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酒樓二樓的東側是一個可以容納三四十桌的大堂,功能與一樓大堂相同,但更多用以接待婚慶喜宴;西側的角落是一條直筒的過道,過道盡頭就是經理室,門口則是一位職業西裝套裙的妖冶女子,不用問,她就是總經理秘書。
花海哲和何廣義出現的時候,引起了秘書的極度慌張,她飛快走出位子,過來攔住花海哲,道:「先生,先生,請留步……」
秦風稍晚一點上來,步入通道入口的時候,花海哲正在推搡女秘書,而女秘書也十分光棍,在花海哲一不留神之下,忽地撲倒在地上,抱住了花海哲的小腿,嘴裏帶着哭腔說道:「有本事你踢死我……放你們進入經理室,我也是一個死……」
堂堂新任總經理,卻被原總經理的秘書死死拖住,這事說出去也夠搞笑的,而更搞笑的是,花海哲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說:「喂,你的黑色底褲露餡了……」
走光與防走光歷來是女性最為忌諱與留心的要點,女秘書不知是計,驚叫着用手去拉扯套裙下擺,由此,花海哲順利擺脫了女秘書的抱腿,施施然來到經理室門口,卻不料,想要擰開門把手的時候,發現裏面是反鎖了的,怎麼擰都擰不開。
&舅舅,開門,我是海哲啊……」花海哲面露無奈之色敲門,敲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裏面悶聲迴響,讓花海哲在外面稍等。他在裏面坐馬桶上大便云云。
花海哲自然不會相信這等鬼話,他威脅說:「三舅舅,你再不開門,我就先去財務室接管以往賬目了啊……」
還別說,經理室里馬上響起紛繁的腳步聲,只不過一小會兒,門打開,裏面露頭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臉上是虛胖的肥肉,還有密佈在額頭的汗珠子。
&真的是海哲啊……進來。快請進……」他幾乎等不及花海哲進屋,鬆開門把手就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邊,抬頭乾笑說道:「海哲,你先自己找位子坐。舅舅正在發一份郵件。發完之後咱們再一起敘敘舊……」
&舅舅你隨意……」花海哲明知道這位梁總心裏有鬼。卻只裝作不知,進來之後,隨意打量經理室的裝修。完了點頭贊道:「不錯,非常之不錯,裝修十分精緻,看來,三舅舅是十分懂得生活品味的企業家啊……」
&哈,海哲你真會開玩笑……」梁總兩眼緊緊盯着電腦屏幕,嘴上說着話,卻根本抽不出空和花海哲面對面談話。
何廣義來到花海哲身邊,努了努嘴說道:「梁總這是在刪除或修改數據,花總您不打算去阻止他嗎?」他說得十分小聲,以防止被梁總聽了去。
&知道……」花海哲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末了卻是一番苦笑,道:「他是我媽大姨家的三表弟,我能怎麼辦……」
站在側後的秦風也是一陣默然,設身處地,如果是他,對方是花月辰的三舅舅,他也肯定以花海哲的處理方式為準,畢竟,親不親、自家人,凡事也不好做得太絕。
梁總的女秘書怯懦之極地站在經理室門口,進來又不敢,看樣子,花海哲的來頭不小,趕人就更不敢了,左右為難之際,卻是花海哲送過去台階,道:「這裏沒你什麼事了,把門關上,你該幹嘛幹嘛……」
女秘書如蒙大赦,露出討好的笑容,匆匆忙忙關上門。
&哲,什麼時候到的?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我去機場接你……」經過一段時間,梁總的面色好了許多,他打着哈哈說着話,忽然一捂肚子,眉頭緊皺道:「該死的,早上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了……海哲,你和你的朋友稍等,我去上個大號……」說完,生怕花海哲挽留他,一個箭步竄到門口,一拉門把手就溜之大吉了。
&位梁總,還真是有意思。」何廣義看着洞開的房門,若有所指地說道。
花海哲又豈會聽不出這番言外之意,他長長嘆了口氣,對着門外那位女秘書喊道:「喂,那個誰,進來泡茶……」
梁總匆匆離去,並沒有給女秘書交待什麼,此刻,花海哲已經坐在了梁總的老闆椅上,這位女秘書也悟到了些什麼,她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也不知等待她的是福還是禍,對於花海哲所說的,自無不敢回應之理。
花海哲摁下了電腦開關,「滴」一聲之後,畫面閃爍着的,除了黑屏還是黑屏。
&麼絕?他*媽的電腦硬盤都被格式化了嗎?」花海哲怒拍桌子道。
秦風一點都不意外,道:「你沖得這麼急,他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除了格式化,還有更好毀滅證據的機會嗎?」
