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雨淅淅。.
梁丘鋒被綁住躺在雨水中,被雨水激靈,慢慢恢復清醒。饒是他早有防備,但對上武王的重擊,還是有些吃不消。
一醒來,就覺得全身骨頭似乎碎掉了,說不出的酸痛,經脈內更是真氣紊亂,丹田空空如也,好像乾涸的田土,饑渴無比。
先是看了看自己,衣衫沒有異樣,並沒有被搜身,只是百寶囊被摘去了。看來古長老還是自持身份,沒有做出搜身的行徑來。而或在古長老眼中,也看不起梁丘鋒身上會有什麼東西值得他收繳——當然,武器和百寶囊卻是順手拿掉的。
鏗!
伸手一彈劍身,發出清越的鳴聲,古長老眯了眯眼睛:「這把劍,似有奧妙。」
在白首秘境的時候,傷情劍開鋒,不復原先的生鏽黯然,只要仔細端詳,自然能發現其中不俗。
「應該是寶器……可不對,隱隱竟有王器的意味。」
古長老喃喃道。
他並非煉器師,也不是鑒劍師,不過但凡武者,越多歷練越多眼力,眾多學問不可能全部精通,但涉獵廣闊,對於常用知識自是有所涉及,都懂得些。
現在看這劍,古長老就覺得不同尋常,很可能會是一柄王器。但看着,似乎遭受過重創,劍身受損了,以至於品階跌落。
這是常有的事。
武器裝備,都有品質持久,在各種戰鬥中會受到磨損,甚至被打爛打碎。而遭遇破損後,只能進行維修了。若是維修得不好,器物就會受到影響,威力大跌,掉品階也不足為奇。
更有甚者,當某些器物受創嚴重,難以修復,就乾脆直接熔煉掉,提煉出裏面上好的材料,另外進行打造。
「嗯,拿回宗門,讓老吳瞧一瞧,看能否修復過來,成為王器。成功的話,就是意外之喜了。」
古長老心情有所愉悅。
王器級別,在大陸也是稀少,是很多武王追求的裝備,不想在梁丘鋒身上拿到了一柄劍。
古長老不用劍,但可以用此劍換東西,或者賣掉,都是一筆不菲的收穫。
「嘿,不愧是一派掌門人,哪怕只是小門派,也是有些底蘊在。」
不禁想起終南劍門擁有的兩名武王,那梁丘鋒把持此劍也就順理成章了。
打開百寶囊,裏面卻是些垃圾玩意,不值一顧,看來這小子全副身家都在這柄劍上。
不,不對……
猴子,帝器寶甲,那才是真正神物。
古長老面色一冷:「我知道你醒了,說,猴子在哪裏?」
梁丘鋒動了動,全身痛徹入骨。
「我真不知道。」
事到如今,只有一口咬死。
古長老不耐煩地道:「它是你的靈寵,願意為你捨生忘死,既然逃脫,怎麼不回來找你?」
妖獸臣服於武者,成為靈寵,彼此間關係密切,基本不會存在失散的情況,除非某一方出事了。否則就算隔着千山萬水,都會尋來。
梁丘鋒吞吞吐吐:「其實我和它曾有約定……」
「嗯?什麼約定?」
古長老來了精神。
「上次為了抗禦你,我曾經和它約定,倘若它能在你手下逃命,就去王都找我……」
「王都?」
古長老喃喃着,眼睛一亮。
顯然,那時候梁丘鋒還有着去王都參加精英俊秀比賽的計劃,因此和猴子相約在那邊匯合,也就順理成章了。
「那你為什麼不去王都?」
梁丘鋒苦笑一聲:「我逃遁出來後,思前想後,想到你很可能會在那邊守株待兔,就臨時改變了主意。」
「嘿,倒有些頭腦。」
古長老乾笑一聲。
他的確想去王都守株待兔來着,不過後來還是回了神筆鋒。皆因兩個地方,都是梁丘鋒最有可能的落腳點,二選一,總得選一個。只是始料不及,梁丘鋒哪兒都沒去,很光棍地來了個萬里大逃亡,而且很可能是毫無目的姓的。
因為無目的,所以追殺的人也無從考究,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着手。若非花大價錢請了天機閣的人偵查,根本不可能捕捉到梁丘鋒的行蹤。
時也命也。
「這麼說來,那猴子現在王都?不對,時間過久了,它等不到你來,不會跑掉嗎?」
古長老問道。
梁丘鋒回答:「應該不會,我跟它是死約定,除非我死了,而或它死了。」
古長老呸了一聲:「想死,沒那麼容易。」
他倒不擔心猴子,跟對方交過手,那猴子機靈狡詐,手段層出不窮,又能變身,天生神力,厲害得很。它能逃過武王的追殺,那在王都生存下來也不會有問題。
想到這,古長老點點頭:「很好,那我就帶你回王都去。」
梁丘鋒疑問:「閣下似乎很關心我的靈寵?」
古長老冷笑道:「這個不用你多嘴。只要找到猴子,或許你還有一線生機,要是找不到,哼,那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說罷,一手提起梁丘鋒。關於猴子身上的帝器鎧甲,不管梁丘鋒知不知情,他都不願意這時候揭開來講。梁丘鋒如果不知道,那自然最好了。
「你想就這樣帶我去王都?」
此地距離王都,可是萬里迢迢。古長老心急,也不可能一下子飛過去。其想了想,一記手法打在梁丘鋒身上。
一股陰寒,仿若惡毒的蛇,鑽進體內,先是四散遊走,最後匯聚起來,烙印在丹田深處。。
梁丘鋒打個冷戰,趕緊驅動真氣去探索,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那原本存在於經脈中的真氣仿若變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全鬆散掉,慢慢喪失,再運用不了分毫。
他又驚又怒:「你毀掉了我的修為?」
對於武者而言,這可是生不如死的遭遇。修為毀於一旦,成為廢人,將是何等的痛苦?
