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閒人 第八百八十六章 魂是人非（中）

    「老師，如果是你該如何解開此局？」在詢問了日常課程後，趙弈準備離開，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轉身朝白瑥，問道。

    趙弈雖然已經拜了白瑥為師，但因為之前白瑥提出放棄萬華原的建議，所以對白瑥的感官並不太好，與之也僅僅只是止乎於禮而已。但經過數日的接觸，他發現白瑥果然如傳聞那般博學廣智，自己的一些疑問經過他的解說輕而易舉的就被解決，讓他的儒道修為在短時間內向前跨了一大步。於是，他這才開始將白瑥視為真正的老師，而並非僅僅只是身份和禮節上的一個稱呼。

    很多時候，欣賞、讚許都是相對的。就如同趙弈逐漸將白瑥視為真正的老師一樣，白瑥也逐漸將趙弈視為真正的弟子。對於這個因為利益結合而收歸門下的弟子，白瑥是一百倍的滿意，自己所傳授的儒家之道根本不需要說第二遍，趙弈就已經能夠對其有所感悟，並且將其融匯貫通了。從趙弈詢問的那些問題中，他不難看出趙弈在這數天內的儒道修為精進了多少，他毫不懷疑自己再教授個一年半載，自己肚子裏那點東西很可能就會被掏空了。

    只不過，欣賞歸欣賞，白瑥可不願意因為趙弈的關係，而捲入到了仙宮幾大勢力之爭。這次萬華原之事的發展已經完完全全失去了控制，現在已經不再是聞月顏和雲吞天之間的爭鬥了，而是兩大勢力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實權強者之爭了。不單單在鯤鵬殿和大聖殿之內。有人在暗中推動衝突的發生，即便在兩大勢力之外，也有不少人在推動爭鬥出現。這些人既有為自己考慮，希望能夠借用戰亂之機、發財掌權，也有真心為仙宮考慮，希望聞月顏和雲吞天正式分個高下，儘早抉擇出新的仙宮宮主。

    正是因為白瑥將眼下玄元天的局面看得很透徹，所以在趙弈出言詢問的同時。他就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放棄萬華原。」

    聽到白瑥的回答，趙弈臉上浮現出少許的不悅，肅然道：「這真的是老師的想法嗎？還是第一龍將敖節挾恩逼老師這樣說的？」

    「我怎麼說很重要嗎？」白瑥微微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本，一面嚴肅的看着趙弈，道：「你作為聞殿主之子，從你父母那裏得到不少關於現在局勢的情報，應該更加清楚現在的局面是何等的糟糕。你母親對局面已經無法掌控了，雲吞天就算現在傷勢痊癒。出關掌權，恐怕也不可能控制鯤鵬殿的局勢。現在除非是一人退讓，否則這場爭鬥避免不了。」說着。頓了頓。又道：「至於解決問題的勢力有倒是有，但卻不會插手。」

    趙弈聞言沉默了下來，也很清楚自己問不出一個結果來，因為能夠解決這個局面的力量只有兩個。一個是已經閉關只要不是仙宮危機就不會出世的宮主孔道妙，聞月顏和雲吞天能夠借着這場爭鬥分出一個勝負，將新的仙宮宮主選出來。反倒會讓她更加高興。另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太上殿，只要太上殿出面，這件事雖然不能像宮主孔道妙插手那樣完美解決，但也能夠平息爭端，只可惜太上殿巴不得兩大勢力在玄元天鬧開。他們好插手進來，沒有在一旁煽風點火就已經很不錯了。又豈會出手平息紛爭。

    白瑥見到趙弈的表情，已經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所說內容，又沉聲道：「你覺得如果這個時候爭鬥發生，哪裏會成為戰場？」

    「萬華原！」趙弈聽後，神色變得有些凝重，嘀咕道。

    趙弈很清楚如果衝突發生的話，無論衝突的大小，萬華原都首當其衝。萬華原的妖族視他為救星，甚至在他的建議下舉族歸附大聖殿，可他呢？他卻給萬華原帶去了戰爭，讓萬華原妖族有滅頂之災，這實在讓他感到有些難受。

    白瑥又說道：「你現在與其問為師該如何解決這個局面，倒不如替你母親多考慮一下如果衝突發生的話，出師有名的問題吧！」

    「什麼出師有名？」趙弈不解道。

    「雖然現在整個仙宮都清楚，萬華原要歸附大聖殿，但畢竟還沒有成真，萬華原派出的使團幾乎全軍覆滅，能夠主事，做出決定的青狼族族長等人又身中奇毒，昏迷不醒。現在鯤鵬殿、天池龍族、瑤池聖君聯手將萬華原完全封禁起來，萬華原就算想要派人來大聖殿，也不可能成行。」白瑥條理清楚的述說道：「按照仙宮的規矩，一個勢力吞併另外一個勢力的方法，除了強行佔據以外，還有一種就是需要由一方勢力共主簽訂歸附誓言，現在萬華原和大聖殿並沒有這個誓言，也沒有被佔據，並不屬於大聖殿，一旦天池龍族出手對付萬華原，大聖殿想要正式派兵前往恐怕名不正，言不順。」

