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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世人都說,碧落黃泉之下的地府便是亡魂的歸宿。愛字閣 m.aizige.com但凡是有靈魂的生物,不論人妖,最終都會在死後魂歸地府,渡忘川水,過奈何橋,飲孟婆湯,而後忘卻前塵,重新投胎,開始新的一生。
莫藺佇立於忘川前,滔滔河流隔斷了陰陽,對岸的河邊開滿了血般鮮紅的花。孟婆在奈何橋的盡頭,舀起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湯遞予亡魂。
陰間沒有時辰計量,莫藺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卻仍不見秦湛到來。
他呆呆地望着來路,期待着下一個魂魄就會是他熟悉的面孔。
忽然,老舊的布鞋摩擦石磚的聲音由小變大,由遠及近地傳來。莫藺沒有回頭,身後響起一個衰老而和善的老嫗的聲音,「年輕人,你在等什麼?」
「等人。」
「誰?」
「我愛的人。」
「你愛的人是誰?」
「一隻蛇妖。」
「他死了?」
「是。」
孟婆搖搖頭,「年輕人,老嫗我在這站了已有半年,從未見過有鬼差押解妖魂至此。如果他和你是同一時間死的,不可能到現在還不來。」
妖類不輕易死,哪怕死了也是被其他妖精奪取妖丹,打散了魂魄。這千百年來,願意下地獄投胎的妖可以說是少之又少。
莫藺轉過身,蒼白的面色儘是茫然。
「你的意思是……我等不到他了?」
「下輩子……我本來都安排好了的,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可是,為什麼……我等不到他了?」
莫藺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眼裏卻不斷地落下淚來,滴在石階上,淌進無邊的忘川河中。
孟婆這才記起,先前似乎也有個年輕公子拿着個令牌入陰進地府,甚至得到了閻王的接見。
「你是……虞國祭司?」
莫藺沒有說話,他再次轉身,定定地看着通往地府的那扇青銅大門。
孟婆面帶悲憫地看着他,「年輕人,聽老嫗一句話吧。縱然你是天定的祭司,魂魄異於常人,但若是在地府待久了,同樣會受到影響。你會漸漸失去神智,成為無意義的遊魂,只餘下最深的執念留存心中。」
「更有甚者,你會被其他更強的冤魂吞噬,成為這萬具枯骨的其中之一,永世不得超生。」孟婆抬手,指向滾滾流動的忘川河。
莫藺跟着轉頭,濁黃色的河流之中,隱約可見數具白骨浮浮沉沉,黑漆漆的空洞眼眶望着他,似是憐憫,又像是譏諷。
「執念……」他重複着低喃。
莫藺了解執念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當他的執念擴大到佔據了整個靈魂,是不是就會受自然驅使着找到游離在外的秦湛?
想到這,他咧嘴笑了笑,無聲地繼續立於橋邊,如同一座雕像。
孟婆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陰曹地府,陰風陣陣,往來的靈魂面無表情,手帶鐐銬,行屍走肉般地渡過忘川河。
奈何橋的另一頭,彼岸花依然妖嬈綻放。
------------------番外完---------------------
秦湛做了個夢,夢到以前和原希桐在一起的日子。
那是原希桐的27歲生日,在一個星期前,他就打電話給了一直暗戀着的學長,似是無意地提起這件事,學長當即便表示會和他一同慶祝。
站在外面的秦湛透過門縫看見了原希桐臉上開心的笑容,他抿了抿唇,再多的話也只能默默咽回肚子裏。
那個星期,原希桐的心情一直很好。
只是那學長在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貴人事忙,忘了這件事。
