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四年十一月初,張掖郡昭武縣衛莊軍府內。
「可有雍兒的消息?」一名探馬剛剛進門,一位年紀三十七、八歲的男子,立刻上前焦急地問道。
探馬不敢怠慢,他可是知道這位中年人就是衛莊的主人,公子的叔叔,雖然不是親的,但是公子為了救他,可是連自己的命都賭進去了。於是探子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於胸前拱起,恭恭敬敬地道:「公子於兩天前,從武夷山一處斷崖縱身躍下,現在尚不知生死。」
彭環聞言,滿臉凝重道:「可知具體地點?」
「具體地點屬下已經查明,可是在山崖下面並沒尋找到公子屍體。只有厚厚的枯葉,我們還在公子跳崖的位置發現血跡。」探子不敢隱瞞,將他發現的一切據實稟報出來。
賈詡在旁邊也是一臉憂慮的樣子,(光和四年(181年),此時賈詡名不見經傳,還處於落魄狀態)自從他被秦雍救起後,看到秦雍雖然年幼卻為西涼尤其是昭武的百姓做了那麼多實事,他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感慨頗多,他已經三十六、七了,卻一事無成,比起秦雍他都感覺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所以在秦雍臨行前他才說,如果秦雍有所成就,他就拜秦雍為主那樣的話,時不我待啊。此時聽聞探子的匯報,賈詡皺着眉頭道:「厚厚的枯葉,有多厚?」
「以我這樣的身材進去,一腳踏入,枯葉會淹沒之大腿根處。」探子回想了下,連忙回答道。
這個探子起碼也有七尺五寸,那麼枯葉起碼有近四尺的深度;探子在周圍又沒有搜素到秦雍的屍體,賈詡沉思了良久道:「我料公子生命無礙,以我對公子的了解,如果身後是一條絕路,那麼他一定會轉身殺出一條生路,可是公子沒有和對方硬拼,而是選擇跳落斷崖,說明公子可能很早就知道這斷崖下面的情況。而且義軍的兄弟在周圍查探到血跡,可見公子已經受了傷,此時只怕正在覓地養傷。」
見到賈詡分析的頗有道理,龐德焦急道:「先生,那我們將如何找尋主公回來?」
這兩天時間對龐德來說,比兩年更難熬,雖然義軍的兄弟們沒有說什麼,但這幾天除了賈詡、左靈兩人外,幾乎每個人都不理會他。這種無聲的責難遠比大聲的喝罵更令他難受。
賈詡用安慰的眼神看着龐德道:「你不用擔心,昭武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只要仔細搜索,必能找到主公。」
武夷山,一處山洞,秦雍自從斷崖上跳下來後,就陷入了昏迷,是血豹將他帶到此處的。血豹用牙齒幫他拔出身上的三支長箭,又銜着一些草藥塗抹在他的傷口上,就在一旁靜靜地等待他醒來。
昏迷中的秦雍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於造成他昏迷前的世界不同,這裏有很多非常先進的武器,如:槍支、炸藥、坦克、戰鬥機等。這裏人的坐騎不是馬匹而是轎車、公交車、火車、輪船、客機等。而他對這一切竟然感覺是那麼的親切,如同回到家中一般。在這裏他是一支隊伍的隊長,這個隊伍僅僅只有八個人。
一個皮膚黝黑的隊員叫豹子,是他的得力助手,和他從小一起被國家收養,一起參加訓練,一起成功地被選拔出來,一起秘密地被要求潛伏在普通人中。
「隊長,你說國家為什麼不給我們番號呢?」豹子經常這樣問他。
有一次,他平靜地回答豹子道:「我們之所以沒有番號,是因為我們在做一些極端危險的事情。這些事是國家想做,而又不方便做,卻又不能不做的事情。所以我們沒有番號,甚至我們沒有檔案。」
他是隊伍的隊長,同時也是除豹子以外,所有人的教練,因為他的武學天賦極佳,因此修煉的武學種類很多。因為這些武學都是國家珍藏的,不能外帶出去,卻允許他們這樣的負責人學會了去教導隊員,只能學習,不能記錄。
在這個世界上,他沒有父母雙親,甚至沒有妻子,他最親的人就是豹子,這個從幼時就一起跟在他身後的隊友,他將他當做弟弟一般,而豹子也將他當做哥哥。
在這個先進的世界他系統地學習了作為軍人的一切東西,甚至很多軍人一生都沒有機會學習到的東西,他也學了。不是他的興趣愛好,而是國家的命令。
最後一個場面,爆炸聲連綿不絕,濃煙滾滾、烈火熊熊,他浴血倒在烈火的旁邊,而豹子不顧身上的傷勢艱難地拖着他躲避着烈火,為此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最後他微笑地看着豹子,他的目光中只有欣慰和自豪,還有即將直面死亡的無畏。
豹子躺在他身邊不遠,嘴巴不停地上下翕合着,微弱的聲音細弱蚊蚋,但他還是聽見了,豹子說:「隊長,如果有來生,我還願意跟在你身後,做你的弟弟。」
場景一轉,一個威武卻衣衫襤褸的少年,後面跟着一隻山豬,那少年慌不擇路,跑到一處山崖邊上,前面是山崖,後面是窮追不捨的山豬,少年顯得很無助,臉色很悲苦,這時少年不知何故腳下一個趔趄,掉落山崖。這山崖不正是秦雍跳落的那個山崖嗎?
