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珠玉停下步子,向薄月福了福身:「月夫人,西院到了,要奴婢通傳嗎?」
薄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西院,她沉吟片刻,氣止呵蘭:「本夫人在自家府坻,還需要通報嗎。」
珠玉一聽,自知自己又說錯話了,她雖膽小,但心細,但對這個月夫人真是捉摸不透檎。
薄月邁步上前,她來到西院大門口時,門口的奴才相視一眼,立即迎上前去,討好的笑言:「小的見過月夫人,夫人安好。」
薄月微頷首,輕移蓮步,準備入院時,沒想到其中一個奴才阻止,他面色有些為難:「月夫人,夫人吩咐過,外人入西院必須通報。」
結果還沒等薄月呵斥發難時,身後便響起一道低沉的呵斥聲。
&膽,怎麼說話的,外人,月夫人是外人吧,瞎了你們的狗眼。」
說話之人便是跟在薄月身後的離越,彼時,離越嘻笑上前:「月嫂子,小弟說得對吧。」
他俊秀的臉,配上他時常痞痞的笑容,在別人眼裏是個和善的主,便在薄月眼中是不懷好意魍。
薄月對着離越禮貌一笑,隨後僵着臉,雙眸冷冷的看着兩個小廝,聲音冷然:「還需要通報嗎?」
阻攔薄月的那個奴才被薄月的冷冷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他忙退到一側:「是小的眼瞎,沒瞧出夫人來,夫人,您請。」
她踏入西院,便覺得西院要清雅一眼,路的兩邊建着兩條長長的小湖,湖中魚兒遊蕩,正值清早,朵朵蓮花花得正艷,果然是愜意時分。
小湖一直延升到一個閣樓,閣樓旁有一條小路,這條小路便是通往沁心的院子的。
走青石小路上,她便想,看院裏的擺設,花草,不像是偶爾居住的地方。
呵呵,她心底冷笑着,莫不是這寧舒訣還和沁心分房睡,不分院睡,真是可笑。
不過,看這院子裏的擺設,花草,倒時是沁心喜歡的風格。
沁心跟在她身邊五年,對於她平日裏的喜愛,她或多或許還是了解的。
就在她出神之際時,身側響起一道嘈雜聲,她不悅輕蹙眉,卻也沒的過多的表現。
離越帶勁說道:「月嫂子,這西院景還不錯吧,是我師兄親自打造的。」
薄月聽着離越的話,寧舒訣親自打造的,她還得好生看看。
見薄月不回答,離越又說道:「嫂子,你瞧,那個亭子是我師兄為沁心嫂子建的。」
她隨眼瞧過去,頓時覺得這個亭子有幾分眼熟,眸中光芒一閃,這不是她院中的那個琴喧亭嗎?
緊接着,她又聽着離越繼續說着:「沁心嫂子喜琴,所以我師兄便為她造了這琴亭。」他話音微轉,像思及什麼,輕咳聲:「聽沁心嫂子提過,琴仙洛竹的琴音才是好的很,只可惜,小弟我啊,沒耳福。」
她定眼又看了看那琴亭,笑着,卻笑不見眼底,沁心喜琴,她是知道的,以前師父教她時,沁心都會在一旁認真的聽着,久而久之,她也發現了沁心想學琴的心思,便准她與她一同學琴。
記得那時候學琴,她不認真,師父時常說,若你有沁心五分心思,怕琴技早超過為師了。
她知道師父說得是真話,那時的她,性子嬌縱,雖喜歡琴,但偶爾會使小性子。
現在回想起來,想必沁心學琴,也大部分是為了寧舒訣吧。
因為,有一次,她好奇的問過沁心學琴是為什麼?
猶記那時,沁心紅着臉,嬌羞的說『她是想彈給心上人聽。』
呵呵,她的心上人。
每思及此,她便恨,沁心,她一直真心相待的好姐妹,卻是潛伏在她身邊的仇人,薄家幾十條性命死於當晚,不知沁心你有沒有幾分愧疚,看着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慘死,夜裏有沒有做惡夢。
她思緒飄飛,不知何時,竟已到了沁心的屋子門口。
而在這一路,離越也出奇的安靜,並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屋內,沁心倚在寧舒訣的胸膛,她面色蒼白,看上去柔弱十分,惹人愛憐。
她唇角輕勾,聲音極小,極柔,她說:「阿訣,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寧舒訣一手扶着沁心,一手吹着手中的藥,聲音柔潤:「嗯>
沁心話音微低:「圓我洞房花燭。」
此話,正好被進屋的薄月聽到,她握帕的手一緊,洞房花燭,難道寧舒訣與沁心還沒有圓房嗎?為什麼呢?
