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至 11 點,高速公路 b 段上,寶藍色瑪薩拉蒂往前蹦着開了十幾米,停在最左旁的快速道上。
警示燈紅色的光亮飛閃,黑夜流火里,那一抹寶藍與黑夜相融,只余車後警示燈顯示,讓人察覺有異。
車窗外,秋風呼呼而吹,夜空高遠,星子在山夜的那頭遙相輝映,像穿越了半個世紀而來,有星光明月的黑夜。
車廂內,呼吸清淺,楚漠的胸口緊繃,連喘息都是困難的,「確定?」
在聽完耳麥那頭的匯報後,他扣着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又是一陣沙沙的電波從耳麥里傳出,楚漠漆黑的瞳仁里,隱射着高架外不遠處那燈塔光色,瞳孔里的光在明明滅滅一陣後,他開口吩咐,「調十幾個人過去,我馬上到!」
話落,他已然果斷斷掉通訊,關火,打火,將車身啟動後,瑪薩拉蒂不顧交通規則,在原地沒車的情況下果斷掉頭,朝着反方向而去。
這一夜,註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倉庫內,在許惜月的話落後,陷入了短暫的窒息狀態。
封蜜的額頭上密汗遍佈,雙手更是在背後不斷用力,她感知到麻繩已然被磨斷一半,只要再一半,只要再一半……
許惜月已然瘋狂,而一個失去孩子的柔弱母親,她能做出的事情殺傷力是極大的,更不提許惜月並非柔弱女子。
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痕,許惜月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你猜,楚漠這會會如何呢?在知道你失蹤的時候?」
「我猜啊,」不等封蜜應答,她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如果你在我手裏,他一定會更恨我吧!他那麼愛你,我卻要毀了你?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很可笑?」
「……」
許惜月鬆手的時刻,封蜜的下頜骨早已僵硬,被她尖銳的指甲掐的青紫青紅,更甚有血絲從掐破的皮里沁出,蜿蜒曲折着從封蜜滑嫩白皙的下巴淌下,滴入校服領口裏。
白與紅的刺激讓許惜月的水眸染上血腥的色彩,她嘖嘖感嘆了兩聲,一口冷氣跟着噴在封蜜的臉頰。
眼兒一閉,封蜜抿唇,死死的承受着許惜月帶給她的屈辱,同時身後更加用力。
「瞧這幅我見猶憐的模樣,楚漠該不是就是這樣被你勾引了吧?」
「說話?你怎麼不說話?」
用手拍拍封蜜的臉頰,許惜月的腳下也沒閒着,直接一腳踢在了封蜜的膝蓋骨上。
「——」那聲痛呼被封蜜死死的壓在了喉嚨口,貝齒緊咬,封蜜的面龐急劇通紅,像是在極力隱忍。
「呵,你該不會是在等楚漠來救你吧?當然,我也很想知道,楚漠會為你做到哪個地步呢?哈哈哈哈……」
那怪異又癲狂的笑聲響徹在空蕩蕩的倉庫里,激起了粉塵亂舞。
張開眼,封蜜吐出一口濁氣,直視許惜月,「……說?你想讓我說什麼?」
「求饒?請你放了我?又或許是像先前那樣,離開楚漠?管用麼?你會因為此,而放過我麼?」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只要她在拖上一會,便會多一分希望。
這是一處廢棄倉庫,而且又有太多廢棄零件,很顯然是安置在郊外,並不會在市區里,封蜜只希望,這是一個不難找到的地方。
可,眼前這幾人會是笨蛋麼?許惜月是蠢貨麼?不,她很精明!
可,她有柳雙雙那麼幸運麼?
有這麼一刻,封蜜被刺激的有些頹廢,只是當那種感覺湧上,她用力咬下下唇,感受到血液的腥味,那悲天的情緒才漸漸緩和。
她害怕,可或許這一刻她只剩下自救!
