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嵐落下遁光,與吳鋒一同現身在重重荒山之中。
她想要鬆開吳鋒的手掌,卻被吳鋒緊緊攥住,神情自若。
沒奈何,她只能讓吳鋒繼續抓着她的玉手。
「雲姨,龍傲天最後那句話,你聽清了嗎?」吳鋒問道。
雲海嵐精緻好看的眉峰頓時一挑:「小鋒,你不生氣?」
吳鋒悠然道:「道政繁在我眼裏都很是面目可憎,但龍傲天這樣說,我一點不惱火,反倒覺得很有趣。」
「有趣?」雲海嵐哼了一聲:「都打雲姨的主意,你還說有趣。」
吳鋒突然鬆開了雲海嵐的手掌,負手迎風,衣衫飄飄。
「龍傲天變了。自從他登上這道主之位後,變了很多,漸漸有一方霸主的氣勢。」
「那麼,取下他的腦袋,才顯得有意思。」
吳鋒目光看向遠方已是傾圮崩壞的鳳凰堡:「等到我殺了他,一定會鄭重其事地安葬他的屍體,送還他的首級,作為對一個對手的尊重。」
說這話時,吳鋒顯得波瀾不驚,有一種淵渟岳峙的氣勢。
他的瞳孔中一片澄明,深邃如淵海,仿佛從百尺劍塔的運行當中感悟到了什麼。
雲海嵐微微怔住。
曾經的青澀少年,如今已是征天強者,也真的有幾分雄主氣象了。
少頃,雲海嵐才開聲道:「那其實也不是完整的百尺劍塔。」
吳鋒點點頭:「我知道。雪齋禪師連聖級高手也不是,怎麼可能閉關短短半年,就能補全百尺劍塔的陣圖?」
雲海嵐又道:「不過,雪齋禪師的確是個奇才,想出佛道魔三家結合,各展所長,以強化陣勢的法子。也許再被他們推演個幾年,也許真能恢復上古時百尺劍塔的威勢。」
吳鋒淡淡道:「那就在這一戰將雪齋禪師的首級取下來好了。」
他也感覺到,百尺劍塔在運轉的過程中,也是有一個磨合的過程。對鳳凰堡的那幾次轟擊,其運行越來越流暢,威能越來越大,足見實戰的效果,該要勝過演練不知道多少倍。
雲海嵐一驚。她心知雪齋禪師雖然是軍師,但實力絕對不弱,想要殺死對方,絕不會容易。
她已經從吳鋒口中得知,之前燃豆坂大戰時,顧泰能、井直盛兩人都能夠全身而退。雪齋禪師同屬神霄四天王之列,想要留下他的性命,哪裏會輕鬆?
吳鋒現在只是初入征天而已,神霄四天王中任何一人,修為都要在他甚至雲海嵐之上。
但云海嵐卻感覺吳鋒身上有一種奇特的威勢,令她難以反駁,只得道:「如若這一戰勝了,神霄必然會自行崩潰,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吳鋒微微一笑,如同逝水流風般飄灑:「沒那麼簡單,雪齋禪師和龍傲天均非手腕尋常之人。這一戰不僅僅是取勝,還必須最大程度地削弱神霄的戰力。指望着敵人自行崩潰,終究顯得太理想化了一些。」
雲海嵐點點頭:「那麼,咱們先來研究如何應對目前的百尺劍塔吧。」
當下將那玉符取出。
玉符當中,記錄下了百尺劍塔的氣息。
修真者在陣法的運用上遠勝於武士,但修真、武者兩系畢竟有共通之處。道門陣法只是力量運用的一種方式,武士如果能解析出其運行規律並找出破綻,也能成功破之。
雲海嵐閉上眼睛,細細感應,玉符在她冰潔的掌上發出淡淡的白光,靜雅絕倫,如同子夜中綻放的一朵幽曇,看得吳鋒隱隱心動。
百尺劍塔縱橫馳騖的情景,又出現在雲海嵐的神識海當中,被她回想,解構,窺視其中的元氣運行,以尋求破解之道。
這是個極為耗費心力的過程。近距離觀察百尺劍塔的運行,只有短短的半盞茶時間不到,現在她只能憑藉玉符內留下的氣息來推演,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過了半個時辰,她方才將雙目開啟,本來就白皙如冰的臉容帶上了幾分蒼白,天鵝一樣修長的玉頸綴着數點香汗,秀髮隨着夜風微動,讓人憐惜。
精緻的衣衫泛着點點絲光,越發襯得她肌膚細膩,無可比擬。
而一向急性子的吳鋒,則一直靜立在風中,瞧着她這般的幽美姿態。
成熟豐麗的美人,實在令人百看不厭。
「你們神堂缺少修真者,高手皆是武士,所以若要破百尺劍塔,須得憑藉武士的手段。」雲海嵐有些猶疑:「我可以寫一份心得出來,只不過……」
吳鋒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道:「我會將你的心得抄寫一份,然後和玉符一同交給師尊,只說是一個外邊朋友的幫助。因為我謄錄過,師傅看不到女子筆跡,也就不會起疑心了。」
雲海嵐這才舒了一口氣,輕輕點點頭。
回去的路程上,兩人刻意放慢了速度。
荒野之中,人跡罕至,更有利於感悟。
雲海嵐每天都認真研究玉符當中百尺劍塔的氣息,回想自己所知的陣法知識,以求破解之策。臨睡之前,寫下一段心得,完篇之後,又數次修改,做得極為認真,一絲不苟。
十日之後,雲海嵐將完成的心得交到吳鋒手中,笑容中帶着小小的得意:「給,如果你師傅能領會我的意思,問題該是不大了。」
這些天的推演,耗費了極大的心力,令她感覺身體都幾乎要散架掉,但終於完成的時候,卻感到無比的滿足。
卻是又嘆道:「但如若雪齋禪師能進一步完善此陣,強化其防守能力和圓轉程度,我只怕也要束手無策。」
這種情況早晚要發生,雪齋禪師既然發現了以佛道魔三家合力,變相補全百尺劍塔殘陣的方法,必定會在這基礎上繼續完善,以求與上古百尺劍塔相媲美。
也許當真如吳鋒所說,斬殺雪齋禪師,才能免除後患。
但這又談何容易?
