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面目?她有什麼真面目值得她揭發的麼?
「劉心瑜,你——」封蜜還待拒絕,只聽「嘟嘟嘟——」的掛斷聲後,那頭再度杳無音信。
封蜜望着很快黑屏的手機,猛的翻掌倒扣在桌面上,「碰——」的一聲,昭示了她的火氣不小。
扯下蓋在身上的厚毛毯,封蜜從躺椅上直直起身,那一臉嚴肅眉頭深鎖的模樣讓徐小齊疑惑不已,「怎麼了,封蜜?」
「沒事,」封蜜抿唇。
徐小齊也沒有多問,畢竟她們的關係沒有好到互訴私事的時候。
「對了,我等下要出去見一個人,就在隔壁咖啡廳,幫我跟徐導說聲。」
徐小齊點點頭表示答應。
休息時間被破壞,封蜜的心情卻是再難平靜。喬司延跟劉心瑜的那場婚禮,她並未參加,所以她不是當事人。
但聽當事人所說,在神父宣佈兩人結為夫婦時,喬司延忽然冒出一句『他不願意』,然後,不顧喬家跟劉家的面目毅然悔婚,當場走出了教堂現場。
喬家與劉家都算b市豪門大家,雖然劉家這些年日益沒落比不上喬家,但劉心瑜卻是劉家唯一一個女兒,而喬司延也是喬家備受寵愛的二公子,這樣門當戶對俊男美女的組合自然吸引了b市媒體記者的注意,更別提雙方家族裏里外外的親戚,無可否認,那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而喬司延的當眾悔婚讓劉心瑜受辱的同時,更是讓劉家抬不起頭。而就在那之後第二天的報紙齊齊將喬司延說成負心漢時,一個關於劉心瑜的陳年舊聞被爆出。
封蜜見過那份報紙,隱晦的提出當年的事件,劉心瑜曾遭人綁架被辱,報紙最後說,這是喬司延拋棄劉心瑜的事實真相。
於是,眾人紛紛了悟的同時更是往死里唾罵劉心瑜,被人糟蹋過,還指望喬家二公子娶你麼?做夢!
或許這個世界對女人總是不公平的,就如同封蜜有天在一篇新聞上見言:
一個強 奸犯強姦了一個穿着性感的女人。底下不僅有男同胞在不停責怪是因為那女人穿着暴露,所以才活該被人強 奸;更有少有女同胞站出來說,那強 奸犯長得帥,那被強 奸的女人是自願才對!
那個新聞最後成為一個辯論題,直男直女與理性派的鬥爭,最後不了了之。
當年的事,只是一個意外,也許她是幸運的,沒有遭受劉心瑜那樣的遭遇,可劉心瑜卻是不幸的。
可是眾人的焦點不會去追究那些強 奸犯,更不會去追究喬司延悔婚,而是將眼光放在劉心瑜被糟蹋的事上。
也許,這本來就是個病態的世界,很多人明明病入膏肓卻仍不自知。
但生活,仍在繼續。
就如同——
封蜜輕輕嘆了口氣,該來的終究會來。
喬司延在悔婚事件後去國外留學了,而劉心瑜經歷了悔婚跟名聲被辱往事被爆的巨大打擊後,現在恐怕會十分瘋狂。
原本一個月過去,劉心瑜沒有任何動作,封蜜已經稍稍放寬了心……
而既然劉心瑜執意見她,恐怕不管她如何躲都沒用。她就是吃定封蜜不會讓她來劇組,才沒有給她迴旋的餘地。
不知為何,封蜜的心有些慌,這趟去見劉心瑜,恐怕會很危險,她現在就是個瘋子,也許什麼都幹得出來。
但如果不去見她,也許她會更瘋狂!
