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宅斗手札 第43章 坦白
&娘……」綠棠被此刻的姜鸞震得說不出話來，她說不清姑娘身上多了一種什麼氣質。
從前那個溫婉的三姑娘，就像是一株芍藥，會讓人愛拎，卻擔不起風雨，只能隨風飄蕩。
而現在的三姑娘，卻像一柄脫胎換骨的利劍。只是她習慣藏在劍鞘之中，收斂鋒芒，竟到這一刻才讓人發覺她的驚艷。
姜家，並不是只有大姑娘才能擔得起門面。
綠棠沉浸在震驚之中，直到姜鸞回身露出一個微笑，這才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
&棠，陪我去一趟母親房裏。」既然姜霽蘭千方百計的想要阻攔自己嫁給晏承淮，那麼，她偏不讓她如願。
&在？」綠棠微微一愣，抬頭望了望天色，「這個時間，夫人會不會已經歇了？」
姜鸞抿唇一笑，「不會的，娘親知道我來二姐姐這邊，不等我回去，她是不會放心睡的。」這個家裏最早開始防備姜鶯的，恐怕便是方氏了。不然也不會把自己院子的位置選得離杜老太太那麼遠。
綠棠瞭然，夫人看似柔弱，實則比誰看得都要清明。
是啊，怪不得姑娘也是這般，可不正是和夫人一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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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院裏。
因着預產期將近，方氏的身子是越發的重了，白日裏只靠秦嬤嬤一直攙着，才能撐着在芳菲園裏走走。此刻她因着掛心姜鸞，沒有睡下，只坐在榻上讓丫鬟幫她捶捏因着有孕而浮腫的腿。
&人，三姑娘來了。」說話的是方氏身邊的大丫鬟，她先前被方氏派去照看落水的姜鶯，見她無事了才回來，碰巧也聽到了姜鸞與姜霽蘭的爭吵。
只是二夫人有孕，老爺早就吩咐過，不能惹她煩心，是以這事兒她也不敢自作主張的說給二夫人聽。
現在三姑娘過來也好，若是真的有事，自是會親自跟夫人商量。
&鸞？」方氏見女兒過來，自然沒有半分不喜，連忙讓人扶着自己從榻上坐了起來。然後便聽見推門聲，抬眼看去，便瞧見姜鸞推門進來。
方氏眉眼當即就帶了笑，「這麼晚了，阿鸞你不回院子，怎麼往娘親這裏來了？」
&想弟弟了。」姜鸞嬉笑着蹬掉鞋子，擠上母親靠坐着的貴妃榻。然後將自己的手心輕車熟路的朝着方氏的肚子貼去，小心翼翼的覆在上面，感受着胎動。
半響才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壞小子，又在踢娘親了呢。」
&不是嗎？比你小時候呀，要調皮多了。」方氏這生唯獨兩個兒女，此刻肚子裏懷着一個，身前坐着一個，只覺得萬分幸福。
她見姜鸞額前的碎發有些凌亂，便伸手替她別到耳後。隱約還能想起十多年前懷着她的情景，卻沒想到時間一晃，阿鸞已經這般大了。
姜鸞並不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她把耳朵又貼在母親肚皮上聽了聽，這才坐起身來，笑着道，「娘，你就知足吧，弟弟越調皮，才說明他越健康呀。」
方氏的手指輕輕滑過姜鸞逐漸長開的眉眼，唇角彎了彎。她伸手點了點姜鸞的鼻子，這才逗趣道，「等再過兩年，我們阿鸞嫁了人，與姑爺恩恩愛愛，然後再生兩個孩子，我這當娘的呀，才能徹底滿足。」
&親。」姜鸞面色微紅，不好意思的將手掌從母親的小腹上拿開。
她就算活過一世，嫁過人，也不能算真正的經歷過這些。此刻說起來，竟然真的有些羞怯。
方氏打趣了一番，看着姜鸞越發紅潤的臉頰，心情卻是愉快的多，只是她突然想起一事，心裏忽的一沉，又低頭望向姜鸞，「阿鸞，娘親有件事情一直沒有問你。」
姜鸞見着母親目光微凝，心裏一緊，「什麼？」
難道是自己和姜霽蘭之間的爭執被母親知道了？
姜鸞抬眼掃向身邊站着幾個丫鬟，心下又鬆了松。應該不會的，雖然先前的爭執不小，但是府里的下人都被爹爹敲打過，任何事都不許拿去打擾母親。
方氏卻不急說，只抬手讓房裏伺候的人都先下去，這才啟唇柔聲問道，「阿鸞，你自己可有什麼意中人？」
方氏說完，生怕姜鸞不好意思，一把握住姜鸞的手，「你別害羞，要是有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只要人品過得去，哪怕家世差些，娘親都不會攔着你。」
&姜鸞嘴唇微張，晏承淮的名字在嘴邊呼之欲出。
她自己意識到這點，耳根子頓時也紅了起來。原來，原來自己竟然這般想要嫁給他呢。
可是多年閨訓教導，她知道此刻自己應是什麼都不說的。
方氏也不急着要姜鸞的答案，見她不答話，又瞧着她這反映，便知道確實是有了。她嘆了口氣，伸手反握住姜鸞的手，輕聲道，「今日鶯丫頭落水的事兒你也見着了，說實話，娘親實在是慶幸，還好這事兒不是發生在你的身上。」
姜鸞聽方氏提起姜鶯，以為她知道了事情真相。
猛地抬頭，瞧方氏的神色又不像，只抿了抿唇，忍住什麼都沒說。
&了這事兒，鶯丫頭必須得入定國公府。只是依着她的身份，去定國公府怕是只能做妾。可是你父親的為人，又萬萬不可能看着自家女兒去當別人的妾室。」方氏嘆了口氣，「我想最後大概只能送去家廟或是讓她出家了。」
姜鸞微微一震，她竟然沒有想到這麼一層。
不過，她的好姑母為了姜鶯，定然是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吧。
姜鸞微微垂眸，只聽着方氏接着說下去。
