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里的隔音效果很好,走廊里除了幾個客人喝醉結伴的身影,就餘下這突然多出來的一道女聲。
腳下一頓,那人循着聲音望來,就是突然一個快步蹦至封蜜的面前。
散發着昏黃燈芒的壁燈隱射下,封蜜那張獨具特色的混血兒面孔,讓莫簫印象深刻。
「總裁夫人?」一個激動,莫簫脫口而出。
而再度聽見這令人吐血的稱謂,封蜜很不適的抽了抽嘴角。
適才不覺,這會深深覺得,這稱呼真顯老。
「我叫封蜜,」抬腳往包廂門口走去的同時,紅唇一翻,笑語晏晏,「至於稱呼,你隨意,但請別讓我再聽見剛才那個!」
因為要出門,她換了一條嫩黃色的珍珠裙,公主式的裙擺垂落到小腿以下,卻露出那藕段般的一小截腳踝處,娉婷的恰到好處。
莫簫的眼前一亮,趕緊答應,「是的,封小姐!」
女孩的身上有大家小姐傲氣的姿態,卻偏偏很是禮貌,這樣的風度,只會讓人偏覺高貴。
努了努唇,封蜜開口,「開門!」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內沉靜如水,壁燈昏黃的幽華在她的眼底閃爍,以莫簫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姣美的側臉,天然素顏,散着珍珠玉潤的光華。
莫簫知曉,雙手向前一拉,兩扇華麗復古的包廂門,在視線內應聲而開。
「刷拉——」比走廊內稍稍明亮的燈芒灑出,伴隨着曖昧的暖色調,空氣里,迷迭香在鼻間跳躍,越過那一彎紅唇。
門被霍然打開,包廂內正在尋歡作樂的一些人,手中的動作停止。
甚至於其中一人,一隻手還攀在女人柔軟的峰部上,肆意揉捏。
光與陰影的暗色調里,女孩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裏,一襲嫩黃色的掛脖珍珠裙,兩條纖細的手臂交叉貼於腹部,一隻同款手包正被她輕巧握在手裏。
濃眉大眼,混血兒一般的面頰上,水靈的肌膚嫩的幾乎能掐出水來,端的是素顏傾城。
翩然站立在那裏,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姿勢,卻無端生出了幾分高貴。
有口哨聲從包廂內傳來,一聲兩聲又三聲,滿滿的調戲攜帶其中。
猩紅色的沙發暗座里,男人的雙手攤開在沙發後,懷中,一個前凸後翹的女人正將最為驕傲的一部分,使勁的往他懷裏擠,不時發出享受的聲音。
邪魅的黑瞳微眯,視線在那少女身上晃過,已然有了片刻印象,是以,那不懷好意的眸穿過周遭,落在身側風姿凜然的男人身上。
眼見男人們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有嫉妒諷刺的聲音從某處響起,「呦!不是說今天只有我們七個姐妹麼?怎麼,又多出來個新來的!」
在雅碧,公主的質量也是頗高。
所有進雅碧的公主們,在成為公主之前,要做一系列的培訓課程。只有通過培訓課程,才能成為雅碧的公主。
當然,這一系列的培訓課程除卻一些取悅手段外,包括:如何完成你定製身份的入門級。
也就是說,有些客人喜歡護士,有些客人喜歡空姐,有些客人喜歡女明星,那麼,自然也有客人喜歡豪門千金。
所以,若你想成為雅碧的公主,首先要完成定製身份課程。若你的定製身份是豪門千金,那你必須扮演好一個這個角色。
客人們會根據多重角色,做多樣選擇。
而會來雅碧的女人,除了有權有勢有錢的大小姐,就是雅碧的公主,更何況封蜜突然插入,不是跟男人們一道過來,自然會讓人生了誤會。
「就是——」聞聲,早已不滿男人們的目光被少女吸引過去的一個公主,同樣附和出聲,甚至還挑着暈染了藍色眼影的眉眼,朝着封蜜叫嚷道:「喂,新來的,你走錯包廂了,回你的隔壁包廂吧!」
做她們這一行的,要常常感知到危機感,特別是在她們進包廂前,經理有再三交代過,讓她們小心伺候,說是這一行人得罪不起。
從經理那戰戰兢兢的表情中,她窺得了一二,那就是,隨便釣上哪一個金龜婿,下半輩子都吃喝不愁!
兩女一搭一唱,倒是徹底暴露了本性。
只是有些看得懂的男人們,只是意味不明的繼續喝自己面前的酒,抱懷裏的美人。
公主?