在兩相其害後,封蜜還是為了自身安全做了最全的人身準備。
她先是給霍行衍去了個電話,含糊帶過了喬司延那一筆,將整個事件與他說了。
「你不能去,照理這樣說,她現在就是個瘋子,她什麼都幹得出來!」霍行衍在聽完封蜜的一番述說後,眉宇鎖的死緊,根本不給封蜜任何蠢蠢欲動的機會。
「可如果我不去,她恐怕會到我們劇組來,她現在就正在盯着我,我不能讓她上劇組!」
這部戲已然多劫多難,封蜜不想再鬧出任何傳聞,在殺青前。更何況封蜜還有她的考量,她跟劉心瑜的私事,不想鬧到眾人皆知。
「但是——」
「就因為她危險,所以我才會告訴你,你派幾個人過來。還有,等下我會一直拿着手機,如果我給你打電話,你就立刻報警!」
「不行!」
霍行衍一想到她居然要面對這樣一個瘋子,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他可以寵她,但絕對不能容忍她以身試險。
「別說了,就這樣定了!那是咖啡廳,我就不信她敢在人多的地方亂來!而且,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保的能力。」
在霍行衍又想說『不行』的時候,封蜜果斷落下一句後掛了電話。 「如果你擔心我,就趕緊派人過來!」
就如同封蜜告訴霍行衍的那樣,那是咖啡廳,她不相信劉心瑜會在人多的地方亂來。
交代完霍行衍,又將霍行衍的號碼翻出,方便真出事了撥打,封蜜就獨自趕往了劉心瑜的邀約。
有一刻封蜜恍然想到,陸敏秋說下午要過來,不過好像是說兩三點也不是現在,原想跟陸敏秋說聲,封蜜最後一思量,怏怏作罷。
於諾的學校是b市最好的金融大學,坐落在環城湖邊,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穿過一個公園就是隔壁的咖啡廳。
封蜜買過那家的咖啡,藍山是最好喝的那款,價格也不算昂貴,平常也有學生情侶光顧,成年人少之又少。
封蜜回b市後的一連三天都是晴好天,陽光燦爛,只是聽說大後天又是陰天,似乎還要下雨。
走進咖啡廳,封蜜深吸了口氣,用手拍了拍包包里的手機才安心。
因為恰好是正午時間,來喝咖啡的人很少,除卻靠窗的一對小情侶跟一個商務人士外,就只剩下懶洋洋的服務員與櫃枱了。
在櫃枱處詢問了幾句後,服務員周到的將她領到劉心瑜所在的座位。
咖啡廳在二樓,大廳里空位很多,內設有包廂,劉心瑜坐的是大廳,封蜜鬆了口氣的同時忽然想,她是不是神經太過敏感了。
暖風呼呼吹,映襯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咖啡廳內很安靜,安靜的似乎可以聽到紙頁刷過的聲音,濃醇的香味在空中流淌,封蜜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瞳孔猛縮,在離服務員所說的那桌空位兩米遠的時候,封蜜放慢了步調,原因是,她不敢相信那個坐着圍的嚴嚴實實的人居然是劉心瑜。
離的近了,封蜜才確定那的確是劉心瑜。
厚實的棕色大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那一張不復艷麗蒼白的臉,一頭凌亂的捲髮亂糟糟的沒有營養,像是多日沒有保養了。
而她即使化着濃妝,依然遮不住她眼瞼下深黑的眼圈,她的額骨突出,下巴也尖尖的,眼神沒有任何光澤像是渙散的,臉頰一塊處有些淤青,青紫的不甚明顯。
封蜜心情複雜的站在她的跟前,喚了一聲,「劉心瑜——」
許是聽到聲音,劉心瑜才算是回過神來,看她,「你來了。」那聲音如老友般的輕喚,渙散的目光總算有些聚焦。
「……」封蜜有些古怪,甚至於她坐下的同時還抽動了下嘴角。
「你玩什麼把戲!?」
在電話里那般威脅,現在卻是這樣無害。
況且,她跟劉心瑜算是有深仇大恨,劉心瑜有多討厭她,封蜜會不知道?
從小時候的那樁事後,劉心瑜就一直致力於搶她的東西,從她喜歡的,到喬司延。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封蜜滿心以為劉心瑜見到她都恨不能殺了她!?
「咯咯咯……」聞言,劉心瑜一陣巧笑,那笑聲中封蜜分明聽出幾分陰冷,「我能玩什麼把戲?就想着我們好歹是多年的姐妹,有些時日不見,這不就想找你敘敘舊麼?」
「封蜜,難道說連這樣的機會你都不肯給我?還是說,你已經怕我怕到了這種地步?」
招手,劉心瑜喚來服務生,她詢問封蜜的意見,封蜜只說了隨便,劉心瑜就兀自點了兩杯藍山。
期間,封蜜無數次的想從她臉上找出半點反應,可劉心瑜始終一派平靜,從容的讓她看着,不怒不惱。
這讓封蜜感覺心裏更惶恐不安,「劉心瑜,你別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
服務生點單離去,封蜜不給劉心瑜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兀自說了下去。
「當年的事情,你跟我都是孩子,我很遺憾你遭受到了那些,對不起,我當時年紀小,我嚇傻了,我根本不敢救你……偶爾我回想,如果當時我勇敢一點,結果會怎麼樣?」
這是封蜜第一次推心置腹的將這番話說與劉心瑜聽,像她這般自尊心高於一切的人會承認錯誤,這本身就代表了她的愧疚跟自我譴責。
可結果會怎樣?封蜜知道,結果不會變。
當時還是十幾歲手無縛足之力的兩個千金小姐,又能改變什麼?如何去跟幾個兇狠大漢斗?
正常人都會選擇自保,更何況當時封蜜只是個孩子。
可錯了,就是錯了。
封蜜偶爾想,如果當時不幸的是她,現在又會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