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不知道哪裏來的興致,突然想起和蕭遲討論投資的事情。程飛因為家裏的關係,多少也了解一些,三個人一拍即合,湊在一起聊得興致高昂。
正牌徒弟邵硯和司然瞅了三個人半天,最終垂頭喪氣地蹲到玩模型的周洛身邊,哄小孩子玩。
等老爺子終於盡了興,邵硯和司然才長舒一口氣,結束了哄小孩(被小孩哄)的工作,顛顛跟在老爺子後面去談正事。
書房裏,廖青端起茶杯吹了吹,抬眼看他們:「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問題。」
程飛和這件事情並沒什麼關係,所以識相的選擇了帶孩子的工作。此時邵硯一聽老爺子問的話,頓時後悔自己剛才幹嘛要跟着進來。
如果不是被纏着的人是他親親小師弟,他真是什麼都不想管好嗎!
司然抓了抓頭髮,湊到廖青跟前坐好,捧着臉賣萌:「師父,為什麼我會被盯上?」
廖青老神在在的抬了抬眼皮:「我很欣慰你終於發現自己是一塊誰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這個比喻讓蕭遲咧了咧嘴,莫名感覺出嘴裏有一種發膩的感覺。
哦,好像這塊肥肉自己每天都會咬,這種感覺真是說不上來……
司然明顯也對這個比喻不怎麼滿意,皺了皺鼻子,明智的選擇沒有反駁。
廖青看了他一眼,道:「說吧,發現了什麼?」
&思坤。他最近很反常。」蕭遲放棄讓這師徒倆正常溝通,趕忙接話。
廖青搖了搖頭:「然然,你自己清楚是你的觀察力差,還是太心軟看不清事實。」
司然一臉委屈地看着自己師父。
廖青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一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和你朝夕相處的人,現在才發現他異常。以你的能力和眼力,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司然慢慢垂下頭,扁着嘴道:「好吧,我發現了,但是的確不想相信。」
廖青滿意地喝了口茶,道:「那自己說說吧。」
司然一咧嘴,認栽地開口:「逸筠的魂魄被淨化後,思坤恢復了之前的記憶,但是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表現。但是從那之後,先後失蹤了兩次,兩次都是被催眠的狀態。這在一個覺醒的靈術師身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除非……是他自己願意的。」
廖青聽到這話,眼皮一抖:「你知道他覺醒的事?」
司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
廖青沒再看過來,淡淡地開口:「繼續。」
司然應了一聲,繼續說:「是他自己願意的話,那就說明他已經和背後針對我的人有了聯繫,或者一直試圖在和這個人聯繫。至於目的是什麼,是不是也是針對我,就不清楚了。」
廖青點點桌面,「說你的想法。」
司然扁了扁嘴,有點不情願地開口:「我是覺得他不是針對我。否則不可能長時間相處下還保持着情緒穩定,行為沒有絲毫異常。除了這兩次催眠,然後出現在冤魂被收的現場外,他幾乎和平時沒有任何異樣。」
邵硯和蕭遲看過來的眼神十分驚訝。
廖青抬了抬眼,將兩人的神情收進眼中,輕笑了一聲:「怎麼?沒想到他看的這麼明白?」
可不是沒想到麼。
別說在邵硯眼裏,他家小師弟一直都是傻愣愣的呆萌樣。就是成天跟司然在一塊,幾乎算是親眼看着他成長的蕭遲都沒想到,司然竟然看的想的這麼通透。
廖青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然,你已經不小了。一味地不想承認自己發現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現狀的。」
司然蔫蔫地點頭:「知道了……」
廖青捏了捏自家小徒弟的臉,也沒多做安慰,轉而道:「那麼你是想問什麼?」
三人:……
司然:師父父,其實我剛才問過了,請問你還記得嗎?