醒來後的少年,卻擁有了先進世界隊長的部分記憶,他帶領着弟妹、帶領着志同道合的朋友一直在茁壯成長着,一直到少年再一次蒞臨這處山崖。
山洞中突然傳來秦雍夢魘一般的嘶叫聲,秦雍醒了,也明白了以前一直沒有弄明白的疑惑,只是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事實卻又擺在眼前,就這樣痴痴呆呆的坐着,連旁邊血豹那驚喜的表情都沒有發現。
雖然明白了前因後果,但這個秘密秦雍卻只能憋悶在心裏,他很難受,很想找個人來傾訴,但是他感覺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別人只會認為他得了實心瘋。
秦雍默默無語地幫助血豹和自己重新處理下傷口,傷口已經結痂了,問題不大,只是他現在還不想回去,他還沒有從恢復記憶的震驚中走出來。
「血豹」秦雍目無焦距地望着眼前的地上,沉悶地說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借屍還魂的事情發生嗎?」秦雍沒有注意到身後,血豹聽完秦雍的話,本來微眯的雙眼,立刻瞪得老圓,有點不可思議地看向秦雍。秦雍仍然只是低着頭,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你看到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你不明白嗎?我是說這具軀殼裏裝着一個原本不屬於它的靈魂。這個靈魂來自遙遠的未來,在哪個世界,它也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隊友,自己的兄弟。豹子,我的好兄弟,你會像我一樣轉世重生嗎?」血豹聽到這裏,激動地再也不能自已,他突然煩躁地用嘴巴銜着秦雍的衣角,用力的撕扯,可是秦雍還沒從之前的震驚中恢復,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注意到血豹的反常呢。豆大的淚珠從血豹的雙目中滴露而下,它那種驚喜中夾雜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滿滿的全是對秦雍的濡慕之情。只是秦雍此時依舊低垂着腦袋,思緒早已不知飄往何處。
第二天,清晨,秦雍運轉一下自己的雙臂,發現傷口已經無礙了,想起前生的經歷,秦雍突然運刀如電,一套《橫刀八式》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遺漏展現在血豹面前,秦雍一邊施展刀法一邊低吟出聲:
醉臥長空裂雲霄,
回首八荒弒群豪;
傾世一刀乾坤斷,
睥睨蒼穹逆風騷。
傲視寰宇殺天下,
貫穿穹廬一刀秒;
懵懵杳杳身何在,
精氣神合自橫刀。
刀法越耍越快,秦雍感覺體內有一股熱流正在衝擊着自己的任督二脈,因此秦雍口中低吟聲也越來越高亢,「噗」仿佛體內的氣流終於找到宣洩口一般,立刻轉化為神,這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秦雍終於突破「煉精化氣」的境界,達到前生夢寐以求的境界「鍊氣化神」,秦雍的氣場變得冷冽而無畏,一念生機勃勃,一念死氣沉沉,一念生死。終於達到前生老首長說的那種傳說中的境界,秦雍內心很喜悅,心情卻很複雜。
秦雍仰天長嘯,「嗷……」聲音高亢如潛龍出水,又似鶴唳九天,婉轉長綿。也許這聲長嘯能舒緩他此時複雜的心境吧。
良久之後,秦雍停下嘯聲,轉頭看着血豹道:「你腿上傷好了嗎?我想我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眾人會等急了,可能會出大事的。」
血豹聞言,立刻起身,也學着秦雍一樣,只是它沒有受傷的是後腿,只好蹬了蹬後腿,隨即跳躍幾下,然後示意秦雍他沒有問題,可以立即出發。
秦雍駕馭着血豹,還沒有出武夷山,就看到義軍的探子,朝秦雍飛奔而來。
「公子,你沒有什麼大礙吧,大家都很擔心你。」探子參拜後,對秦雍道。
「左叔救回來了嗎?」秦雍這次主要就是為了救援左靈,所以第一句話就問左靈的安危。
「公子放心,左大人無礙,不僅左大人,連韓都尉和段茛的家眷也一併救了回來。公子要不要我通知他們前來迎接你。」探子回答了秦雍的問題後,又接着問道。
「不用了,我還沒那麼嬌貴。」秦雍無所謂地道,然後秦雍在前,探子在後,一前一後向衛莊行去。
衛莊南邊的關卡門口,不知道探子用什麼方式,還是通知了眾人,左靈老遠就迎了出來,身後眾人也迤邐而來。
「雍兒,你傷勢重嗎?」左靈見到秦雍平安歸來,異常激動,連忙問道。
秦雍看着左靈那發自內心為自己擔憂的眼神,不禁心裏一陣觸動,跳下血豹,跪地拱手恭聲道:「小侄秦雍,見過左叔,讓左叔擔心了,小侄惶恐不已。」
左靈見狀,立刻上前拉起秦雍道:「你這孩子,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眾人見面少不得一陣寒暄,一路緩緩而行,一直走進衛莊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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