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雖亂糟糟的一片,但chuang榻上亦算是乾淨的,上面掛着紅幔,亦算是屋子好的地方了。浣月將她扶到榻前,嘆聲道:「請娘娘稍作歇息,奴婢這就收拾收拾屋子。」
綠萼莞爾一笑,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一路上累的緊,歇息一會罷。」
浣月凝視着她笑靨如花的樣子,她的眸華在一剎那微微的失神,她身着錦衣華服,綽約多姿,更顯得她眉目如畫。她只與身旁凌亂的寢宮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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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琳宮,春風颯颯,愈發顯得淒涼起來。
已經過了亥時,李胤到底未曾過來。
披散的髮絲猶帶着濕意,垂及腰際,錦繡的衣衫,愈發顯得她嬌艷無雙。纖白的玉手執着檀木梳子輕輕的梳着如瀑的青絲,那雕花殘鏡中,映出了那張艷冠天下的臉。
可這份嬌艷,卻讓她的心底驟然湧起幾分厭惡。她良久不語,只是目光飄渺的越過花影稀疏的樹,無聲的嘆息。
「浣月,你說,菱煙去了,王爺會不會傷心難過?只可惜,我們今生的命運,只能在這寂寥的深宮裏度過,不能陪在他的身邊了。」她慢慢的說着,平抑的語音中彌留着輕微的顫音:「今夜亦不知有多少人寢食難安。」
浣月聽到她的聲音,就好似杜鵑之音,美則美矣,卻太過悲愴,悽然。讓人不由得心裏發慌。
她只覺得那些素淡清雅的衣衫更與她相配,哪怕身上毫無半點的釵環首飾,都能讓她宛若畫中之人,而如今隆重華麗的錦袍,卻更顯得她多了幾分妖孽之美,若是瞧得久了,不乏讓人想到妲己之流。
浣月不着痕跡的嘆了口氣,輕聲道:「一會兒的工夫,只怕皇上要過來了,您還是好好的備着,奴婢僭越幾句,如今您已經是皇上的人了,若再是不肯奉承皇上,只怕不僅會連累您,甚至連王爺都不能倖免於難。如今您這般的處境,若是再把持不住皇上的心,只怕我們朝不保夕了。」
「奴婢參見皇上。」隨着浣月的一聲行禮,綠萼手中的木梳險些摔落在地,她猛地感覺一滯,卻跪了下來,「臣妾,參見皇上。」
「臣妾,好一句臣妾,朕都替你覺得噁心。你十分厭惡朕罷,倒是難為你還肯入宮來見朕。」
浣月瞧見二人的情形,便悄悄的退下。
說完他腳步微晃的走過來,狠狠扼住綠萼的下巴,綠萼只覺得濃郁的酒氣,直直的沖向了她的腦袋。他身上那明黃色的龍袍,亦是酒漬。
綠萼此刻脖子被他狠狠的掐住,似水的眸子下,倒映出他那張暴怒的臉。她既不掙扎,又不躲避,只瞧着他,好似得到解脫一般。
「你倒是還想嫁給你的心上人,朕偏偏不能讓你如願。你這一生都在這冷宮裏度過,讓你好好為朕的孩子贖罪。」他的語氣里滿是恨意,好似要將她撥皮抽骨方才解恨。
她再也無法呼吸,眼前的一切已是朦朧了起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一般,她只覺得自己快壓死了。
他微微一鬆手,綠萼緊繃的思緒和恐懼才微微的放下,眩暈之感覺重重的襲來,她狠狠的跌落在錦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那死裏逃生的恐懼之感卻沒有消散半分。
殿內很安靜,但這份安靜卻被綠萼刻意壓低的聲音打破:「皇上醉了,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如今發展到這步,她只能如此的委屈求全,她再也沒有什麼法子去阻止什麼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