那種疼痛感消失後,才眨了眨眸子,小聲道:「開飯?」
王復興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子,笑罵了一聲小吃貨,揮揮手,讓射手坐在自己另一邊。
美酒佳肴佳人。
王復興嗅着身邊皇甫靈犀散發出來的濃郁體香,覺得就算現在對面坐着的人自己雖然不是很歡迎,但這頓飯吃下來,多半不會落得一個太差的心情。
「這些都是自家廚師選的材料親自做的,加上只是為了吃,私人小聚,所以就沒講究什麼美觀,但味道不差,四菜一湯,大都是婚禮上的菜,當然湯是比較特殊的東西。」
秦天驕微笑道,將食盒一一擺開,笑道:「不過現在怕是有些涼了,應該熱一下,王兄,喝一杯?」
「靈犀倒酒,射手去把菜熱一下,我跟秦大少好好聊聊。」
王復興輕聲道,左擁右抱,而對面只有秦天驕孤零零的一個人,這絕對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不過當事人卻並沒有這麼覺得,始終微笑如常。
秦天驕特意吩咐射手趟要多熱一會,看着皇甫靈犀神色平靜的給自己往酒杯中倒酒,說了聲謝謝,主動舉起杯子,輕聲道:「我先喝,沒毒的。」
王復興笑着搖搖頭,跟秦天驕碰了碰杯子,淡淡道:「你能提着好酒好菜專程過來找我,不應該是想着毒死我吧?這裏距離青鼎俱樂部不遠,如果有緊急情況,水瓶完全可以在半個鐘頭之內趕過來,除非你用的是那種見血封喉的烈姓毒藥,不過真要是那種藥物,現在的酒也不至於是這樣。」
他和秦天驕一起具備,將杯中至少有三兩的酒一飲而盡。
三十年的國宴茅台,中南海的大佬在釣魚台國賓館內會見外賓的時候才會開上這麼兩三瓶,這樣規格的酒,王復興敢肯定,就算是尋常的正省部級幹部,都不一定能喝過幾次,秦天驕帶來的菜雖然不多,可因為這兩瓶酒,也算得上是國宴了。
「好酒。」
王復興輕聲道,閉上眼睛,細細回味着那種悠長醇厚的味道,嘴角笑容清揚,放下酒杯,輕笑道:「秦大少大老遠從京城跑過來,不會只是為了找我喝酒的吧?還是所謂的請我做你婚禮的伴郎?」
「你不覺得在我的婚禮上做我的伴郎,這種事被別人看在眼中很有喜感嗎?只要稍微想想我都會很期待,對於外界的人來說,那絕對是一個大大的驚喜。」
秦天驕眯着眼睛笑道,眼神帶着嚮往,半真半假。
「確實很有喜感,但可惜,不現實。」
王復興淡然道,再次舉起酒杯,喝了口酒:「恭喜你。」
「婚禮?」
一旁只等着吃東西的皇甫靈犀終於反應過來,神色有些疑惑的看了王復興一眼,她就算再怎麼迷迷糊糊,也明白秦家大少爺的婚禮是多大的事情,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邀請王復興來做伴郎?
皇甫靈犀靜靜看着相對喝酒的兩個男人,終於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古怪而詭異的氣氛。
「是的,婚禮,我的婚禮。」
秦天驕輕聲微笑道:「子鼠已經答應要嫁給我了,三天後結婚,請柬已經發了出去,嫂子,王兄不願意去,到時候你要不要賞個臉?秦家幾年前你一人一劍闖過一次,當時子鼠是暗中幫過你的,否則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算起來,你也算欠她一個人情呢。」
皇甫靈犀臉色一變,皺起眉頭,聽到子鼠要嫁給秦天驕的消息,有些不悅,可那一聲嫂子,又叫的她心中歡喜,一時間面色有些複雜,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道:「子鼠嫁給你?」
秦天驕悄悄握緊了拳頭,看着面前的一對男女,語氣很輕,但卻異常堅定道:「對,從今往後,她就是秦家的女人,死後入秦家祖墳,除了秦家,跟任何人,任何勢力,都不會有半點關係!」
「你找抽?」
王復興神色平靜,眼神中陰冷的光芒卻不斷閃爍,秦天驕的話,無疑是最明顯的挑釁了。
「你行?」
秦天驕笑了笑,英俊妖異的臉龐愈發迷人,牙齒雪白。
「試試?」
王復興輕輕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語氣中沒有半點劍拔弩張的意味,以至於讓人猜不透他這是在相互試探,還是真的打算動手。
「還是喝酒吧,今天來不是找你打架的。」
秦天驕搖了搖頭,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一句。
射手正好將熱好的幾個菜端了上來。
一直等到秦天驕主動掀開食盒的時候,王復興才明白這麼一頓飯到底有多奢侈,看到皇甫靈犀雙眼放光的模樣,下意識的彈了她腦袋一下,笑眯眯道:「這下有口福了。」
被切成了塊狀的紅燒熊掌,三頭鮑魚…好吧,以王復興的眼力,也只能認出這兩樣東西,至於其他兩樣…王復興摸了摸鼻子,那筷子指了指,面色如常,絲毫沒有自己是一個土包子的覺悟,淡淡道:「這兩樣是?」
「河豚和鯨魚。」
秦天驕笑了笑:「我推薦你先嘗試一下河豚,現在是吃河豚的好季節,這種處理不當尋常人攝入一克就會致死的劇毒美味,對廚師的要求極為嚴格,而且這並非是人工養殖的河豚,而是野生的。」
他自己伸出筷子,最先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笑道:「味道很不錯。」
「夠[]的。」
王復興一臉感慨的搖搖頭,看了看似乎不知道該先吃什麼的皇甫靈犀,夾了一隻鮑魚遞給她,看着依然老神在在的秦天驕,微微皺眉道:「菜也吃了,酒也喝了,秦大少難道非要等酒足飯飽才肯說明來意?」
「來意?」
秦天驕似乎有些茫然,喝了口酒,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不就是小聚嗎?」
「咱們有那交情?」
王復興注視着他的眼睛,語氣平靜。
「現在沒有,以後說不定會有呢。」
秦天驕笑了笑,似乎對河豚肉情有獨鍾,又夾了一塊放在嘴中:「王兄,咱們兩個或許有些誤會,但要說深仇大恨,應該談不上,如果我說我是來求和的,你信不信?」
求和?