生日的那天,秦湛一個下午都在忙着準備晚餐,六菜一湯,端到桌上時,原希桐突然耍起脾氣,冷着臉扔了湯碗,熬了一天的濃白色的鯽魚湯灑了一桌子。。
秦湛知他心煩,也不同他較勁,軟語安慰,「怎麼了,是哪道菜不合胃口?」
「蛋糕呢?」原希桐問。
秦湛一頓,語帶歉意地道,「我回來的時候雨太大,路上堵車,蛋糕店又不順路,所——」
「我想吃蛋糕。」原希桐說,看也不看他,兩手抱臂靠着椅背。
秦湛轉頭望了望窗外,豆大的雨點拍打在玻璃和房檐上,噼里啪啦的地響成一片。
他笑了笑,放下筷子,「好,我現在去取,你先喝點熱湯墊墊肚子,要不一會兒又該胃疼了。」
原希桐皺眉,「你拿你的就是了,管這麼多做什麼。」
秦湛走出門,撐起雨傘。
他前幾天接連加班,因為勞累過度發起了低燒,後來又忙着給原希桐準備生日,便沒時間去看醫生。雖不是什麼棘手的大病痛,卻也是難以痊癒,日日頭疼,體溫也總是維持在38c不上不下。現在已是深秋,若夜裏溫度低些,體溫更是險些突破39c大關,他這幾天一直自己吃着退燒藥,打算等原希桐生日過了再去看醫生。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吃到蛋糕能讓原希桐高興,便也沒什麼是不能做的。
秦湛冒雨取回蛋糕,回家時,卻聽見原希桐在房裏打電話,興致頗高的模樣。
「沒事,不要緊的,學長那麼忙,忘記了也沒什麼。」
「現在嗎?去台塑餐廳?噢……然後再去酒吧?」
「……好,學長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過去。」
秦湛沉默,轉身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凍僵了的手指泛出青白色。
過了一會兒,原希桐出來,支支吾吾地和他說要出去一趟。
秦湛笑,「外面下雨,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原希桐拒絕,語氣帶着些慌亂,「不用了,我打的去就可以,不遠。」
秦湛只能點頭。
他習慣了寵着他,縱着他,哪怕是分手,只要原希桐能開心,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他們相識十五年,秦湛喜歡他喜歡了十二年,在一起五年,原希桐至今仍然心心念念着他的學長。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答應他的追求,現在又為什麼不和他提分手?
秦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把已經涼了的飯菜一樣一樣放進微波爐加熱,獨自一人吃完了晚飯。
十二點半的時候,原希桐打電話給秦湛讓他去酒吧接他。
秦湛匆忙披了件外套出門,把爛醉如泥的戀人接回家。
原希桐胃不好,秦湛忙前忙後地幫他洗漱換衣,熬醒酒湯,準備胃藥,依次餵他吃下。
原希桐靠在他懷裏,哽咽着向他哭訴。
原來那位學長早就有女朋友了,女朋友的父親是省里的高官,於他前途有利。只是又舍不下一直喜歡他的原希桐,才顧左右而言他,從未明說。今天他們和其他一些朋友在酒吧時,學長的女朋友也在,見兩人十分恩愛,原希桐受了刺激,便只能一味灌酒。
「秦湛……你幫幫我,幫我忘記他……」原希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在他懷裏發着顫,「求你了,幫幫我……」
秦湛低垂着眼,動作溫柔地輕拍着他的後背。
「五年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幫你麼?」他低聲問。
整整五年,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
戀人之間最可悲的是什麼?