古長老淡然道:「放心,只是暫時封印住罷了。」他也不願意逼迫得太緊太過分,否則引得梁丘鋒強烈抗反,寧死不從的話,那找猴子就不好辦了。
這人嘛,活着是因為有某種希望,可當希望破滅,生無可戀,那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包括自殺。
一切都在於找到猴子,其他都是次要的。而現在梁丘鋒就是找猴子最關鍵的線索,絕不能出意外。
梁丘鋒鬆了口氣,不再言語。
丹田被封印,行動固然無礙,但一身修為境界都施展不出來,和凡人無異。以他現在的狀態,對上一頭一階妖獸都是死路一條。就閉上眼睛,慢慢調息着。腦海《劍心雕龍》運轉,諸多要訣竅門都在,但想施展出來就難了。
但凡武技,都需要真氣支撐,沒有真氣,就失去了根本,即使能比劃出來,也是無用功。
但是那《永字八劍》……
梁丘鋒驀然想起張祖師秘訣所記載過一段,說有神功名為《獨孤九劍》,能脫源而生,形式圓滿,殺敵於彈指間,極為玄虛。
這劍法他不知出自哪裏,但知道張祖師創立《劍心雕龍》時曾借鑑許多。那麼,那《永字八劍》會不會有異曲同工之妙?
想到這,梁丘鋒心中大動,只苦於現在環境,無從實踐驗證。
古長老對自己的手法相當有信心,就給梁丘鋒鬆綁,還餵他吃了一枚丹藥療傷。
這丹藥療效極佳,一進入肚子裏,登時化作一股暖流,順着經脈遊走,所到之處,頗為舒服。
梁丘鋒就感到疼痛消失了大半,精神抖擻起來。
好丹藥,還真是捨得下本錢。
梁丘鋒心裡冷笑,不由回想之前和六耳的一番秘密溝通交流,其中涉及一些極為震撼人心的真相。也幸得再遭遇古長老,六耳一個激靈,想到個中的關竅重點,告訴了梁丘鋒。
正因為如此,梁丘鋒才臨時改變主意,在和古長老拼鬥的過程中打出隱蔽手勢……
兩人離開明月山,到山麓的一個小鎮子上稍作休整,然後古長老出錢買了兩匹快馬,一人一匹。又買了一包吃食,放在馬背上。
「走吧,去王都。」
古長老說着,瞥了梁丘鋒一眼:「我希望一路上你能安安分分,不要逼我用手段。」
告誡警醒之意,溢於言表。
梁丘鋒說道:「我現在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間,又怎麼會做無謂的事,我還想活久點呢。」
這一次兵行險着,如同在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斷送姓命。但不這樣,又如何能拼出一線生機?正面的碰撞,如卵擊石,毫無意義。
古長老嘴角彎出一抹笑意:「那樣最好。」心裏卻在打算,為了滅口,事後肯定不會心慈手軟的。帝器鎧甲的事,不管梁丘鋒知不知道,都要進行最保險的措施。
死人,才是最不會出問題的人。
梁丘鋒卻又道:「不過我現在修為全失,只怕無法持續急趕路。」
古長老眉頭微微一皺:「該怎麼走,老夫自有分寸,你老老實話聽話就好。」
梁丘鋒說的不無道路,一路風塵,強度很大,普通人難以承受,如果半路病倒,那就容易出岔子了。
但是,古長老堂堂武王,豈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小把戲都是滑稽之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