或許是秦風的話說得太明白了,正在飲水機旁邊泡茶的女秘書手一抖,開水燙在了手背上,「噹啷」一聲,茶杯摔在地上掉得粉碎。
&那個誰,你沒事吧?」花海哲大大咧咧問道。
&沒事……」女秘書嚇壞了,換了個杯子泡茶,完了又抖索着手把茶水送上,接着又給秦風和何廣義沖茶。
花海哲呷了一口茶,驀地大聲嚷嚷道:「靠,這是一千多塊錢一兩的龍井啊,我三舅舅真是有錢……」
女秘書真是可憐,被花海哲這麼一叫,手腳僵住,立在原地又是不敢動彈。秦風看得不忍,遂擺手道:「好了,這裏沒你事了,出去吧。」
&謝先生。」女秘書感激地看了秦風一眼,轉身出去把門關上。
花海哲貌似不滿道:「你倒是會做好人。」
&你能,嚇唬一個女孩子有意思嗎?」秦風反唇相譏道。
花海哲笑笑,不再與秦風爭執,只不過,當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黑屏一閃一閃的電腦顯示器上的時候,一腔怒火又衝上腦門,在機箱上恨恨踢了一腳,道:「太明目張胆了,真當我是死人嗎?」
秦風慢條斯理說:「其實,你真想徹查的話,硬盤格式化也沒用,有些軟件是很方便就可以把被刪除數據還原的……」
花海哲雙眼一亮,不過,很快就搖頭說:「算了,再怎麼說都是我的長輩……」
&呵,我也是隨便說說而已。」秦風也搖頭。
三人就在經理室里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奇怪的是,那位梁總,出去了這麼久,都不見他回來,花海哲甚至很刻薄地說,梁總會不會不小心掉糞坑裏,所以就回家洗澡換衣服去了。實際上,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去幹什麼了,耗了這麼久,無非是要把賬目抹平,如果抹不平,恐怕又要動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了。
梁總的避不見面給了花海哲和秦風很大的困擾,現在的情況,他不出現,他的合約一時之間還終止不了,也就意味着花海哲還不能正式上任履行總經理職責,進一步來說,又意味着花海哲不能以總經理的身份正式聘任秦風擔綱行政總廚。也就是說,法律層面上,他們現在只是路人,比酒樓的客人還不如,你要說是來用餐吧,好歹還有服務人員給你點餐上菜。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個人把茶水喝得肚子咕咕直叫了,才得以等候來了梁總。直到這個時候,秦風才得知梁總的全名叫做梁全真,一個很有宗教色彩的名字。
梁全真紅光滿面,進來之後連連抱歉說,之前在廁所里拉了好幾次肚子,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讓司機送他去醫院,本來吧,醫生是建議他住院掛水,他考慮到親愛的外甥還在辦公室里等着他,所以就沒有遵照醫囑,而是偷溜回酒樓了。
這番話當然都是鬼話,不過,花海哲也沒有揭穿他,只是淡淡說:「三舅舅,我好歹也是遠來是客,你不會就拿一杯茶水打發我吧。」
&麼可能?這頓我請……」梁全真豪爽道。
花海哲打蛇隨棍上,馬上接茬道:「你請?這可是你說的哦,回頭別忘了付賬。」
梁全真臉上的肥肉劇烈地抖動,可以想見,花海哲憋了這麼一肚子火氣,該如何大吃特吃加以報復了。
事實上,花海哲的報複比梁全真想像得還要猛烈,尤其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的授意之下,何廣義拿出了由董事長花雲鴻簽名的新合約,合約是聘任梁全真前往天海市擔任集團副總的任命,梁全真一旦簽字,便即意味着魚多多海鮮大酒樓總經理的合約作廢。
梁全真新合約看都沒看,就在第一頁與最後一頁上面簽下了他的大名,然後指着花海哲,像是一位寬厚的長輩,笑言道:「你呀你,生怕三舅舅以總經理身份簽單賴賬不成……」
花海哲則皮笑肉不笑說道:「三舅舅這麼有錢,招待用的茶葉都是一千多塊錢一兩的高檔貨色,與昨晚我在三樓亭芸閣喝到的二三十塊錢一斤的劣質茶,當真有雲泥之別,不把三舅舅的錢再多吃掉一點,我怕三舅舅會心不安啊……」
此話一出,梁全真當即面色大變,道:「啊?海哲你,昨晚上就已經到中會市了嗎?」轉瞬之間,梁全真勃然大怒,道:「海哲,你爸是存心要你來查你舅舅的,是不是?」
花海哲紋絲不動,在梁全真機關槍似的抱怨完了之後,才冷冷說道:「我爸是不是這個意思已經不重要了,你只要明白,你外甥,我,在你上廁所拉肚子期間,一直在你辦公室里,沒有離開過……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