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胡青山放在桌子上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而且很是用力的握着,手背上都冒出了好幾條青筋。
不過,胡青山嘴裏卻依舊很是溫和地說道:「思晴,你這樣下去,會害了你自己,我不是瞧不起許東,相反,我能親自過來,恰恰就是因為在我心裏,覺得許東是個可造之材,不能讓他就此走上歧途,這是我的初衷,至於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面,恐怕這是你跟我都是始料不及的,對不對?」
胡青山是本着一番好意,過來幫助許東,這一點,牟思晴是知道的,而且事情演變到這個程度,的確也是出乎牟思晴的意料,這些都是事實,牟思晴不能昧着良心不點頭。
見牟思晴沒有反對自己,胡青山接着說道:「你、我甚至是許東,都有些不恰當的過激行為,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小氣到把這些事情牢牢地記在心上,因此去記恨對方,思晴,你說,我說的對嗎?」
要記恨胡青山,牟思晴還真的不會,即使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牟思晴可以吵可以鬧可以撂挑子不干,但就是不會記恨胡青山,牟思晴還沒那麼不明事理。
見牟思晴默默的點了頭,胡青山稍微舒了一口氣,緊握着的拳頭也微微舒展開來。
「思晴,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能夠隨隨便便的去跟什麼人賭氣,而是要儘快地將這件事情平息下來,免得許東再出什麼岔子,思晴,你覺得呢?」
牟思晴微微點了點頭,但隨即張了張嘴,似有話要說出來,但是胡青山沒給她這個機會,而是曲起指頭,敲了敲桌子,接着說道:「就在剛才,我接到幾份材料,有證人證言,也有用郵件發過來的現場上的那幾處攝像頭的攝像錄影,在這些材料當中,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
說到這裏,胡青山停下話頭,一雙拳頭又緊緊地握了起來,手上的青筋又開始跳了出來。
胡青山丟下話頭,並不是想要跟牟思晴賣個關子,而是這件事情,胡青山話到口邊,也不得不猶豫了一下,思忖着要不要說下去,該要這麼樣說下去。
「發現了肇事逃逸的那個司機的身份,是吧,這跟我與許東又有什麼關係?」牟思晴聰明絕頂,沒用多想也猜了出來。
只是胡青山嘆了一口氣,盯着牟思晴看了半晌,一時之間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本來,牟思晴想要問問胡青山,是哪個早不生晚不死的,拽着許東跑出來惹上這麼大個麻煩,然後又一走了之,讓許東來替他被這麼大個黑鍋的傢伙,片片這個時候挎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牟思晴看了一眼胡青山,隨即打開包,取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先前自己找的那個交警朋友打的電話過來的。
牟思晴點開接收鍵,輕輕地「餵」了一聲,電話那頭立刻就傳來一陣急急火火,卻又斯斯艾艾的聲音:「壞了壞了,牟姐,你先前問我那事,我幫你問過了,他們查找了好久,才把那個……那個……車主的身份……查……查出來……根據……根據查到的信息顯示,那輛車……那輛車……就是……就是你們家的……」
「什麼……」牟思晴一下子像是被五雷轟頂,心也一下子亂到了極點。
車子是自己家的,開車的人想都不用想,那也是自己的家人!
可是自己的家人,竟然會在肇事之後逃逸?
許久,牟思晴才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問了一句本來就不用問的廢話:「你們……調查清楚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隨後,牟思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掛斷的電話,也不記得自己又說了些什麼,就只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牟思晴回過神來的時候,許東已經站在了牟思晴身邊,一臉焦急的看着牟思晴。
許東是胡青山親自叫進來的,當時,牟思晴在接了那個電話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之極,一雙眼睛變得空洞洞的,差點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胡青山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牟思晴在知道那個肇事之後又逃逸了的司機就是她妹妹牟思怡之後,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竟然會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所以,胡青山連忙把許東叫了進來。
雖然胡青山知道牟思晴說自己就是許東的老婆什麼的,是在裝神弄鬼騙人,但是後來想想,又覺得還是不大對勁兒,胡青山是過來之人,對女人的心態,多少也還有幾分了解,尤其對牟思晴的性格,胡青山更是了解許多。
既然牟思晴連自己的錦繡前程,甚至是女兒家的清白聲譽都不顧,都要堅決的維護許東,這絕對不能不說牟思晴不是用情至深,如果不是為了自己至親至愛的人,那個女孩子會平白無故的做到這一步來!
