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你自己作的!」談麗姿冷嗤,大紅的唇瓣在夜色燈影下晃出迷人妖冶的弧度。
將近一米七的身高讓封蜜嬌小的身形遊刃有餘的依偎在她的懷裏,從遠處看去,這一幕和諧的有些曖昧。
恰好此時,有幾輛摩托車從身邊開過,幾個穿着打扮嘻哈搖滾的青年看見這一幕,紛紛吹口哨起鬨,更甚那坐在摩托車後座的青年還起身朝着她們揮了揮手,那身形站立在摩托車後座上,遠看過去搖搖晃晃觸目驚心。
「hello,mm們!」那怪異的中式英語混搭口腔混合着那幾輛摩托車上怪異的口哨聲而去。
離的遠了,幾乎還能聽見那口哨聲遠遠傳來。
封蜜保持着擁抱着談麗姿的姿勢,極力的吸了吸小鼻子,她的眼眶紅紅的,黑瞳里漾着碧汪汪的水波。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瘋狂的人瘋狂的事,比如你在哭,別人卻在笑。
談麗姿垂眸,目光落在底下那張淚眼汪汪的紅彤彤眼眸里,一時之間再多生氣,也不知該如何說好。
良久,封蜜終於哭夠了,才不好意思的鬆開談麗姿,用手背抹了抹眼淚。
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談麗姿站在她的身邊,凝視着眼前這張皺巴巴的嬌俏小臉,話語到底還是帶了些關切,「說吧,這次又是出了什麼事!?」
接過紙巾,將眼淚擦乾,封蜜沉默了好半響,才有些沉沉的從胸腔里吐出一口氣,「……她,懷孕了。」
她?
談麗姿的眉心微蹙,凝視着封蜜這幅沉默到平靜的面孔,已經猜到了幾分。怪不得,她今天的情緒會如此失控。
「麗姐,你知道麼?她居然懷孕了……」
即使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可是她依然希望慢一點,再慢一點,只是,所有的故事都會有結局,所有該發展的一切終究還是會按照原定軌道延續,她控制不了。就像她的生命里,那些對於她極為重要的人,一個又一個相繼離去,她卻只能束手無策。
「蜜蜜……」談麗姿纖細的柔荑搭上了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張了張口,卻也不知該說什麼。關於封蜜的家事,她再了解不過,而對於封蜜,她是心疼的。
「麗姐,他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是不是就要被拋棄了……」
黑夜燈幕下,孤寂的馬路上車來人往,夜空很低,星子隱隱的從雲層中露出害羞的面容,有燥熱的夜風混合着嘶鳴聲,在耳邊響起。
公路旁邊的電話亭邊,張揚風騷的枚紅色跑車靜靜的停在那裏。
有女孩清脆而嘶啞的嗓音靜靜響起,像是一根弦,在心上一拉,就跟着斷了。
「呼呼——」 寶藍色的瑪薩拉蒂跑車在夜風中疾馳,身邊,一輛輛車身在旁邊刮過,繼而奔向更深的夜色里。
半開的車窗玻璃中,夜風無止境的刮入,將駕駛座上開車男人的過長的劉海盡數吹亂。
他的一隻手掌着方向盤,另一隻手閒閒的搭在大腿上,只是,那有節奏的敲動中,依然可以窺見他內心焦急的痕跡。
高架上,兩排燈芒在視線里渡向更深的夜色里。
有光影從擋風玻璃上慢灑下來,他漆黑的深眸里漾着一抹深色,過長的劉海斜斜的遮過他的眼際,陰影里,他的面目恍惚中看不清,只有那緊抿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不悅。
時間已經跳至八點半,從封宅出去後,他已經茫無目的的在外面尋找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多,可是饒是如此,依然沒有見到封蜜的足跡。
蘭嫂說,她出去只是穿着拖鞋,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那麼,她到底會在哪裏?
