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雍帶着龐德、童臻、童燁、鐵勒三人,跟隨着韓熊的親衛,來到了「丙」字曲的營地,直奔一個軍官模樣的營帳走了過去。
韓熊親衛側身指着秦雍,直接對門邊守衛道:「請去稟告馬屯長,這位是上面給你們指派的秦軍候。」
那門衛驚疑不定地審視了秦雍等人一眼,才緩緩地轉身進入大帳。等了大概有一盞茶功夫,一個二十五、六、身材細長、面色白淨的軍官模樣的人才慢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秦雍面無表情,但是龐德等人卻沒有秦雍那麼好的涵養,盯着馬屯長,面色不善,這姓馬的態度明顯不歡迎他們。
韓熊親衛並沒理會眾人的態度,「馬屯長,奉郡慰韓大人的吩咐,我將秦軍候等人帶來『丙』字曲了,希望你們以後能相處愉快。」
姓馬的屯長雖然對秦雍等人敢愛答不理的,但是他可不敢得罪韓大人的親兵,聞言態度和藹、面容可親地道:「多謝這位兄弟,有勞了。」
「分內之事,無須客套。」親兵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又拱手對着秦雍道:「秦軍候,這就是『丙』字曲兩位屯長之一的馬屯長,馬鋒。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向馬屯長詳細了解。在下這就要回去復命了,告辭。」
「有勞。」
「慢走。」
秦雍四人不敢怠慢,連忙拱手相送。
「馬屯長,在下秦雍,以後請多指教。」秦雍轉過頭,拱手一禮,率先對馬屯長說道。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馬鋒見秦雍點到自己,暗忖到,如果自己還保持眼前這副摸樣,這只能讓人感覺自己沒教養,不如激他一激,於是大大咧咧道:「在下馬鋒,指教你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了。」
「庶子,安敢如此無禮?」龐德畢竟年紀跟秦雍相仿,但是卻比秦雍年輕氣盛。
馬鋒本就是想挑事,如今見到機會來了,就立刻順勢道「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
「我是你家龐爺爺,你就這麼和我們公子說話的?」
「喲,你主人都沒說什麼,你這條狗倒是狂吠的歡啊。」馬鋒一臉鄙夷道。
「嗆!」
龐德漲的臉色通紅,拔出隨身佩戴的鐵劍,憤怒地指着馬鋒道:「你是不是想死,我殺了你。」
秦雍趕緊抓住龐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轉頭拱手道:「馬屯長,我朋友性格有點衝動,得罪之處,請多包涵。」隨後轉移話題道:「『丙』字曲,還有一位屯長,不知道是哪位兄弟,能否請來一見。」
馬鋒見計謀沒有得逞,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軍候,這麼沉得住氣,他也不敢做的太明顯,於是有氣無力地道:「那請秦軍候稍等,容某去將他喚來。」
望着馬鋒那慢騰騰的樣子,龐德猶自不憤道:「公子為何阻攔屬下,這個馬屯長,明顯不歡迎我等。再說公子你是軍候,他只是個屯長,按照大漢軍制,他是公子的屬下,竟然還這麼張狂,真該教訓教訓。」
按照大漢的軍制,這個馬鋒確實是秦雍的手下,大漢軍制五人為一伍,立伍長一名;兩伍為一什,設什長一名;五什為一隊,設隊率一名;兩隊為一屯,設立屯長一名;兩屯為一曲,設立軍候一名;兩曲為一部,設立司馬一名……,一個軍候可以領兩個屯,就是二百人,所以馬鋒就是秦雍的部下。
秦雍看着馬鋒遠去的方向,皺着眉頭說道:「這個馬鋒本來就是想挑事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如果你現在和他發生衝突,不是正中他的陰謀了嗎?」
「我們初來乍到,他為什麼會針對我們?」童臻也迷惑不解,幾人中就數童臻最大,二十七歲,混跡馬賊兩、三年,他也看出這馬鋒不懷好意。
龐德驚訝地看着秦雍、童臻二人,這才明白原來自己險些中了人家的圈套,不得不愧疚道:「屬下魯莽,差點壞了公子的大事,還請公子懲罰。」
「算了,以後注意下就好。」秦雍衝着龐德擺擺手道,隨即面對着眾人道:「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這個馬鋒就是個最大的兵痞,所為的不過是欺負我們是新人。據左叔所說,我的職位很早就定下來了,軍中的人應該聽到過這方面的風聲,馬鋒即使想要欺負我們,也要照顧下左叔的情面,所以這種可能性不大。」
龐德四人聞言,也認同地點點頭,秦雍是郡丞的侄子,欺負人也不能傻到欺負一郡二把手的子侄吧。
「第二種可能就是兵權,那個馬鋒想上位,不想被我所阻,才不得不設計想將我趕出軍營。這種可能性最大,軍中崇尚強者,馬鋒挑起事端,然後堂堂正正擊敗我等,那時候,即使我們還能留在軍中,以後想要服眾也千難萬難,他就可以趁機架空我們,讓我們在軍中無法立足,最後只好黯然離開。如果我們直接離去,那就更合他的意了。」秦雍臉色難看地分析道。