真是沒見識!看這女人的穿着氣度,就不會是公主,倒更像是他們這一層的人,更何況她身上那條裙子,就要三十幾萬。這是一個雅碧的公主可以承受得起的價格麼?
而聲落,暗座里,一道犀利的清冽刀芒依然從空中射來,直接刮在適才說話的兩個女人身上。
端起高腳杯,邪魅男子薄唇輕抿了一口紅酒,斜眼身邊正襟危坐的俊雅男人,心中暗自腹誹:看你能忍多久?
包廂內,獨具異域風格的波斯地毯,在晦暗奢靡的燈色里搖曳着一方風景。
包廂門在身後合上,封蜜踩着一雙高跟鞋而來,嬌俏的面容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視線在沙發上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暗座上,那一身幾乎可以跟夜色相溶在一起的黑色西裝,筆挺的身姿,看似瘦削的身形,讓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日摸到他胸前鼓鼓囊囊的胸肌。
此刻,一個模樣嬌小面貌純潔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旁,一身米白色的公主短裙,泡泡袖,甚至於頭頂上還戴着一個晶燦燦的水晶皇冠。
對於她探視的目光,那人幾乎忽略不見,只是端着手中的高腳杯,老神在在的品嘗着紅酒。
包廂里很暗,她卻能一眼就認出那一身清冽風華的男人。
只是可憐了他身邊的公主,眼巴巴的瞅着他喝酒,卻始終沒敢靠近他,留着兩個拳頭的距離,不像其他對那般熱情四射。
原來,他點的是『蘿莉公主』啊,封蜜暗呲她這會居然還有心情調侃,實則她的心中早已快氣炸了!
再見到不着家卻窩在這裏風流快活的男人時,這一刻,她的心中還真說不出來何等感受!
暗暗攥緊了雙拳,拼命壓抑住那股想衝上去將那個女人撕裂的衝動,封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下呼吸來,冷靜下來,不要去看他,就當他是個透明人一般,就當他不存在。
一番自我調節跟自我欺騙後,她總算克制住那股暴躁易怒的情緒,紅唇邊也已然掛上了一抹邪笑。
「新來的?」嫩唇一勾,似乎在思索這三個字的定義。
「可是——」
在沙發上的女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道殺氣騰騰的掌風霍然逼近。
然後,「啪——」的一聲,一個又狠又重的巴掌,狠狠的掌摑在了適才第一個開口的女人身上。
甚至於那女人還未來得及起身避開,便被那掌風揮到在了沙發上。
有些狼狽的從沙發上霍然起身,捂着被打偏的半邊臉,女人下意識的就要還過去一個巴掌,「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
「小心!」一道急促溫和的男聲在半空中響起。
而這一刻,暗座上清冽溫潤的男子那雙清瞳霍然沉黯下來,甚至於身軀緊繃,喉嚨處都像被遏制住了一般,心臟狂跳。
「……」心臟頓止,女人慾揮過去的手,在半空中被一隻白如雪的柔荑給截住。
捏着女人的手腕骨,封蜜邪笑着又下了幾分力道,便看到對面適才還在叫囂的女人,那一瞬間慘白的面色,甚至於口齒不清,「放……放、開。」
「……嗯,放開,也可以!」封蜜倒是真思索了一會兒,繼而緩緩鬆開手。
只是,還不等女人鬆口氣,縴手一揚,又是狠狠的一個巴掌直接揮向她的左臉。
「啪——」巴掌的聲音太過清脆,甚至於沙發上的業餘行當,也瞬間停止。
剛才是右臉,現在是左臉,左右兩個巴掌,極為對稱。
「嗯,這下總算看得順眼多了,對於一個強迫症患者來說,只打一邊臉,這不是我風格啊!」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封蜜嬌俏的小臉上,揚着得逞的笑意。
「噗——」有笑聲,在沙發座上響起。
「你——」雙手捂臉,女人簡直氣憤的難以形容,卻又不敢再回擊過去。
而她身邊的金主見女人受欺負,下意識的就要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邪魅男人扯住手。
「聽着!」
眼兒微眯,封蜜突然傾身上前拽過女人的胳膊,俏臉壓下,她俯身湊近,一股傲氣洶洶的撲向底下的女人,「你信不信,只要我勾勾手,明天你就會從b市消失,死無見屍!」
那最後的四個字,更是帶着森森的寒意。
她臉上的神情太過可怖,女人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已經不知是該搖頭還是點頭了。她突然明白自己剛剛諷刺了一個自己不該得罪的人。
「呵,晚了!」滿意的從後者的眼裏看到討饒之色,封蜜狀似不經意的放開她的胳膊,從深紅色的圓桌上抽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手,從手指到指縫都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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