想到此,楚漠的眼底就是一陣陰霾,因為全身的驟然繃緊,一陣陣寒氣從他的身上往外散發,那握着方向盤的手掌,更是青筋暴突。
在這樣安靜的幾乎能窒息的氛圍里,有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傳入——
楚漠的心臟一陣猛縮,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查看。
滿眼的期待在看見屏幕上方跳躍的名字時,眼裏的期盼之色漸漸的冷凍下來,繼而恢復平靜如初,就像是一灘死水般,再也泛不起波瀾。
戴上耳麥,楚漠漆黑的深眸依然緊鎖在身側的高速公路上,盼望那一丁點微小的奇蹟會發生。
「餵——」接通電話,他的聲音很是冷漠,倨傲的下頜甭的死緊。
「漠……」那頭是許惜月柔情似水的聲音。
許惜月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來自一個遠近聞名的水鄉城市的一個小鎮,叫做鳳凰鎮。
那頭的女子,都如同水做的一般,不僅說話聲音輕柔似水,就連長相都是嬌嬌小小,如同小家碧玉一般。
許惜月一個人呆在醫院裏,雖說是高級病房區,可是太過安靜了,周圍幾乎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她容易胡思亂想,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忽然倍覺孤單,就給楚漠打了這個電話。
「漠,你現在在哪?還在公司麼?睡了麼?」有輕柔的嗓音從那頭而來,像是一隻溫柔的小手,將他內心的浮躁漸漸抹去。
只是,腦海里一旦出現那個人的影子,那眼尾處晶瑩欲滴的淚珠,楚漠適才還平靜下來的心便又被撥亂,似乎再難調整過來。
「有事!?」低沉着嗓音,他有些冷漠的說道。
「我……」許惜月原本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一解相思之苦,而若是她跟楚漠抱怨吐槽下,也許楚漠就會來醫院陪她,也許會接她回去。
可是當聽見後者這樣冷靜甚至是有些冷漠的聲音時,許惜月頓時便帶了幾分委屈的說道:「漠,我一個人在醫院好孤單,你能不能來陪陪我……」握着手機,許惜月將自己說的格外委屈。
「……」聽着那頭許惜月的懇求聲,楚漠的心有片刻的柔軟,可是在憶起封蜜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時,楚漠早已隨着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對不起惜月,我公司里還有些事,抽不開身——」
話落,那頭便是長久的沉默。
許惜月沒有開口,楚漠也沒有跟着開口,耳麥那頭有輕輕的抽泣聲響起,楚漠不自禁的擰了眉頭。
許惜月一向是個聽話的女人,除卻她是楚漠的初戀情人外,若不是因為她聽話懂事,她也不會在楚漠身邊,一待就是多年。
因為楚漠這人,看似多情,實則卻是無情的。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繼承了封氏。
對於女人,他的要求是聽話懂事,可是,腦海里浮過那個人的身影,楚漠又不禁嘲笑自己。
最後,自然還是許惜月率先妥協了下來,耳麥內有沙沙的聲音響起,許惜月那溫柔中含着包含忍讓的語聲早已傳了過來,「……好吧,那你明天白天一定要過來,我一個人在醫院,真的很孤單。」
思覺她今天剛出事,病人的心情都不會大好,楚漠原本想拒絕的話語到底還是抵在了舌尖處,轉換成了一個字,「好!」
那頭,自然是許惜月乖巧聽話又歡喜的聲音。
然後,通話切斷,楚漠熟練的打轉方向盤,駛出了高速公路。
而人民醫院,高級病房內,許惜月怔怔的躺在床上,手裏還握着那隻大屏的蘋果手機。
屏幕早已黯了下去,她的目光落在床單上,白色的一片純白,讓她的呼吸驟然開始不穩。
適才,即使楚漠極力克制,語聲如平常般淡然,她依然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不耐煩。
而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對她不耐煩了呢。
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還有那天夜晚那無限深情的一句呢喃,他抱着她,躺在她的身邊,偏偏確實喊着別人的名字。
許惜月的手掌漸漸收緊,那手中的手機捏的死緊,即使那手機的邊角磕痛了她的手心,她也依然一無所覺。
恍然想起了什麼,她按照記憶里的那個號碼,直接撥通了過去。
鍾羨文剛下班,從電梯上下來。
包包里熟悉的音樂鈴聲霍然響起,在她還未走出封氏大樓的時刻——
掏出手機,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接通了通話。
「你好,我是鍾羨文,請問您是——」
這是她的私人電話,一般不是要約見楚漠或者跟封氏有業餘來往的,幾乎都會打她的公號。她的私人號碼,也只有楚漠或者幾個公司骨幹才知道。
「鍾秘書,」那頭傳來柔柔軟軟的聲音,接着是女人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許惜月!」
乍然聽見『許惜月』這個名字,鍾羨文有些不適應的蹙了蹙眉頭。
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個女人,偏偏她跟在楚漠身邊早已多年,鍾羨文自然不會去嚼舌根,不過她的確懷疑過楚漠的品位。
「許小姐,」很快就將情緒調整過來,鍾羨文一邊通話一邊朝着地下車庫走去。
「請問你有什麼事麼?」
她不難猜出,許惜月會有她的號碼,定然是楚漠給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