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年輕修士皆非常興奮,若不是怕舉止失儀,簡直都想蹦跳歡呼了。他們昨日只能聚在遠處的高崖上觀望那片龍血寶樹生長的禁地,如今鎮北大將軍邀請他們去禁地中修煉觀摩,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且回頭還能得到國君的酬謝與宗門的嘉獎。
可是季英卻湊過來低着頭道:「大將軍,我還要回宗門有事,能否先行告辭?」
刀叔看着他,板着臉冷冷地說道:「不能!這是邀請也是命令。你與兩位同門須隨我等一起到禁地中守候,待大家都離開時方能離開。」然後又轉身對小苗道,「你雖未說離開國都要去做什麼,但你父君怎會猜不到?他特意命我帶着兵符,可以號令禁地中的軍陣。」
一聽這話,虎娃就明白在場的人想走都走不掉了。刀叔不僅是邀請大家到禁地中去觀摩與修煉,而且等於將眾人都軟禁在那片山谷里。至少在虎娃出手救治國君之前,不得將這裏所發生的事情泄露出去。
國君病重,可能生機壽元將盡。因為求取靈藥之事,這在巴室國高層以及修士圈子裏已不是秘密。但不論大家怎樣猜測,並沒有得到國君本人的確認。後廩享國四十餘年、深受萬民愛戴,已成為國泰民安的一種象徵,國中民眾肯定不希望他太早離去,後廩也只有六十多歲。
但並非所有人都會感到難過與遺憾,有些人甚至會很高興,不希望這位國君求得靈藥,最好是立刻就死。比如敵國之君、不希望後廩在位者、企圖趁亂竊取君位者。
如今在彭山之中找到了罕見的靈藥,又有一位神醫將在禁地里為國君調治,這個消息以及神醫出手施救的結果,將導致巴室國中以及周邊事態出現很重要的變數,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曉。以防另生變故。
刀叔雖為人耿直、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但他若心思不夠縝密、行事不夠果斷,又怎能從一名普通的軍士開始,一步步坐上了鎮北大將軍的位置,這僅憑刀法神通是不夠的。
刀叔以這種方式「軟禁」眾人,大家求之不得。只有季英自覺沒臉再待下去,大將軍與君女已經沒給他好臉色,那名文峰頂修士又將幽谷中發生的事、刀叔撕他臉皮話私下轉告眾人。大家再看向他的目光,令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可刀叔卻不管季英自不自在、有臉沒臉,定然不會放他先走。
眾人在峽谷外的金鈴峺休息一夜。次日天亮便出發前往彭山禁地。一路上大家皆興高采烈,就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感到榮耀與光彩。眾人對待小苗與刀叔的態度十分恭謹,對虎娃也充滿了敬仰之意。
這不僅是因為虎娃所修煉的秘法玄奇、擅長煉藥施救,將以靈藥救治國君,眾人皆會因此得到榮譽和賞賜。在場的二十人當中,虎娃曾親手救過十三人,大家不僅感謝他的恩情,也被他為人的態度所折服。
小苗更喜愛盤瓠了。一路上總是狗狗、狗狗的叫着,顯得十分親切與親熱。大家見君女這麼喜歡,也都哄着這條狗玩,不時發出開心的笑聲。盤瓠當然很高興。花尾巴一直在晃着,簡直停不下來。
只有季英一個人默默地跟在後面,眾人看見他的眼神就如看見毒蛇一般,沒人和他說話。就連兩名涼風頂的同門也不自覺地遠離。
走在路上的時候,刀叔拿出那枚符石交給虎娃道:「李路先生,這是涼風頂宗主園燈、一名六境高手所打造的秘寶。季英向您賠罪之物。以您的眼光也許看上不這種東西,但拿去研究一番,也不是壞事。」
虎娃接過符石道:「多謝刀叔!我確實很喜歡研究各種沒見過的東西。類似的秘寶我雖然見過,但還從來沒有用過,尤其是這種符石,我尚是第一次見到。」
這本是師尊賜予季英的防身秘寶,被刀叔強索而來。不讓這種人身上帶着這種東西與大家走在一處,刀叔也許是另有考慮,卻以季英向虎娃賠罪的名義拿去。虎娃以前還真沒見過符石,這一路上便拿在手中,反覆以神識感應體會。
這種秘寶不是尋常的法器,就這麼以神識感應,很難琢磨出真正的玄妙。眾人走過一道山樑稍事駐足休息的時候,虎娃便讓大家都躲遠點,他要試試這符石的威力,隨手便祭向空中將之打了出去。
符石飛到十丈外,被御器神通催動,突然裂開成好幾層,每一層都有奇異的符文閃爍,緊接着澎湃的法力爆出,那是一股扭曲與禁錮空間的力量。此物假如用在鬥法中,可以將對付切割成無數碎片,就算遇到能守護自身的高手,也可暫時另其動彈不得。