龐德、童臻、童燁、鐵勒等聽了秦雍的分析,也面色發青,於是童臻焦急地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怕個球,他要敢挑戰我們,我一定打的他連他老母都不認得。」龐德滿不在乎得說道。
秦雍聞言神色一動,面帶微笑道:「龐德說的對,既然是比武較技,我們還真不怵他,讓他放馬過來吧,我們一一接着便是。」
四人聽秦雍這麼一說,頓時都輕鬆起來,甚至龐德、童燁兩個好戰分子還躍躍欲試,巴不得現在就干一架。
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秦雍好笑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要想動手,一定要選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地給他一個教訓,順便也能震懾一下其餘宵小之輩。」
有了解決的辦法,幾個人也不在乎馬鋒心裏的那些小九九,大概等了半個多時辰,馬鋒終於帶着一個身高六尺腰圍也有六尺的壯漢走了過來。
「屬下陳肥,拜見軍候。」壯漢和馬鋒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給秦雍行了個軍禮。陳肥的禮敬,立刻贏得了秦雍一行的好感,於是秦雍客氣回了一禮。接着秦雍又將龐德四人介紹給陳肥,客套寒暄一陣後,秦雍道:「以後大家都是兄弟,無須多禮,秦雍初來乍到兼且年輕識潛,以後請陳屯長多多關照。」
「秦軍候莫要如此,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身為軍候的部曲,軍候但有所命,屬下莫敢不從。」陳肥態度嚴肅、神態認真地說道。
從陳肥身上,秦雍感覺到這是一個純粹的軍人,這種人也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只要有命令在身哪怕是必死之戰,這種人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軍人就當如是。
於是秦雍頗為溫和地問道:「陳軍候是否方便將本部人馬的情況,給我們說下。」
陳肥聞言,頗為怪異地看了一下一聲不吭的馬鋒,以前跟軍候匯報這種事情,通常都是馬鋒搶着做的,秦雍突然相詢,難道馬鋒沒有說過。雖然不解,陳肥不敢怠慢,毫不猶豫道:「諾,本部隸屬槍兵大隊丙字部,共分甲、乙兩屯,甲屯由馬鋒屯長負責,乙屯由屬下負責,共有士卒兩百二十人,甲、乙兩屯各有人數一百名,另外還有二十名斥候,由兩個什長負責。目前整個曲共有老兵六十八名,其餘皆為新兵。」
秦雍聽後,略帶沉思地問道:「訓練情況,以及戰力如何?」
「我們目前正處於新、老士卒的磨合期,訓練情況頗為緊急,叛賊不會給我們足夠的時間來訓練士卒,他們肯定會趕在冬天到來之前攻伐我們。」陳肥有些擔憂地道。
秦雍聽完,也頗為憂慮,思忖片刻後說道:「陳屯長,現在能否將士卒集合起來,我要看一下他們的整體軍容和士氣情況,再做決定。」
「諾,屬下現在便去集合士卒,有請軍候到校場上稍等。」
陳肥匆匆趕去集合士卒,秦雍帶着龐德等人連同馬鋒一同向校場走去。
到了校場就聽見陳肥粗暴的聲音響起,「兔崽子們,都給我站好了,那個誰,就說你呢。」
……
這些士卒雖然甲冑鮮明,但秦雍感覺他們遠遠比不上自己一手創立的義軍,差得太遠了。無奈地嘆了口氣,秦雍走到軍陣的前方,望着大多數才十五、六歲,好點的十七、八歲這些青澀的面孔,秦雍才感覺自己真的是任重而道遠啊。
等陳肥整頓完後,秦雍放開喉嚨,大聲說道:「各位兄弟們,你們來到這裏,就已經是一名軍人了。而且是即將奔赴戰場的軍人。」
秦雍還沒說完,下面就出現一陣騷動,很多年輕的臉孔上還露出恐懼的表情,站在秦雍等人身邊的馬鋒眼中出現玩味的神色,心裏暗忖道,到底是年輕啊,這不是打擊自己的士氣嗎?看你如何收場。
等「嗡嗡」聲靜止後,秦雍接着毫不客氣道:「你們給我的感覺不是一群軍人,而是一群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這樣的軍隊到了戰場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傷慘重,甚至全軍覆沒。」
下面立刻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最多的還是不服氣的聲音,雖然他們知道自己是新兵,和那些老兵沒法比,但是也不能說自己等人是一群送死的農民啊。馬鋒也眼神灼灼地盯着秦雍,眼中閃過一道陰毒之色。
秦雍臉上露出譏誚的神色道:「你們是不是不服氣?」
下面一陣靜謐,只是那種眼神出賣了他們,起碼他們對秦雍的話很不認同。
「好,很好,我是你們的軍候,既然你們不服氣,我就站到這裏,你們無論誰都可以上來挑戰我,如果你們誰要是能擊敗我,或討到便宜,官升一級,也包括你們兩個,陳肥、馬鋒。」秦雍挑釁地道,你馬鋒不是要找個機會擊敗我嗎?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當着全體部曲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