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鋒之天地有龍傳第35章：大地游魚

此刻的方延，就覺得兩耳生風。到處都是黑暗，到處都是濃烈刺鼻的異味。他看不見，也不能呼吸！整個瘦小的身軀緊緊貼在小土包的腹部，他甚至可以感覺都其加速的心跳聲「嘣嘣嘣」響個沒完沒了。

小土包像是變身了一樣，身材變得臃腫巨大，背上鱗甲打開，三柄尖刺血紅透光！周身一團淺黃色光華，若隱若現。它就像是一條游魚，在深深的地底下到處游弋，周身的泥土就向水波一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向四周。背上的尖刺宛若魚鰭，劈波斬浪揮灑自如！它看似漫無目的，卻又時不時地更正方向，偶爾還會停下身子，從細小的鼻孔中發出「唏唏」之聲，好像是嗅到了什麼似的，緊接着又猛得啟動，向某個方位鑽弄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延快要忍不住了！因為那種土腥味兒實在是太難聞了，肚子裏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可吐了，而且兩隻眼睛似乎就要被鼓破了，體內的真氣也不由自主地，徑直衝出胸口！方延心想，這土包子看來是想把我帶回到它的地盤，然後吃掉我吧？不行，我得反抗了！方延剛想到這裏，就覺得眼前猛得一亮！

「啊——」他急忙睜開眼，還沒看清什麼東西就覺得眼內一陣刺痛！於是，又趕緊將眼睛閉上，急喘了幾口氣之後，虛眯着眼睛掃視了一下周圍：

這是一個早已經挖好的坑道，而那光亮來自坑道頂部的一個塌陷缺口處！

而此時的方延，業已被小土包放在了地上。小土包不住地捲縮起身子，極力伸長脖子，去用口中的唾液舐潤着自己身下幾處很大的傷口，還時不時抖動一下身子，散發出陣陣難聞的味道！

「這是哪裏啊？你把我帶到這裏幹什麼……」方延站起身子，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三丈深，丈余多寬的坑道，幾乎可以容下四五個人並排行走。他轉向自己身後一看：新挖出的坑道也是這麼大！而剛才那個身體龐大的小土包也恢復了原型，變得很小巧。

可就算它現在的樣子很小，整個身形伸直開來，也跟方延平躺着差不多長。小土包可能也是累壞了，正在呼呼喘着粗氣，還時不時在地上摩擦幾下，自己那又尖又扁的嘴巴。隨後又開始吃起土來，方延見了直咧嘴：這東西靠吃土過日子，那東西多難吃啊！真行啊！想到這裏，實在沒心情再看下去了，他又抬起頭看向頭頂的那個缺口。可他不看不要緊，一看就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奇怪啊？這個坑道跟布衣門外的荒野上的坑道很相似啊。先上去看看再說，想到這裏，方延一縱身跳出坑道：遍地的枯草砂礫，還有些尚未融化的霜雪，四周很是荒涼，沒有高大的樹木，只有幾座起伏較小的土丘。方延又跑了幾步，站在一個小土丘上，攏住目光，極力遠眺，極依稀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似乎有個村鎮……

「吱吱……」方延聽到了小土包的嘶叫聲，聽那聲音很是急迫的樣子！便急忙又跳回到坑道內去。那個小土包搖着動鐵棒似的尾部，弓着身子衝到方延腳下，隨後用尖尖的小腦袋在方延腳面不住地摩擦着。

方延剛才看到遠處有個村鎮，心想今天晚上終於可以，不用露宿荒野了，所以心情終於轉好。這時，他又見小土包那樣，覺得很是可愛，也很好玩，正要蹲在身子伸手去撫摸，就覺得那個小土包好像咬住了自己的褲腿兒，然後使勁的撕扯着跑向一邊！

方延想掙脫，但是那小土包力量好像很大。方延被拖拽着，踉蹌而行。走了不知道多遠，小土包終於停下了。

它試圖仰起頭，但每當抬起的時候，就被脖根外面那層厚厚的甲殼阻擋，好幾次都是由於使得力量過大，將頭重重撞在脖子上面的那層護殼上，發出「嗵嗵」的響聲，而使得自己的身子翻了過來。