「你倒是聰明!」怪異的扯了兩下嘴角,許惜月這話說不上是嘲諷還是誇獎。
「可惜了,」感受着手腕骨處的鬆動,封蜜的心內湧上一陣狂喜,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譏嘲,「你拼命的想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結果卻被傷的體無完膚,你再鄙視我,我依然是贏家,而你,只是一個失敗的輸家!」
「你——」
聞言,許惜月眼眸暴瞪,猙獰着面孔衝上來的這會,突聞一聲,「不好!」
接着,一個猛而有力的耳刮子直接抽到了面前封蜜那張蒼白狼狽的面孔上,她被打偏過去的這會,一隻腳已然轟上,直接踢在封蜜的腹部上,又狠又猛,毫不留情。
許惜月恍神的那刻,封蜜嬌弱的身軀已然重重砸在倉庫粗燥不平的地面上。
「噗——」一口血直接從封蜜的嘴裏吐出,吐在許惜月的腳前。
後者被嚇了一跳,往後直退了兩三步,驚魂未定。
而躺在地面上的封蜜,感受着腹部火辣辣的痛楚,渾身骨頭仿佛碎裂了一般,在叫囂着要散架。
口腔里全是鮮血的腥味,這股鑽心的痛楚讓她連呼吸都跟着困難,眼帘處一片迷濛,她抬抬手指,抓了又抓,儘是怎麼都抓不緊。
「你——」許惜月到底是個女人,親眼見到這一幕,頓時震驚的指向那出手的光頭。
「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那光頭罵罵咧咧道:「這女人想逃走,居然將繩子都磨斷了!不知好歹!」
順着光頭的視線,許惜月自然看到了封蜜原本被捆綁的雙手已然獲得自由,而那截粗麻繩,則是被磨成兩段散落在紙箱邊。
頓時,她適才驚愕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可怖。
用手摸了光禿禿的頭皮一把,那光頭的臉色分外陰沉,襯得那條傷疤如蜈蚣般扭曲着攀爬在臉上,「她剛才跟你說話,應該是故意的,想要拖延時間。」
光頭行走江湖多少年,這種戲碼到底是見多,是以毫不客氣的說出。
趴在地面上,聽着耳邊那兩人的議論聲,封蜜慘然一笑,沾血的嘴唇觸到地面的沙子,她的眼帘微闔,視線里出現一絲恍惚。
聞聲,許惜月猙獰的面色幾乎沉的能滴水,「封、蜜!」
咬牙切齒的念着這個名字,許惜月突然詭異笑開,繼而從包包內掏出一隻白色的小瓶子。
「好,很好!既然你試圖激怒我,我如果不做一些事情,倒是對不起你了!」
那隻白色瓶子如醫院裏一般的藥瓶一般,只是上面沒有絲毫文字標註。
許惜月擰開瓶蓋,頓時一股香甜黏膩的氣息在空氣里蔓延。
那光頭的幾個手下忍不住狠狠吸了幾口,這股蠱惑的氣息讓他們忍不住佔有垂涎。
「別吸!」許惜月警告出聲,紅唇微微上翹。
這一句警告讓那幾人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頓時面色變得十分古怪,更甚朝着地上呸呸了好幾聲,吐了好幾口口水。
滿意的勾唇,許惜月努了努下巴,「去,把她給我拉起來!」
封蜜意識混沌神智潰散的這會,只覺頭皮一痛,那種被扯住頭髮狠狠提起的痛楚,讓她忍不住輕「唔——」了一聲。
下一刻,雙手頭部都被人固定住,她勉強張開眼,印入眼帘的,則是許惜月那張猙獰得意的面孔。
搖晃了下手中的藥瓶,許惜月輕笑,如引誘般,吐氣如蘭,「封蜜,你知道這是什麼麼?」
被許惜月捏在兩指間的,是一粒橢圓形的紅色藥丸,如普通藥丸一般小大無異,卻散發着香甜黏膩的氣息。
封蜜黑白分明的瞳眸瞬間瞪大,眼見着許惜月將這粒藥丸朝着她送來,她死命的搖晃着頭部,適才淡定高傲的表情盡去,只剩下一臉的惶恐,血色從她的面上急速褪盡。
「不,不要,不,許惜月,你不能這麼對我!」
「許惜月,你真當敢這樣做!你不怕我報復你麼!?」
「呵——」欣賞着封蜜那凌亂驚恐的模樣,許惜月示意那兩個大手抓住她的下巴不讓她亂動,掰開她的下頜。
「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麼?可惜了,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權利!」
「你說,如果你被毀了,楚漠還會將你視若珍寶麼?」
斜勾着半邊唇,許惜月此刻的面孔印入封蜜的瞳孔里,猶如一隻從地獄裏爬起來的魔鬼。
眼見着那瑩白指尖伸來,那粒藥丸離自己越來越近——
「不——」封蜜瞪大的瞳仁里,許惜月那張素白的面目,漸漸與記憶里那張魔鬼的面孔重合。
藥丸還是被送入了封蜜的口裏,繼而她的下巴一合,封蜜還來不及吐出來,那粒藥丸居然在口中融化了。
四肢得到解放,封蜜掐住喉嚨努力的朝地上乾嘔着吐口水,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驚恐的掐住喉嚨,封蜜彎着腰,只覺得手腳都是冰涼的。
「怎麼會這樣?」重複一遍封蜜的話,許惜月輕哼了聲,「道上最新研製的**,除了香味過人外,一旦進入人的口裏,被唾液侵蝕,即會融化的丁點不剩。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你、你想怎樣?」
對面,那光頭與打手們站在一起,那些人的面上都是猥瑣的笑容。
痛苦的微彎着腰站在原地,封蜜深深吸氣,感知着身上痛楚的同時,只覺一陣涼氣襲來,將她鋪天蓋地的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