    趙弈遲疑了一下，說道：「有些時候名義並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說完，他便不再多說什麼，邁步走出了大門，朱紅色的大門也在陣力的推動下緩緩的關上。

    「這小子不錯。」這時，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女孩忽然讚許道：「本以為他因為修煉儒家之道，迂腐於名義正朔，現在看來倒是有些小看他了。」

    「他的確很不錯，比我任何一個弟子都出色，任何道理都一點就透。」白瑥也是一臉的讚許，但跟着又嘆了口氣，道：「可惜他生在仙宮。」

    「難道生在仙宮不好嗎？」小女孩輕笑着反問道。

    白瑥苦笑了一下，道：「師尊，你這不是在明知故問嘛！我所學儒道並非正統，乃是東拼西湊的儒道旁門，人殿那些儒道雖然源自正統，但卻因為各自所修儒道不同，儒家學問太過偏科，各自矛盾，如果他不去一趟致遠堂的話，恐怕永遠也無法成就真正的聖人儒道，即便悟出了屬於自身的儒道也會和我一樣入了旁門，永無精進之日。」

    「這完全是你自找的。」小女孩冷哼一聲，瞪着白瑥，道：「當年我有大道三千，可你偏偏自以為是的挑了這門我最不擅長的大道，之後又倒霉遇到我轉世人間，自己胡亂修煉，悟出了這亂七八糟的本命大道。」說着，又嘆了口氣，道：「唉！這就是你的命註定了。」

    白瑥似乎不願意多談及自己當年的選擇，轉移話題道：「師父，你有沒有覺得這次大聖殿和鯤鵬殿、天池龍族之間的衝突有些古怪？」

    「當然有古怪，明明是一件簡簡單單就能解決的事情，被人人為的擴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女孩挑了挑眉，一臉輕鬆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大聖殿內那些原本對萬華原不感興趣的妖族世家、大族，會變得不對勁，也開始支持或者說鼓動聞月顏佔領萬華原嘛？」

    白瑥愣了愣，猜道：「你得到了什麼消息？」

    「一個丹方！」小女孩似乎對無鋒城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道：「無鋒城那些妖族世家、大族得到了一個丹方，丹方可以煉製出來一種靈液，下品靈丹浸泡一段時間後，能夠令到丹效發揮至中品靈丹的程度。」

    白瑥臉色驟變，道：「竟然有這樣的靈液，這絕對會造成三界動盪的。」

    白瑥常年遊走仙宮各方勢力，很清楚丹藥在各方仙妖佛魔勢力中的重要性，雖然仙品、神品、上品等等靈丹的價值非同一般，但構築起整個大道修行體系根基的卻是中品靈丹和下品靈丹，其中又以中品靈丹尤為重要，其數量幾乎關係到一個勢力的消長存亡。

    「愚蠢，天地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破壞大道平衡的東西存在，若是出現的話，怎麼可能沒有天地異象？」見到白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小女孩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照我看，靈液是一定存在的，但卻沒有傳說中的那樣好，其中肯定存在弊端，只不過被人用高明的手法給掩蓋了，再加上用一些辦法引誘那些蠢貨的私心欲望，就足以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白瑥聞言後點了點頭，但又疑惑道：「不過這和萬華原有什麼關係？」

    「你的腦子真夠呆板的。」聽到白瑥的詢問，小女孩忍不住又罵了一句，跟着解惑道：「既然拋出丹方之人能夠創出這種奇妙的靈液，難道他就不能在這種丹方裏面添加或者替換幾味靈藥嗎？」說着又加重語氣，道：「用萬華原特產的靈藥去替代。」

    「不錯！不錯！的確是一個好辦法。」白瑥也並非愚鈍之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頭尾，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在屋內來回走動，道：「無鋒城駐紮妖族世家大族雖然只是大聖殿麾下妖族勢力的十分之一不到，但卻是核心的一部分，他們幾乎和大聖殿所有的妖族勢力都有聯繫，只要有他們做說客，那麼整個大聖殿的妖族勢力都會蠢蠢欲動。」說着，他又停下腳步，沉思道：「不過是誰做的呢？能夠這麼精準的擊中要害，可見對方對玄元天幾大勢力的了解非常詳細，而且還能夠拿出這麼特殊的丹方，說明對方的丹道修為非同一般。」說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朝小女孩問道：「我記得藥王殿有一名長老也在無鋒城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