但它又不得不努力將身子正過來。而後，它依舊試圖仰起頭……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麼。最後它實在沒辦法了，索性爬到一側坑壁下面，使勁地蹭起土來，頭還時不時的向上仰起。

方延見到它那種模樣很是好笑，本來身子就像一座凸起的橋面，一側還想往高里抬，怎麼可能啊。但方延看了一會就明白了，小土包身子上面的坑壁好像有什麼問題？

咦？他身子上面的坑壁上好像有個洞！方延順着小土包仰頭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個洞！

方延慢慢走近那個地方，小土包的聲音叫得越來越響，好像是在暗示，方延找對了地方。

那是一個很小的洞，洞口很小，但對方延來說，完全可以將胳膊伸進去。並且離地面也不是很高，方延踮着腳就可以夠到。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形成的！方延努力地踮着腳，由於這不是在缺口處，所以光線很是黯淡，但是就在方延看向那個洞口的一剎那，裏面隱約發出些許模糊的光暈，而且顏色不止一種！

什麼東西呢？毒蛇！不會吧……

方延穩了穩心神，隨後又活動了一下手臂，緊攥着小拳頭，猶豫了一會。而此時小土包叫得更歡了，吱吱的叫聲中滿是不屑！好像在嘲笑方延的懦弱！

其實，方延確實有點害怕。他怕裏面是條毒蛇，或者什麼別的怪物，別再把他的小手兒咬掉！隨後他又看了小土包一眼：「別叫啦！你行，你上啊？切！我不是膽小，我是在想策略，你懂不懂？」

沒想到，那個小土包好像是聽懂了一樣。搖了搖小腦袋，還做出嘆氣的樣子「吱——吱吱——哼！」

「哎呀？你還會生氣呢。你哼什麼？滾一邊去！叫你看看誰是方大膽兒……」那是吱吱聲使人幾乎就要崩潰發瘋，方延實在難以忍受，竟然罵了出來！還抬腳將其踢到了一邊。他也顧不得方本善說的，那些不辱人不妄動的家規了。而這也正恰恰中了小土包的「激將法」！

要知道，方延在平時，膽子還是很小的。但事到如今，好奇心重的他終於鼓起勇氣，試着提運了一點真氣到其一只手上，便將手慢慢伸進了那個孔洞。這也是想叫小土包看看自己多勇敢！

不過，一開始他還是很害怕的。那隻手不住地在洞口處上下摸索着——全是泥沙，並且也感受不到有什麼波動。他屏住呼吸，又將手伸得更深了一下！這樣的動作，使他想起在自己老家鎮子裏的時候，爬去樹上掏鳥窩的經歷，不知不覺地就沒了之前的恐懼。

突然，他的手好像觸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像個布袋子？並且瞬間有股暖流順着指間竄向全身，使得方延頓時感到一陣愜意。這是個什麼東西呢？

方延伸手抓住那東西的一個邊角，快速扯了出來！隨着「啪嗒」一聲響，一個類似袋子的東西落在方延身後，小土包的身前。

小土包行動極快，躥到那個布袋跟前就將其叼起，隨後送到方延身前：「吱吱！吱吱吱！」

「我看看是啥？原來是個布袋。我剛才覺得裏面有還能發光的，去到洞口再看！這裏光線太暗了。」方延剛說完，就見那個小土包轉身「哧溜」一下子跑到原來的坑道口附近。

「咦？哈哈，你還能聽懂我的話啊？有意思哦。」方延隨後跟着小土包，走到坑道的塌陷處。

方延從小土包嘴裏接過袋子，借着日光一看，確實是一個紫色的布袋，上面佈滿了奇怪的紋理。就在他正要打開的時候，就見小土包叫得更歡了，隨後轉身使勁的仰起頭使勁朝坑道的黑暗處叫了叫。

「不能在這裏打開？是要在黑暗處打開嗎？好吧，聽你的！真是麻煩……」方延漸漸明白了小土包的意思。一邊慢慢走想坑道深處，一邊還跟小土包「嘮起了嗑」！

走到黑暗一點的地方，方延將袋子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向里看去：裏面好像有七八個光團，發着不同的光暈。而且都是毛茸茸的，但用手隔着袋子一捏，那些小東西好像很有靈性，俱都到處躲閃，不容易觸碰到。