&親後怕，這世道險惡，誰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個意外還是別人的圈套。」方氏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姜鸞的手背，「阿鸞，娘親不想看到這事發生第二次，更不想看到你身上發生這事，所以，娘親想儘快的將你的婚事給定下來，省得多生變數。」
&且，姜家已經犧牲了你大姐姐，足夠多了。」方氏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娘親不想你嫁進高門之地為姜家謀取利益，也不需要你去聯姻，只希望你能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姜鸞抬眼看向方氏，有什麼情緒在胸腔里翻湧，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聽着方氏繼續往下說。
&說這話怕是有些不對，但還是希望你記着。這世上除了娘，很少再會有人全心全意的替你打算了。」方氏嘆了口氣，聲音免不了帶了一點失望，「哪怕是你爹爹，因為姜家和朝廷在他心裏的位置太重了。」
&是從古至今，兒女的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姜鸞聲音低低的道，她知道方氏是這般想，卻不知父親又是怎麼想的。
提到姜二爺，方氏的語氣微微淡了些，「你爹爹自覺欠我，我想替你的婚事做主，還是行得通的。」
姜鸞睫毛顫了顫，她知道這是自己開口的最好機會。可若是真的說出來卻又有些難以啟齒。
方氏知道她還是不好意思，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阿鸞，娘說過了，你不要害羞，有什麼就說什麼。你想想，萬一娘替你定下的不是你喜歡的，你們婚後夫妻不合，那才是最糟糕的。」
姜鸞咬了咬唇，確實，若是不說清楚，她真怕母親誤會，替她選了別人。
她嘴唇微張，卻不是直接說出答案，而是起身，單膝下跪，跪在母親身前，一下接一下的磕了兩個頭，這才抬首看向方氏，「女兒不孝，有一事相求，還請母親成全。」
&鸞……」方氏有些意外，等反應過來連忙去扶姜鸞，「地上涼，你快起來，有什麼話站起來和娘說。」
姜鸞卻不動，只按住方氏的手，然後抬頭仰望着方氏，「娘，您聽我說。這世上名門貴族萬千，但阿鸞只願嫁給一人。」
她的聲音帶着期冀，那是期盼得到同意的懇求。
而那雙眼睛裏，更像是瀚海波瀾，承載着最璀璨最明亮的光。
方氏怎麼忍心將女兒的希望打破，只伸手將她扶起，柔聲去問，「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姜鸞又彎腰磕頭一次，這才直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定國公府世子，晏承淮。」
方氏微微訝異，她雖然覺着世子為人確實不錯，也是真心實意的來求娶姜鸞，卻從來沒有想過，姜鸞喜歡的竟然就是他。
&們私下裏早就說清楚了？」方氏猜測着問。
否則，那定國公世子，為何一定要和自己的親弟弟爭這門婚事呢？
姜鸞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抿唇點了點頭。
&子人的確不錯，可他那腿……」方氏看着女兒微紅的耳根，雖然覺着兩情相悅再好無比，可此刻還是免不了嘆了口氣，「阿鸞，你想清楚，若是訂了親，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姜鸞此刻卻果斷起來，不復先前的猶豫，「想清楚了。」
重回一世，她最初只想着報仇，並未認真思考過婚姻之事。可如今再續前緣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她又怎麼可能放棄呢。
方氏見姜鸞開口，此刻才是真的打算起晏承淮來。
家世過得去，人品過得去，就算身有殘疾，阿鸞也不介意。唯一的問題……
方氏不是不知道內宅間的那些齷齪之事，不免嘆了口氣，「你可知世子和你姑母之間，並不是十分和睦？」
姜鸞點頭。
方氏將手覆在她的頭頂，輕聲道，「所以你若是進了定國公府，少說不得兩面為難。」
姜鸞淡淡的笑了笑，「母親您放心，不會的，因為今日二姐姐落水之後，我便不再把姜霽蘭當成我的姑母了。」
方氏眼裏滿是震驚，雖然屋裏沒人，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捂她的嘴，然後壓低了聲音道，「阿鸞，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姑母，她可是你的長輩。」
姜鸞的唇角掛起一抹淡淡的諷意，伸手拉下方氏的手，「娘，姑母這個稱呼，她不配。」
&說什麼？」方氏眼睛睜大，不知姜鸞此話何意。
&接下來我說的話，請您顧忌着弟弟，千萬不要動怒。」姜鸞緩緩起身，上前一步伸手撫上方氏的肚子，「您知道嗎？若不是今日大姐姐覺察到不對，那麼落水的就不是她姜鶯，而是我了。」
&麼？」方氏雖然這麼問，可心底卻是知道姜鸞不會騙她。
一向溫婉的臉上，頓時浮上一層怒意，「她姜霽蘭怎麼敢！」
&您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姜鸞連忙坐到方氏旁邊，替她順着氣，「只不過姑母算計我，並不是真的想為表哥求娶我為妻。」
姜鸞頓了頓，「她只是不想讓世子如意罷了。」
所以，她一定要在世子離開京城前將這婚事定下。
無論他能不能尋到名醫，能不能站起來，姜鸞都無所謂。
她只希望他能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