原來這枚符石是這麼用的,虎娃感應得非常清晰,但他更重要的目的是想搞清楚這種東西是怎麼打造出來的、與通常的煉器手法有什麼區別?拿在手中研究不出個所以然,只有實際使用時才能看出端倪。
虎娃曾遭遇噬魂煙的襲擊,當然對類似的秘寶很感興趣。孟盈丘的噬魂煙與涼風頂的符石雖不是一種東西,但這類由高手耗費心血所打造、交於門中晚輩或他人所使用的、威力強大的一次性秘寶,在將來都不可不防。
打出那枚符石後,虎娃在原地凝神靜立了良久,細細體會符石爆發那一瞬間的種種變化,他竟莫名想起了倉頡先生。
在跟隨倉頡行游的三個多月中,虎娃曾見這位前輩高人用樹枝、手指、衣帶、甚至以神念在地上、石頭上、水面上甚至於虛空中畫了上萬種符文。倉頡先生不僅在創造文字,其實也是在印證他所修煉的符文神通。
虎娃當時一直很專注地觀摩與體會,他有一種感覺,倉頡先生所畫之符,蘊含着某種神通秘法,尤其是畫在虛空中的那些符文,必須以法力凝鍊才能成形,而且以神識才能感應清楚。
倉頡前輩所演示的手法。若更進一步可以有兩種選擇:一是捨去必須使用神通法術的部分,便留下普通人皆可學習與掌握的文字傳承;二是使用某種類似於煉器的手法,就可以打造出符石一類的秘寶。
虎娃只見過倉頡所創造的文字,卻沒有見到倉頡所煉製的秘寶,但此刻使用這枚符石,他便想到了應該可以這麼做。
虎娃此刻只是有所領悟而已,想得到未必等於做得到,打造這種東西還需要切實的去修煉與嘗試才行。但今後再見到類似的秘寶時,他至少不會太驚訝;若有人突然打出秘寶,也不會令他感覺猝不及防。
刀叔真是個好人。他給了虎娃這枚符石,也幫助虎娃領悟了一種新的秘法神通。更重要的是,今後對敵時若遇到這種東西,虎娃也不至於心中沒數。
而眾人卻被虎娃嚇了一跳,待那符石秘寶的威力餘波散盡之後,紛紛走過來問道:「李路先生,您這是在幹什麼?好端端的一枚符石,也不是遭遇強敵,怎麼就這樣用掉了?」
虎娃笑道:「刀叔方才不是說了嘛。讓我研究這等秘寶,我就是為了研究啊。不用它,又怎能研究明白?」
提問者有些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位李路先生真是大手筆啊!這等難得的秘寶,都是留在關鍵時刻對付強敵的,它是一次性的,用了也就沒了啊。李路先生就這麼把秘寶給用掉了。說是為了觀摩其玄妙,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就這麼打出去,又能研究出什麼呢?這符石製作之法。是園燈先生的秘傳,就連季英這樣的親傳弟子都還沒學會呢。假如想用這種方式去研究明白,多少枚符石也不夠啊,園燈先生非得累吐血不可,不累吐血也得氣吐血!
但眾人也不好說虎娃糟蹋寶物,反而紛紛誇讚他出手不凡、有高人風範云云。
其實虎娃打出這麼一枚符石,當然不可能得到園燈先生的秘傳,他也不能就此製作出同樣的符石來。但他明白了這等手法,將來可以自行鑽研,在觀摩倉頡所演示符文神通的基礎上進一步嘗試,未嘗不可打造出類似的秘寶。
季英在遠處看着,咬着牙連腮幫子都在抽搐。他在遭遇狂獒撲擊的危急關頭,寧肯將危險轉嫁給虎娃也沒捨得用掉的秘寶,此刻就被虎娃隨手浪費了。就像扔掉什麼不值錢的破東西,只為聽那一聲響。
眾人皆已知幽谷內發生的事情,清楚這枚符石是怎麼來的。虎娃雖然沒有像刀叔那樣呵斥季英,這枚秘寶也不是他本人開口要的。但刀叔既然逼着季英拿出來了,虎娃也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而且就當着眾人之面這麼用掉了。對於季英來說,這一記無聲的耳光打得可是太狠了!
有人還在猜測,李路先生這麼做是另有深意,是給涼風頂園燈先生看的,既給刀叔的面子,又表示自己並不貪得涼風頂的秘寶。但虎娃當然不是為了打季英的耳光,就算季英把臉伸過來他都沒興趣費手,也不認識園燈是誰,只是為了研究符石的玄妙。
在眾人熱熱鬧鬧的談笑之中,終於來到了那片生長着龍血寶樹的彭山禁地。從那道高崖有一條密道通往谷中,眾人剛剛走下去沒多遠,就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一隊軍士,手持刀槍攔住去路喝道:「國中禁地,不得擅闖!……哎呀,刀將軍,怎麼是您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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