「獸魂！這是獸魂嗎？小土包！」方延看到這裏，猛得想起大蟒蛇進入幻境以後的樣子。

「吱吱！吱吱！嗯！」小土包急忙使勁得點着頭，尾巴搖得都快斷掉了，很多塵土都被掃起來，弄的坑道深處一片烏煙瘴氣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那麼興奮，你這味道太難聞了，咳咳！」方延用手呼扇了兩下，隨後又將袋子口紮緊，慢慢回到坑道塌陷處。

獸魂？這麼多的獸魂，是誰丟在這裏的吧？方延邊想，邊打開包裹，隨便吃了點東西。其實就剩下幾個干吧饅頭了，整包的沙馱肉都被那個小老頭吃完了。幸好酒袋裏還剩下了點水，方延喝了幾口。使勁將饅頭咽進肚兒里。

奇怪的是，就當方延拿出那個酒袋的時候，小土包好像很是興奮的樣子，圍着方延直打轉。想親近一下方延，可又在懼怕什麼似的。

方延倒是注意到了這些，他見小土包行為反常，以為是它傷口太疼了，所以他就將酒袋揣到懷裏，把小土包抱過來，看了看傷口，又拿出些丹丸，碾碎之後，敷在外面的傷口處。小土包看樣子是很感激，「吱吱吱」的叫着，又是搖腦袋，又是晃屁股。最後乾脆捲起身子，將頭尾縮進厚厚的甲殼內，打開背後的三個鱗甲片，從裏面竄出三把尖刺，隨後便在地面滾動起來，就像一個滾動的車輪一樣，速度非常之快。

「好了，好了。你太能折騰了！這個坑道是你挖的吧？」方延見小土包來回翻滾，猛得想起一件事來。

「吱吱！嗯！」小土包停下身子，點了點頭。它好像很是納悶，挖這個咋啦？

「誰叫你挖的？你知道挖這個幹什麼嗎？」方延見小土包答應了，心裏很是氣憤！心說這個小土包，不會是跟女魔頭句不離一起的吧？我救錯人了！它本來就不是個人！哎，真不該救它……

「吱吱……」小土包見方延一臉地不高興，頓時沒了剛才那股興奮勁兒！乖乖地趴在地上，將腦袋緊緊貼向地面，偶爾搖動幾下鐵棒似的尾巴。

「你個小壞蛋！也是個大壞蛋！！你幫着壞人禍害布衣門，然後偷走他們的銅泥對不對？」方延越說越生氣，不覺間已經用一隻腳踩在了小土包背上。

「吱吱……哎！」小土包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來，沒做任何反抗，兩隻棗核似的赤紅色眸子裏光亮見底，好像很是無奈。

「心虛了吧，你幹了好多壞事吧？說吧，把你做的壞事都說出來……算了，你也不會說話……」方延終於可以神氣一回了，以前在鎮子上總是被別的孩子欺負，現在他總是可以對一個小土包耍耍威風了，不過最後還是沒能把小土包怎麼樣。

這時的小土包好像很是失落，聲音也變得低沉了很多，始終不敢跟方延對視，整個身子有些瑟瑟發抖狀。

方延見小土包那副可憐樣，心裏又軟了下來，急忙將腳拿開，又安慰起小土包來：「算了，算了！你的主人是誰？能……哎，你要是會說話多好啊！」方延想了半天，也沒問出一個問題來，心說這個小東西肯定不是善類！趕緊打發它走吧。免得在被人懷疑，我跟女魔頭竄通哦。

「你可以走了，但是你得保證，以後不要再挖這樣的坑道了！否則的話，要是被我看見，我……」方延說到這裏，本來是想抽出小銅劍兒的，但是將手伸進懷裏才意識到，小銅劍被那赤眉老頭拿走了，順勢就把蠻犀酒袋拿了出來！

「吱吱！嗯嗯嗯！」小土包好像很是懼怕那個酒袋，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嗯，那就行，好了！你可以走了。去……去吃你的土去吧！」方延說話間，面沉似水，一副審死官的模樣。心說這個酒袋也能唬住它？看來這東西真是寶貝，一會兒我得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