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的臉上卻是毫無表情,只掃了一眼一旁呆住的綠萼,臉上略有悔意。拿起桌上綠萼尚未繡成的手絹包紮了起來。綢布的帕子不過片刻間就被沁透了,觸目驚心。
宜妃向來只那樣冷靜的人,如今亦是沒了主意。屋子裏散着濃郁的血腥氣味,夾雜着暖氣,直壓抑的人喘不過氣來。
綠萼站在一旁,只瞧着宜妃表情十分的沉重,臉色雪白。她不知傷了聖上要受多大的罰,可心裏依舊惶恐萬分。她只瞧着宜妃探尋似得眼神,啞口無言。
「此事莫要張揚,找個奴才過來,將事情推到他身上。朕的意思,你可明白?太后問起來,你只管說是她無意間傷了朕。」
「臣妾明白,還望陛下快些將御醫宣來……」
宜妃將門外候着的丫鬟靈犀喚了進來,她剛剛進來瞧見屋裏的景象便忍不住驚呼。「娘娘,皇上……」
「咳……咳……靈犀,你捫心自問,本宮這些年待你如何?」
她抑制住惶恐,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做牛做馬,無以為報……」
「本宮不用你做牛做馬,既然你自知本宮待你不薄,今日本宮便要你一條命,本宮來日定會善待你的家人你便安心的去吧。」
靈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不知犯了何錯,還望娘娘示下。」她原是宜妃身邊最得力的人兒,宜妃亦是十分的不舍。
「大膽奴婢,你傷了聖體,還不領罰……」
她此刻全然明白,頓時心如死灰,過了良久,只沉聲道「奴婢謝皇上恩典,娘娘恩典。」
綠萼在一旁聽得愈發的糊塗起來,為何宜妃要說是她傷了皇上,為何她還要謝恩。
可眾人依舊聽到李胤的聲音猶如催命符一般,「來人,將她拖出去杖斃。」
********
雲義奉命送綠萼出宮。
她在路上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耳邊依舊充斥着那丫鬟的慘叫聲。她不由得承認自己着實懦弱的很,連站出來講出實話的勇氣有沒有,反倒無端端的奪取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便是尚在病中的宜妃亦是受了牽連,只因*奴才不當,被太后訓斥了一番。許是天氣那樣的冷,她只覺得臉上冰冷一片,拿手一撫,原來竟是成串成串的淚珠兒。
「阮小姐……」
雲義輕輕的扶了一把搖搖欲倒的她,她無力的掀起眼帘,瞧了好一會,愈發的覺得雲義眼熟,好似似曾相識一般,可又好像有千金重的石頭壓在自己頭上,什麼都記不起來。
他好似瞧出了她的困惑,輕笑道:「姑娘昔日在宜州的知府大人的府邸里見過在下,那時曾和王爺一起去查案。」他接着試探的問道:「姑娘臉色這樣的不好,可是病了?」
綠萼無力的點了點頭,虛軟的道:「我害怕……」她的語氣裏帶有驚魂甫定,剛剛收起的眼淚又噼噼啪啪的流了下來。
雲義不發一言,良久才說:「莫要太勉強自己……若是可能,便回宜州罷,京城不適合姑娘這樣鍾靈毓秀,毫無心機的人……」
她微微有些動容,委屈有無端端的漫了上來。
瞧着長長的甬道上,朱紅色的高峨宮牆,只覺得漫無邊際的東西在壓抑着自己,直逼得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