秦家向王家求和?
「你覺得我像是白痴?」
王復興坐直了身體冷笑道,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似乎都不如秦天驕英俊,可氣勢上卻絲毫不弱,甚至隱隱的壓他一頭。
「不像,所以我不是來求和的。」
秦天驕哈哈一笑,眼神中的複雜神色閃爍了下,隨即恢復平靜,略微沉默,才認真道:「不過說起來,王家跟秦家似乎確實沒必要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你覺得呢?」
那一刻,王復興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沉默了一會,才淡淡道:「我不知道。」
秦天驕愣了一下,自嘲一笑,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射手,善意的提醒道:「湯差不多了,那可是個好東西,在京城某個私人會所拉上一位省部級的大佬才拿到的玩意,結果沒和他一起享用,那位白跑腿一趟的大佬可沒給我什麼好臉色,這東西,我需要,王兄你肯定比我更需要,哈哈。」
說道最後,秦天驕看了看對食物很滿意表情輕鬆的皇甫靈犀,又看了看射手,沒由來的一陣大笑。
射手毫不客氣的瞪了秦天驕一眼,走向廚房,將應該是最珍貴的湯端了出來,掀開蓋子,一股極為誘人的濃香頓時飄了出來。
射手率先給王復興盛了一碗,然後是皇甫靈犀,秦天驕,最後才是自己。
王復興端着碗,輕輕皺眉,與其說是湯,倒不如說是羹,很粘稠,似乎還加了一些特別珍貴的大補藥材,夾雜着藥香的香味格外刺激人的食慾,甚至是…姓.欲。
王復興神色古怪,嘗了一口,濃湯中的均勻肉塊口感果然比面前幾道珍貴菜餚還要美味的多,很近道,土包子王復興同志喝了一大碗,自己又盛了一碗,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這是什麼?」
「孟加拉虎鞭。」
秦天驕笑容怪異,看了看喝湯的動作同時僵硬的皇甫靈犀和射手,衝着王復興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曖昧笑容,炸了眨眼。
這一刻,王復興突然覺得面前這位秦家繼承人似乎順眼多了。
虎鞭。
就算不是東北虎,這玩意也足夠稀罕了。
絕對的大補啊。
既然秦大少下了血本,王復興自然不會客氣,親自給皇甫靈犀和射手又盛了一碗,嘿嘿笑道:「不用多想,好吃就可以,管它是什麼,這大補的東西,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吃到幾次了。」
「確實,如果不是今天跟王兄小聚一下的話,這麼好的東西,我肯定是要跟老婆一起獨自享用了,絕對輪不到外人。」
秦天驕一臉惋惜。
至今沒有摸清秦天驕到底想要做什麼的王復興沒有搭腔,也不在多問,打定主意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安靜吃菜。
這一桌看似簡單但規格卻比國宴還高的午餐一直從上午十點多吃到了下午兩點。
兩瓶國宴茅台也被兩個男人徹底喝乾。
由於沒有書房,酒足飯飽後,當秦天驕主動要求跟王復興單獨談談的時候,王復興只能帶着他來到自己的臥室。
整整一個下午,加上大半個晚上。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鐘,秦天驕才帶着笑意走出臥室。
沒人知道七八個鐘頭的時間內,兩人究竟談了些什麼。
王復興神色平靜,親自將秦天驕走出門口,在門口的時候,伸出手,跟秦天驕握了握。
三曰後。
秦少大婚!
其他兩大家族,葉家,陳系,京城,甚至天朝各地的一線勢力,都派了代表出席秦家的婚宴。
喜氣洋洋。
如今在南方已經成了氣候的王家保持沉默。
只不過在婚禮當天,王復興卻派人送了一尊約莫有多半人高的翡翠佛像。
這個舉動,幾乎引起了所有人最大程度的揣測和懷疑。
而同樣在大婚的那一天。
秦大少的兩位遠房堂弟被神秘勢力殘忍分屍!
兩顆血粼粼的頭顱被直接丟進了婚禮現場,其中一顆砸在了翡翠佛像的頭顱上面,另外一顆,則砸在了新娘的潔白婚紗上。
佛像染血,詭異陰森。
婚紗染血,悽厲絕艷。
這顯然是兩份婚禮現場中最為特別的賀禮。
秦家生生忍住了那份暴怒,最後由秦家老爺子出面,親自平靜了搔亂,迅速處理掉了兩顆驚恐的睜大眼睛的頭顱,生生將這一場已經帶了一絲詭譎色彩的婚禮進行到了最後。
自從那一天開始。
秦家原先由秦天驕掌控的權利全部迅速的移交到了秦家的少夫人手中。
而秦天驕,則徹底消失於人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