此話,自是也聽在了離越耳里,他尷尬咳了聲:「師兄,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他刻意加重了我們兩字。
話間間,寧舒訣與沁心看到了屋門口的薄月。
當沁心看到薄月身上所穿的青色衣裙時,她眸中顯過一絲怨意,卻在傾刻間被掩下,她面色比剛才有些紅潤,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別人聽到她剛才所說的話。
是的,她與寧舒訣成親半年有餘,卻從未圓房,大婚之日,她的夫君大醉,躺在床上,抱着她,卻喊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她只知道,第二天早上,管家傳來說,薄月的死迅。
記得那時,阿訣那瘋狂的模樣,他抱着薄月,一遍遍的說,他錯了,他錯了。
至今,還猶記,那時的薄月,滿身是血,最讓人害怕的便是她身上的那攤血跡。
而薄月的死,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的死成了她此生最大的愧疚,她本沒有想要薄月的命,她不知道管家會殺死薄月,她若知曉,她定不會跟管家說那此話。
而這些,她不敢告訴阿訣,她怕,怕阿訣會恨她一輩子。
寧舒訣看着門口嬌媚的薄月,眸中微微驚艷,他扶着沁心的手鬆了松,問:「你怎麼來了?」
未等薄月開口,離越便搶先道:「我陪月嫂子來的。」回話時,他其實是知道寧舒訣不是問他。
果不其然,寧舒訣瞧上眼離越,桃花眼中顯着不奈煩:「離越。」
他出聲警告,而卻忘了離越是誰,又怎麼會聽他的警告。
薄月輕移步子,她帶笑,音色極柔:「我是來瞧姐姐的,聽說姐姐病了,姐姐,好些了嗎?」一口一個姐姐,聽得她自己都覺得噁心,不知聽在沁心耳里如何?
沁心是何等心計的人,她看不出薄月的心思之前,她定會好生對應。
她依舊躺在寧舒訣胸前,抬眸,聲音虛弱:「謝謝妹妹關心,我好多了,昨日聽聞妹妹身體不適,姐姐都還沒來得急控望,沒想到,哎,真是個不爭氣的身子骨。」
她們倆一口一個姐姐,妹妹的,在外人眼裏像是親姐妹,但在這個屋子的人眼裏,卻諷刺的很,但誰也沒有點破。
薄月慢得斯理的接過話來:「姐姐的身子骨本就虛弱,可要好生養着,不然,往後落下病根可不好。」
&妹也是。」
&姐身子骨是金貴,妹妹一孤女,哪怕這些。」
話裏間帶着不明的意思,聽得沁心臉色一變:「妹妹說哪裏的話,什麼孤女,往後,這侯爺府便是你的家。」
&謝姐姐,姐姐真不愧是阿訣的賢內助。」
離越是一個直性子的人,聽着薄月與沁心這打官腔的話,他揉了揉額頭,暗道,女人真是麻煩,呈嘴皮的英雄。
就在這時,薄月瞧了眼寧舒訣後,她說:「姐姐,我與阿訣的婚期定在後天,姐姐可得早些好起來,後天,姐姐若不出席,妹妹心底多少有些遺憾。」
薄月的話音剛落,沁心身子一僵,她洋裝笑着:「先恭喜妹妹了,往後我們姐妹見面就更方便了。」
沁心沒有詢問寧舒訣薄月說的是真得嗎?但她知道薄月能當着寧舒訣說這話,定是真的。
只是她再怎麼大度,再怎麼安慰自己,心裏還是難受,她揚起一抹難看的笑容,她對着寧舒訣說:「阿訣,那你先去忙婚宴的事,我身子不舒服,不如就交給容姨辦吧。」
她想靜一靜,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她接受不了,但又不想在阿訣面前表達出來。
寧舒訣也知道此時,沁心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本想找個機會在告訴沁心的,沒想到涼月居然自作主張。
想此,目光便冷冷的看了眼薄月。
而薄月像是沒看到般,她則向沁心柔聲應道:「那姐姐,你好生休息,我也該回顧府,一整夜沒回去了,我怕乾娘擔心。」
最後一句話,她倒是發自內心的,她一整夜沒回顧府,乾娘定是急壞了,不知顧容向乾娘提及她在侯爺府沒。
沁心口中的容姨,她是知曉的,這個容姨很神秘,她也只見過一次,還是一次寧舒訣生了病,她擔心,到寧舒訣的院子,無意看到一個婦人再照顧他,顧容說這是他奶娘,容姨。
那時她也沒想太多,現在回想起來,寧府家奴不多,更何況寧舒訣打小便在山外演武,哪來的奶娘。
初見容姨時,她就不喜歡容姨的眼神,因為她的眼神太凌冽,看得人直哆嗦。
薄月率先出了屋子,她正準備獨自一人回顧府時,沒想到離越也跟了出來,他跟在薄月身後嘀咕:「月嫂子,要不,我護送你回顧府。」
對於離越,薄月是不喜的,更何況他是寧舒訣的人,她又怎麼會和他更多親密。
可又轉眼想,她是應該找個人護送她回顧府,萬一在路上又遇上了花無宸的人呢?