我們之間有一百步的距離,我走了九十九步,可你卻連一步都吝嗇於跨出,卻還說我不夠努力。
在夢中,秦湛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哪怕有自己的意識,卻被困於一具軀殼,重複着他和原希桐的過去。
時間又過去了半年,秦湛想要分手,原希桐不同意。他累了,便向公司請了長假,趁對方上班的時候搬到另外一個城市。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秦湛不是以自身的視角經歷過去,他的意識仍然停留在他和原希桐的家裏。
搬出去的第一天,原希桐打電話問遍了秦湛所有的朋友,沒人願意搭理他。晚上,原希桐在家喝了一整晚的酒,這次沒人再幫他準備醒酒湯和胃藥,他半夜胃疼疼醒,卻連胃藥放在哪兒都找不到。
原希桐硬捱過一晚上,第二天忍着胃疼追到公司去,纏着和秦湛交好的幾個朋友追問他在哪兒。幾個朋友得到秦湛的囑託不許泄露地址,加之實在厭惡他反覆的個性,便不再留情,叫保安把他趕了出去。
搬出去的第三天,原希桐也請了假,繼續厚着臉皮找上他那些朋友的家門死纏爛打着追問。
搬出去的第四天,秦湛因朋友受到打擾而過意不去,讓他們告訴原希桐地址。
因訂不到機票,當夜原希桐便買了車票連夜追過去,到第二天中午才到,只是那時候,秦湛已經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
在秦湛的手機聯繫人里,原希桐被設置成了星標聯繫人,排在第一個,醫生打電話通知了他。
於是原希桐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醫院,當他到的時候,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秦湛用意識形態漂浮在半空中,看到原希桐如遭雷擊般踉蹌着後退,癱倒在地,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不斷哀求醫生對他進行救治。
手術後,秦湛被送進icu病房。
原希桐趴在玻璃上往裏看,他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睡覺,面色慘白,一臉的淚痕。
回憶到這裏便戛然而止,秦湛猛地轉醒,眼前是一片漆黑。
他轉過頭,病床邊的陪護床空空無一人,原希桐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頭枕在手臂上趴在床上睡着,另一隻手依然緊緊地握着他的手。
秦湛面無表情地抽回手,翻了個身閉上眼繼續睡。
原希桐被他的動作驚醒,身後點亮床頭柜上的小夜燈,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打量着他,持久僵硬着的脊椎發出咔噠一聲。
他小聲叫道,「阿湛?」
秦湛沒有應他。
窗外夜色深沉,弦月高掛。
原希桐坐回椅子上,難掩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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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的身體正在一天天恢復,除了右腿骨折需要坐輪椅和靜養以外,其他的各項身體機能都已完全康復,其速度之快讓他的主治醫生大呼奇蹟,畢竟半個月前還住在icu病房的人此時卻已經能夠拄着拐杖下地走路,這個成就可不是其他人可以輕易能達到的。
一個晴朗的下午,原希桐推着輪椅帶他到小花園裏散心,秦湛帶了本書,在樹蔭下翻看着。
後來原希桐走到旁邊去接電話,秦湛拿起隨身帶着的水瓶喝了口水,低頭時卻看到一個黑白交錯毛絨絨的東西嗚的一聲趴到他大腿上,撒嬌似的磨蹭着。
秦湛定睛一看,竟是一隻威風凜凜的阿拉斯加,四肢着地的時候已經到他坐着時候的大腿高度了。
「這可是醫院,哪兒跑來的小……咳,大傢伙?」秦湛笑着揉了揉它的腦袋。
阿拉斯加兩隻前爪扒着秦湛的大腿,腦袋湊在邊上和他一起看書。
這隻狗倒是乖得很,不像其他的貓貓狗狗喜歡吐着舌頭到處舔人,最多也只是拿腦袋在他身上拱來拱去,十分討喜。
秦湛從原希桐帶來的小零食里掏出一包牛肉乾,阿拉斯加趴在他腿上眼巴巴地望着。那模樣看得秦湛眯着眼睛笑起來,舉高了左手,「想吃?求我呀。」
「嗚……」阿拉斯加討好地搖着尾巴,不住地蹭他的手背,兩隻圓溜溜的黑眼睛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秦湛只覺得有隻丘比特拿着弓箭噗的一聲射中了他的心臟,不由得笑罵一句,「小討厭鬼,你怎麼知道我最受不了賣萌這招了?」一邊把包裝袋拆開,阿拉斯加張大嘴巴,迎接着新一輪『肉乾雨』。
