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牟思晴來說,到現在這個程度,魏哲海就已經是坑了許東好幾十萬,但是對許東來說,不僅現在兩人合夥的生意還沒做完,如果生意做完了,魏哲海還這樣隻字不提自己的本錢跟賺到的那部分,那當然是魏哲海不對。
可現在正是在合夥做生意的時候,雖然魏哲海的做法很是有些欠妥,但畢竟還沒結束,正在做生意的期間,挪動資金,然後再把賬目算清楚,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牟思晴現在就表現出憤怒,顯然是為時尚早,所以,許東阻住牟思晴的發作。
劃完了帳,老闆的小姨子對魏哲海拋了一個媚眼,然後,又是屁股一扭一扭的回到了那間小屋子裏去了。
而魏哲海卻樂顛兒樂顛兒的,選擇解石的幾台,安排師解石的師傅解石,不過,看了一陣之後,魏哲海還是選擇了金師傅和他的這台解石機。
大凡賭石的人,都很是有些迷信,比如說,自己選好了的原石,就算是切割,也要找個手氣正旺的師傅,沾沾手氣正旺的師傅的旺氣,為自己帶來好運。
金師傅今天接連解出來幾塊翡翠,雖然價值都不大,但相比其他的解石師傅,金師傅的手藝不錯,也算最是旺氣,魏哲海要選擇的,自然是他。
仔仔細細的在原石上面做好了記號,魏哲海與金師傅兩人,這才將原石放在了台子上固定起來,然後開始解石。
這時,梅老頭那邊的那塊獨眼龍,已經完全切割了出來,獨眼龍真不愧是賭石人的「忌諱」,先前都已經露出來的那一點點兒翡翠,被完全切割出來,竟然只有小指頭般粗細、六七公分長短的一根豆種油青地翡翠,估計這根翡翠的價值操作得好的話,也就能夠值得起一千幾百塊錢。
梅老頭的三百多萬,就這樣扔進了水裏,甚至連水花花兒都沒冒出來一點。
所以,梅老頭懊喪之極,一抬手,將這根僅僅只能值得起一千多塊錢的翡翠,「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這根小小的翡翠,頓時被摔得粉碎,分文都不值了。
遇上了晦氣的獨眼龍,按照一般人的做法,當然是立刻就抽身走人,要不然,就算是有億萬家財,也會被這晦氣沾染。
偏偏梅老頭子懊惱惱不行了,連這個「邪」也不信了,摔完這根不值錢的翡翠,又大踏步走進那一排排的架子中間,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這邊廂,金師傅的第一刀已經切了下來,依舊是按照慣例將切下來的邊料洗乾淨,然後交到魏哲海面前。
看着茬口處的綠色更濃厚了一些,而且質地也更細膩了一些,魏哲海笑得合不攏嘴,不可懷疑,這就是要出翠的節奏。
見這塊原石能夠出翠,金師傅也很是高興,一來,能夠解出翡翠,打賞自然是少不了的,其次,金師傅也是為了許東那瓜娃子,這一切,金師傅也看在眼裏的,而且也就覺得許東年輕,被魏哲海算計了一把,許東卻什麼也沒說,這是許東大度,而且年輕人有這麼大度的,在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之中,已經很是少有了。
要是不能解出翠來,金師傅都覺得會有些不過意,別的幫不了自己有好感的人,打心底里給他一個願望,這也不錯。
既然毫無疑問的能夠出翠,金師傅自然也替許東高興不已。
接下來依舊是切一塊,停上一會兒,商量一陣,再切上一塊,再停上一會兒,再商量一陣,如此往復循環,看得許東都禁不住連連打起了呵欠。
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都過了子夜時分,而且是在這種單調沉悶的氛圍之中,許東自然就漸漸的有了睡意。
迷迷濛蒙之中,許東被牟思晴叫醒了過來。
許東睜開眼睛,只見牟思晴一臉憤怒,要許東過去看看。
許東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呵欠,這才去看魏哲海,此時,魏哲海一臉死灰,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石塊兒。
這塊兩千一百五十萬的沙皮,出翠是出了翠,但解出來的翡翠,僅僅只是一塊價值不足百萬的一塊油青地翡翠,連兩千一百五十萬的零頭都值不起。
魏哲海去找老闆的小姨子,老闆的小姨子也就只是冰冷的給了個價,,三十五萬。
賭垮了,真正的賭垮了,就這麼一塊沙皮,讓魏哲海一下子背負上將近一千萬的債務,借許東的那一百七十萬,因為是再次投入,風險自然也只能由許東自己承擔。
這個時候,就算問魏哲海要,他又哪裏會拿得出來,就算賬面上還有一千多萬的一點兒押金,魏哲海自然也不肯再拿出來半文錢。