&能勞煩離公子呢?讓張慶護送我便好。」
當她提出張慶時,離越微微一愣,猜想,何時,她竟識得師兄的近身侍衛了。
這時,寧舒訣也出了屋,薄月與離越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了寧舒訣的耳里,他看着薄月的神情越來越陰沉,似乎心裏還在乎薄月私自作主將他們的婚期說出來般。
忽地,他薄唇微張,他聲線低沉有力:「等一下,本侯親自護送阿月你回顧府。」話一頓,他看出薄月微詫異的神情。
緊接着,他又道:「容姨想見你,你隨本侯來。」
簡單一句話,似解釋讓她留下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薄月自是不能拒絕。只是薄月從未想到,正是因為見了這個容姨,一切的一切變得不同的。
薄月與寧舒訣去見容姨,這下,離越沒有跟去,主要原因,他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容姨,他覺得這個容姨平日裏太嚴肅,不適合他這開朗的性子。
若是寧舒訣知道離越的想法,怕要翻白眼吧,
容姨居住的院離西院很近,出了西院,延着左側的青石路,走一小段便到了。
走到中途時,薄月便發現這條路很奇怪,路的兩旁沒有任何生氣,對的,是沒有任何生氣,草兒全部是枯死的,而且整條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丫鬟奴才。
待前面一個小院清晰時,她才看清院中口寫着『悔院』
她心底思量,悔院,什麼意思?難道是這容姨做了什麼事?要悔恨終身嗎?
忽大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六旬老人,他彎着腰,慢慢的打開大門。
寧舒訣立即上前去扶住老人,聲線也低柔很多:「鍾叔,你怎麼親自開門吧,丫鬟呢?」
這個叫鍾叔的老人抬眸眼寧舒訣說:「容容不喜外人,我便讓那小丫鬟回去了。」
寧舒訣點了點頭:「容姨呢?我帶了個人讓她見見。」
鍾叔聽到寧舒訣說帶了個人來,才向左側移了步,看到他身後的薄月,僅一眼,他滿臉皺眉的臉就微皺,這個女子,看來不是真人對舒訣的。
&訣想了想,也只說了幾字,便沒了下文,他本想說讓舒訣小心這女子,可轉眼想,罷了,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他還是能看出的,這女子除了恨,還有那一絲絲情。
是的,他不是凡人,卻也不是妖,更不是仙,他只是一個活了很久的怪物,能看懂人世間的情感,就算他壓抑的再深,他一眼便能瞧出來。
寧舒訣則疑惑的看着鍾叔,他看出薄月什麼了嗎?
&叔,她?」一個她,鍾叔便知寧舒訣問得是什麼?可情愛之事他怎麼好多說。
最後,他只道:「舒訣,你知道,我很早便不想理世間俗事了。」若不是容容,他怕早已隱居山林了。
可偏偏在年經的時候遇上了她,便輸得一敗塗地。
這些年來,他陪着她,看着舒訣長大,看着舒訣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他想阻止,但她卻似乎不願他阻止,而她不願的事,他從來都不會做的,即使是錯誤的事。
寧舒訣從小就知道,鍾叔能看透人的情感,他想必也看透了涼月的情感,可為何他不說呢?又或者是他認為涼月對他無害,所以不說。
&了,進去吧。」蒼桑的聲音再次響起,使得薄月不由看了眼,即而對上了鍾叔眸。
瞬間她睜大雙眸,悄然又恢復情緒,她居然看見鍾叔的眸子是青灰色的,就像動物的眼般。
對上這雙眼的那一刻,她便想逃開,移開視線時,她沒有忽略鍾叔眸子中慈愛的笑容,這讓她反感消失,對着鍾叔禮貌回笑。
就當他們要進院裏,鍾叔忽看了天邊,聲音有幾分緊張:「你們先進去。」
寧舒訣雖疑惑,但也沒追問,拉着薄月的手便準備進院子。
薄月本能的掙了掙,便寧舒訣接下來的話,讓她放棄掙扎,乖乖讓寧舒訣拉着,他說:「這裏到處都是陣法。」
僅一句話,薄月便安靜下來,她看了看四周的花草,與平常無異,哪來到處陣法一說。
可就當他們走了幾步,踏入一顏色較重的青石板時,瞬間,她覺得眼前事物全部都變了。
這時,寧舒訣放開了她:「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