是以在牟思晴昏了過去之後,胡青山立刻就想到,這個時候,最好將許東叫過來照顧牟思晴。
牟思晴勉強睜開眼,見許東一張微腫的臉上,充滿不盡的焦急和關切,心裏又是一陣激動,忍不住撲在許東懷裏,再一次嚎啕大哭起來。
許東自然是少不了一陣「甜言蜜語」的安慰。
牟思晴撲在許東懷裏,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
勉強擦了擦臉上,抬頭見胡青山依舊還坐在那個位置上,盯着自己,牟思怡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艱澀的愴聲說道:「胡局,這件案子,和我的工作有重大牽涉,現在,我鄭重提出迴避請求。」
讓牟思晴迴避,這是迫不得已的,就算牟思晴自己不提出來,胡青山也會執行。
所以,胡青山點了點頭,說道:「你的這個請求,我現在可以允許,西城那邊還有些事情,也是頭緒紛亂,很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去協助,明天,你就先到那邊去報個到,至於其他的手續什麼的,我會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你的手上。」
胡青山的這個安排,不可謂不照顧牟思晴了,即刻就把牟思晴從這裏調走,不給牟思晴一絲參與這件事情的機會,這對牟思晴以後,有很大的幫助。
也就是胡青山了,換了其他的人,未必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只是牟思晴搖了搖頭,說道:「胡局,我先前就已經遞交了辭職書,但我知道這件事就算是你也沒辦法立刻答覆我,這樣吧,辭職書,就先交給你了,在沒得到正式的解職通知書之前,我請個長假……」
胡青山很想在桌子上拍上一巴掌,這丫頭,怎麼就這樣不讓人省心!
可是一看到牟思晴幾乎是在這一剎那間就已經是病容懨懨、堆滿愁容的臉,胡青山的心,頓時又軟了下來,胡青山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也罷,你先休息幾天也好,這辭職書我先給你留着,等你休息幾天想好了之後,再來找我吧。」
牟思晴無力的點點頭,然後說道:「許東的事情,那就拜託你幫忙多周旋了。」
胡青山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許東卻搶着說道:「胡局,你對我一番好意,我心領了,至於我們的事情,剛才我跟那位張君成談了一下,張君成後來說,他願意不再追究這件事了,我想,既然張君成願意不再追究這件事情,想來這也無需再去驚動其他的人了,對嗎?」
許東這麼一說,胡青山大感意外,真要是張君成不再死揪着不放,所有的問題不就全部迎刃而解了?
媽的,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抱着這個態度去解決問題。
胡青山暗暗地罵了這麼一句,隨後又不放心的問道:「這事情,你真的說好了?」
許東點點頭,又說道:「如果胡局覺得不放心,就把張君成叫過來,大家正式簽上一張和解書也行。」
得到許東的肯定的回答,胡青山意外之餘,又大是高興,當下叫了個人過來,讓許東跟張君成兩人履行一個正式的手續。
簽完自己的名字,張君成摸了摸蒼蠅都立不住腳的腦袋,笑嘻嘻的說道:「我勒個去,這真是不打不相識,好,小許老弟,你仗義,老哥我張君成記住你了,媽拉個巴子,小許老弟你要是以後有什麼難處,跟老哥我說一聲,我勒個去,別看我是個外地的,在這銅城裏,一點點的小忙,老哥我還是能夠幫得到的……」
許東也笑了笑,答道:「那是,我也記住老哥你了,我就是一個開鋪子的,這往後大家就是兄弟,呵呵……」
隨後,這件事取得了圓滿的和解,胡青山自然要忙着回去應付另一頭的事情,張君成樂呵呵的走了。
牟思晴因為身體不適,以及身份原因,沒直接參加和解過程。
但是,許東一出門,牟思晴就一把揪住許東的耳朵,然後一言不發的拖着許東,一直出了派出所都還不肯鬆手。
痛得許東一路「啊喲……啊喲……」的鬼哭狼嚎。
到了放車子的地方,牟思晴又是扔垃圾一般,一把將許東推到車門邊,然後一隻手叉着腰,一隻手指着許東,怒道:「你這軟蛋,他打了你,你還給他賠錢,還一給就是一千萬,你這個軟蛋,膿包,我恨死你了……」
許東一邊揉着差點就要被扯掉的耳朵,苦着臉,一邊說道:「冤枉啊牟大姐,不就是一點兒錢嗎?你用的着生這麼大的氣麼,大姐啊,眼下這事,能拿點錢擺平了,也就是最好不過的事,要不然,再弄下去,還真不知道會弄出什麼花樣來。」
這件事情就這麼和解了,對許東來說,的確是冤枉了一些,但是對已經逃逸了的牟思怡來說,絕對有着天大的好處。
真要弄下去,就算牟家如何有錢,也勢必要費上不少的力氣。
能夠有驚無險的和解,這的確應該是最好的結局,當然,這是對牟思怡來說,許東當然就是虧了一大截。
這個道理,牟思晴是再也明白不過的,只是牟思晴伸出手指,在許東的腦袋上戳了一下,仍舊是又嗔又惱的說道:「你以為你的錢很多,多到我們牟家都拿不出來那麼多錢是吧,我告訴你,看回家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