許東真沒想到,先前自己以為生意做完了,怎麼樣魏哲海都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的,誰知道,這個時候,魏哲海將賣掉翡翠之後,僅有的三十五萬塊錢,劃給了許東十四萬,餘下的,就全部落進了他的腰包。
所以,牟思晴很是憤怒,大家一塊兒做生意,做虧了,虧多少那都無所謂,但現在虧了之後,魏哲海依舊是一句解釋也沒有,難道許東的錢真不是錢了,又或是把許東看得連猴兒都不如。
不過,許東問清楚了情況之後,對虧了一千幾百萬塊錢很是無所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對牟思晴說道:「老大,你看,我虧了這麼大一筆,看來,你還得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休想。」牟思晴怒道:「立刻跟我走,你還想要賭石,給你一次機會,也可以,但絕不會是在這裏。」
魏哲海站在一旁,只是木然的看着牟思晴跟許東兩個人爭吵,也絕不上前去勸慰一下,其實,這個時候,魏哲海也已經沒了上前去勸慰的資格了。
但這事兒,魏哲海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對,就叫「投資有風險」,既然是有風險,又不幸遇上了風險,那就只能坦然承受。
許東淡淡的笑了笑,對魏哲海問道:「叔,我們還要不要合作一次,在買一塊來扳扳本。」
再買一塊來扳扳本,魏哲海倒是想,而且是瘋狂的想,可眼下,再要扳本,就只能動用賬面上的那點兒押金。
那可是魏哲海東拼西湊借來的,這萬一……
牟思晴怒道:「許東,你是不是不願聽我的話了。」
許東搖了搖頭,說道:「老大,我虧了,要不想辦法把這窟窿補上,這往後……」
牟思晴大怒,一伸手,又往腰上摸去,只是這次又掏了個空,大怒之下的牟思晴在一瞬間呆住了。
自己已經辭了職,再也沒有可能佩帶那些東西了,而之所以要辭職,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許東。
一呆之後,牟思晴的淚水第一次在許東面前流落了出來。
許東是屬驢的,這一點,牟思晴是知道的,而且許東一旦決定要幹的事情,牟思晴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好,我不再阻攔你了,你願意幹什麼,你就去干吧……」牟思晴流着眼淚,頓足說道。
許東不理牟思晴,繼續對魏哲海問道:「叔,我們的押金,不是還有將近一千萬麼,合起來,也有兩千來萬,這足足夠我們來一把更大的。」
魏哲海見許東有些紅了眼,當下搖了搖頭,說道:「許小兄弟,不是我不肯給你面子,我這資金上面有些問題,再也做不了了,如果小兄弟還想要堵上一把的話,我就在一邊,幫你出出主意,參謀參謀再說吧。」
許東見魏哲海堅決不肯,只好笑了笑,說道:「既然叔你一定不肯,我也沒辦法了。」
說罷,許東搖着頭,轉身進了放置原石的架子中間。
只是剛剛進到擺放原石的架子中間,卻迎頭遇上了梅老頭。
梅老頭看着許東一雙眼睛有些發紅,頓時不屑的笑了笑,然後抱着一塊原石,側身過去。
許東漫無目的的在架子中間穿行,隱隱約約的就聽到有人在談論。
「那個小伙子,真的就是一個凱子,跟他一起的那個刀疤臉明明坑他,他都不知道……」
「呵呵,人家那是周瑜打黃蓋,那瓜娃子願意被坑,誰有辦法……」
「可惜了那瓜娃子的女人,一朵鮮花,呵呵……」
「……」為許東惋惜的也有,把話題儘量往牟思晴身上扯的也有,三五成堆的,都在議論着這件事情。
許東眼裏露出一股不屑,自顧自的在架子中間穿行了一會兒,不經意間,又到了魏哲海拿那塊原石的角落邊上。
這一刻,許東的眼裏露出一股貪婪的眼神,看了看矗立在角落的那塊落滿灰塵,黑乎乎的原石。
不過,許東眼裏的貪婪神色,只是一閃而過,隨即,許東轉過頭來,四處看了一下,見周圍也沒什麼人,又略略沉思了一下,然後抱起魏哲海拿走的那塊原石旁邊的、只有普通蒸鍋一般大小的原石。
這一塊原石上面,白生生的,除了一些石料本身的紋理之外,基本上再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而且,標價也才一百二十萬,算是一塊極為普通的毛料石頭。
到了解石台邊上,老闆的小姨子面帶嘲弄的出來,看了看上面的價格,一句話也不多說,直接讓許東按價付了款,然後屁股一扭一扭的,回到那間小屋子裏去了。
見許東麼快就搬來一塊原石,原本想要走人的魏哲海,卻又回過身來。
而牟思晴呆呆的杵在原地,一雙婆娑的淚眼,盯着許東,胸口一起一伏的,想來,是心裏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