「呃,你好。」
像是被一把大傘籠罩着,透過樹葉縫隙照射在秦湛身上的細碎陽光被完全遮擋,他抬起頭,望向那個操着一口蹩腳中文的外國人。
那是一個頗為健壯挺拔的外國男人,襯衫被一身肌肉撐得鼓鼓的,配上西裝更顯帥氣。身高目測應該有185以上,深棕色的短髮,灰藍色的眼珠,輪廓深邃,五官英俊,周身氣質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劍,內斂卻不失鋒芒。
「你好,」秦湛溫和地笑笑,用英文說道,「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呃……用中文可以,最近,窩在練習中文。」男人磕磕絆絆地說道,秦湛抿着唇笑,「好的,先生。」
「你可以叫我oliver,」他,配合秦湛的高度半蹲下.身來,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拿着鮮花的右手,「秦,祝你早日康復。」
「唔……」秦湛困惑地歪頭看他,「我認識你?」
oliver頓了頓,隨即露出一個笑容。他笑起來很有魅力,原本凌厲的氣勢瞬間柔和了下來,眼睛彎起,像是英倫紳士一樣風度翩翩。
……不過,英倫紳士可不會有他這樣大塊頭。
「當然認識,」他說,「雖然只是幾面而已……但是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你。」
秦湛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此時也沒有深究,道謝後便接過花,那是一束百合,間或點綴着幾支玫瑰和蘭花,色澤鮮艷,香味清新淡雅,很適合擺在病房裏。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oliver說,「我明天再過來看望你。」
秦湛點點頭,oliver離開沒多久後原希桐就急匆匆地走了回來,開口就是道歉,「對不起,我接——」話說到一半,他瞥見還蹲守在秦湛身邊的阿拉斯加,還有他懷裏的鮮花,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這、這隻……呃,這個……」
「這狗不知道是哪兒跑來的,聰明又懂事,我挺喜歡。」秦湛漫不經心地說道,有意忽略了花的問題。阿拉斯加眯着眼從喉嚨里發出咕嚕聲,一隻前爪在他腿上摸了摸,昂起頭給了原希桐一個挑釁的眼神。
原希桐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可是醫院不讓養狗,vip病房也不行。」
說的也是,秦湛為難地擰起眉頭,低頭對上阿拉斯加的眼睛,「哎,你說怎麼辦?」他開玩笑一樣地問。
大狗哼唧了一聲,兩隻爪子挪到輪椅的扶手上,努力支起上半身蹭了蹭他的臉,往後一蹦四肢着地的站到地上,像是道別一樣地嗚嗚了幾聲,一步三回頭地轉身離開。
秦湛稀奇地看着阿拉斯加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裏竄進去就不見了蹤影,這隻大狗竟然從頭到尾叫都沒大聲嚷嚷過,和那些成天汪汪汪叫個不停的狗簡直是天差地別,難道是只啞巴狗不成?
秦湛漫無邊際地開着腦洞,原希桐見已經起了風,便脫下身上的外套給他披上,低聲說,「阿湛,天冷了,下次出來要多穿些。」
秦湛沒領情,扭頭道,「這麼多天了,你不用去上班麼?」
「你還沒恢復好,我怎麼能離開。」原希桐笑笑,在他面前半跪下來,「阿湛,以前一直都是你照顧我,現在也該輪到我照顧你了。」
「我現在挺好的,拄着拐杖也可以走路,也沒什麼大病痛,有護士在就行了,不需要人照顧。」秦湛淡淡道。
原希桐沒說話,他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徒增傷心,便走到秦湛身後推着輪椅帶他回病房。
「最近天氣變化得厲害,過了四點就別在外面多待了,你腿傷還沒好,當心着涼。」他很快收拾好情緒,一如往常地笑着說道,這是秦湛記憶里第一次見到原希桐這樣溫柔體貼,也是第一次見他顯得如此冷靜理智。
秦湛抬頭望天,自他醒來後,不僅原希桐和他自己在性格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這地球也像是被某個超人掉了個個兒似的。他們的城市在東南沿海,可現在才九月份,正是夏天的尾巴尖兒,結果現在才下午四點出頭太陽就落了山,晚上的氣溫更是直逼0c,冷得和冬天有一拼。
他有些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