廖青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忽略了自己剛才的問題:「還記得我之前說,關於你覺醒的靈力異樣的事情麼?」
司然非常善解人意得原諒了自己師父轉話題的行為,配合地點點頭。
廖青站起身,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褐色鑲金封皮的厚書,放在桌上。
書面上沒有任何標題和字跡,只有一個象徵着靈術師一脈的咒術符號。司然和邵硯同時愣了愣,沒想到廖青會突然取出這本書。
廖青翻開書,翻到某一頁上,用手指點了點,卻也沒等他們自己看,自顧說道:「靈術本源歸於天地,卻自生便分為陰陽。靈術一脈本身就是正,故而即便是陰性靈力,也仍舊具有驅邪制惡的作用。靈力之色如同五行色澤,顏色的存在便能清晰分辨其所擁有的屬性。邵硯的靈力偏陽,屬正黃,所以靈力色澤耀眼而充滿生機。而靈術一脈陰性色澤偏冷,正陰則屬銀白。而你卻不同,你的靈力更多中和陰陽,即便偏於陰性,卻還帶着陽性才有的潤意。故而,你的靈力是世間獨一的溫潤色澤。」
抬眼看了看三個人滿臉茫然地神色,廖青道:「這份特殊,使你的靈力不止擁有驅靈御靈驅邪制惡的作用,更能孕養魂魄,將其化為可獨立存於世間的存在。而靈力自天地間吸取,轉入體內貯存運化,使你本身的血液也擁有了無法估量的奇效。」
司然聽的一愣一愣的,「所以……他們是想要我的血?」
廖青笑了笑:「不止是你的血,還是取自心尖之上的至純精血。以血孕養厲魂,化為無法估量的鬼力。若我猜的沒錯,恐怕一直針對你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鬼修。」
邵硯瞪大眼睛:「鬼修?這東西不是早就死絕了嗎?」
廖青搖了搖頭,負手而立:「大殷國師一脈生來特殊,本就屬於靈術師一脈的延續。因其所具有的能力太過強大,史官無法用尋常辦法記載,久而久之,大殷王朝的歷史泯於時間長河,無法考證。但靈術師一脈卻知曉,大殷國師一脈重創鬼修一脈,將其徹底打壓至黑暗角落。但到底有沒有徹底將其誅滅,他們是否擁有奇特的方法延續,誰都說不準。」
邵硯聽的一臉愣怔:「我感覺我已經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了。」
司然和蕭遲對視一眼,卻明白了。
大殷王朝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建立的基礎雖然也同其他王朝一般,來自於太祖的馬上征戰。但自開國以來,幾乎都是再靠國師一脈的特殊能力,來維持國家的命數。國師一脈隱匿之後,大殷迅速沒落,也因此逐漸消失於歷史長河。
但自國師一脈出現,就從未停止對鬼修的打壓。甚至到了司然的那一世,鬼修幾乎已經成不了氣候。但鬼修一脈仍舊險些將司然置於死地,顛覆王朝。
廖青顯然沒打算再給邵硯解釋,看了幾人一眼,繼續道:「鬼修一脈神秘莫測,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修行,又是如何延續。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如此大肆吸收冤魂,並且操控厲魂禍及普通人的,除了墮落的鬼靈道人士之外,只有鬼修。」
司然趕忙接話:「那師傅怎麼肯定,不是鬼靈道的人做的?」
廖青笑了笑:「如今鬼靈道所存不多,靈術師一脈更是只剩師門這一脈。若是有人墮入歧途,我絕不可能發現不了。」
看着司然糾結地神色,廖青笑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可以寬心,你的那位朋友或許有些不正,但還沒有徹底走入歧途。若是時機得當,也許你們還有機會將他拉回來。」
在窗邊目送幾人離開後,廖青背着手站在原地,半晌長長嘆了口氣。
廖寒的身影慢慢出現在屋中,開口詢問:「主人為何不將心中猜測告訴小少爺?」
廖青搖了搖頭,緩緩開口:「如今的然然心智多少有些受損,即便現在是如常人一樣,卻也不代表他可以像當年的司然國師一般,理智的面對所有責任。」
廖寒不太贊同:「無論如何,小少爺都很有可能是那個人。遲早有一天,都要去背負自己要背負的。一味地隱瞞,只會讓他習慣於保護,沒辦法獨自成長。」
廖青又嘆了口氣,「我倒寧願他不是那個人。然然還小,經不起那麼大的責任。如今就算告訴他,也只會讓他徒增煩惱,更加恐慌罷了。」
廖寒沒再說話,卻聽廖青沉默了一下,又帶了幾分笑意感慨:「不過……他如今已經成長許多。看來……選擇讓蕭遲留在他身邊,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廖寒笑了笑:「小少爺本就與眾不同,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大放光芒。」
廖青聞言搖了搖頭,卻沒再說話。
想到之前自己推算出來的卦象,廖青眼中溢滿擔憂。
死劫明明已破,為何又重新出現?
廖寒看廖青沒再說話,正準備隱匿,突然聽廖青道:「那個孩子,現在如何了?」
廖寒搖頭:「如小少爺所說,有些異常。兩次皆有被催眠之狀,只是……這第二次似乎有些奇怪。」
廖青轉身看他:>
廖寒頷首:「第二次失蹤前,我手下的孩子們跟丟了。因此,我知道的,或許並不比小少爺多。」
廖青皺了皺眉,「繼續盯着,不要輕易出手。我相信,然然自己會解決。」
一直被保護在城堡里的孩子,永遠不可能學會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