當兩人穿過襄陽郡,回歸宛城之時,從路人口中得到了三河劍派門主李忠被毒殺的消息。
吳鋒立即猜出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畢竟當年給李忠下慢毒的正是他和雲海嵐。
襄陽城外,某客棧內一間上房當中。
吳鋒神色微變。
雲海嵐扯住他衣袖,柔聲道:「小鋒,別怪薛姑娘,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們神堂呀。」
吳鋒默然。
薛洗顏的所作所為,從理性上講完全正確。
而且真正殺死李忠的人,正是他自己。
當年李忠害死了他的同門,所以他給李忠下毒,自然是心安理得,也並沒有什麼錯。
那時候他怎麼知道自己會和李詢意氣相投,成為刎頸之交?
薛洗顏的削敵士氣之策,因為對象是李家,吳鋒才會心裏感到不舒服。
如果是別人的話,吳鋒只會覺得對敵人,計策越毒越好。
「我不會怪她的。」吳鋒凝望着雲海嵐秋水一般的雙瞳,道:「倒是雲姨,你怎麼對顏兒這麼關心了——你真的一點醋勁也沒有?」
雲海嵐怔了怔,而後嘆息一聲:「她的身世也挺可憐的,而且在我眼裏,你們終究是孩子。」
吳鋒嘴角逸出一絲淺笑:「是啊,她也把你當成她娘親……不過,她還想讓你陪她做那些事情……」
雲海嵐聽得此言,臉上驟紅,又聽吳鋒壞笑道:「想想兩個大美人兒假鳳虛凰的綺麗模樣,那可真是驚心動魄哩!」
雲海嵐乜起眼睛,輕輕打了吳鋒一下:「欠打!」
又俏臉通紅道:「你是不是打着娥皇女英的歪主意,打算到了那時候再趁虛而入,坐享其成?」
吳鋒哈哈長笑起來,猛地湊到雲海嵐耳邊吹了一口熱氣:「明明是你胡思亂想,說起來,雲姨雖然冰清玉潔又怕羞,可是以前都是你在勾引我呢……」
雲海嵐方覺失言,不由大窘,急道:「小鋒,我……我沒有……我也沒打算讓薛姑娘對人家得手什麼的……」
她早過了懷春的年紀,但吳鋒往往輕輕幾句,就能挑弄得她仿佛嬌痴少女一般。
雲海嵐臉皮極薄,羞慚的紅色,已經淺淺地染到了脖子根上。
吳鋒早已靠在她身後,感受着美人嬌軀的清軟,攬住她纖腰:「兩三年沒抱着你睡了,今晚陪我一次。」
話語寫意,卻帶着令人無可違抗的氣勢。
雲海嵐芳心一顫,嬌軀僵住,已被吳鋒摟着坐在椅上,翹|臀緊壓着吳鋒的大腿。
「小鋒……」雲海嵐朱顏勝血,嬌音細如蚊鳴:「回去之後可不能這樣了。」
「所以趁着現在偷幾口腥嘛。」吳鋒輕撫她面頰,溫柔道:「雲姨,這些天你推演陣法也辛苦了,好好睡吧。」
雲海嵐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將嬌軀舒緩下來,靠在吳鋒胸口。
少年的胸膛已經足夠寬闊,令她感到厚實可靠,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起幾年前也漸趨陽剛,越來越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她想起以往被他抱着睡時,總是睡得格外香甜,心中一陣纏綿悱惻,也不知是何等滋味。
明明覺得不該如此,卻又無比留戀,只願此情此景延長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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