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聞着屋裏的血腥氣味,亦是萬般的心疼,一直沉默不語。只瞧着一盆盆的血水被宮女們端了出去,觸目驚心。
徐公公趕上前來,硬着頭皮說道「皇上,您快些回去罷,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惱了。」
皇上並不理會他,直直的向*榻上走去。他便緊緊的抱住皇上的腿,「皇上,您便放過奴才一條狗命罷,奴才求您了。」
李胤此時已經急迫萬分,舉起腳便向徐公公的胸口上踹了過去。只踹的他跌坐在地上,整張臉霎時間烏青了一大片。半晌緩不過神來。
一旁的太監,宮女和御醫烏壓壓的跪了一地。
「皇上,阮姑娘遭此責罰,不過是因為皇上。」他瞧了瞧皇上的臉色,硬着頭皮接着道:
「您可要三思……若您依舊留在這,最後受責罰的只能是祁王王妃……」
祁王王妃……呵,祁王王妃。
皇上一怔,腳步頓住,手終於緩緩的垂了下來。手上那顆碩大扳指搖搖欲墜,頭地上的那顆明珠更好似要壓垮他一般。
他瞧着那火紅色的帳子之後,那孱弱的身影,心裏卻是萬般的無可奈何,他本是一國之尊的皇上,如今便連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都保護不了。
綠萼此時卻在沉沉的昏迷里,她那樣痛,傷口處好像火燎一般。
她恍恍惚惚的想起自己小時候任性胡鬧,將隔壁的林婆婆家裏的孫子失手打傷,那孫婆婆可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只添油加火的在父親那裏告了一通。
父親不問原由經過,只抽起地上的藤條便向她瘦弱的身板上狠狠的抽。她只覺得那時候火辣辣的疼,疼到心裏。
她的母親亦是不敢給她求情,只坐在椅子上嗚嗚的哭着,嘴裏還叨念着「我的女兒,你來日便好好的聽你父親的罷,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母親已經去世了,這世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被打時再也沒有人會給她求情了。
綠萼蹙着眉,眼淚向斷了珠子一般往下掉着。
浣月手裏拿着一塊帕子,一直替他擦汗拭淚,素錦的帕子,不過一會的工夫,早已濕透了。
她心下可憐,便輕聲道:「小姐,你忍忍罷……」
「王爺,王爺……你救救綠萼罷,真的很疼,很疼……」她說完聲音又細又小,李胤卻在屋裏聽得一清二楚。那語氣里所包含的情深和依戀,亦是那樣的明顯。
徐公公見皇上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那,直如失了魂一般,心裏有害怕又驚慌。過了良久,李胤才低聲道:「去王府,將此事報知給祁王。」
「皇上,這裏便交由奴才罷……麗妃娘娘已經等候您多時了,您快去罷……」
麗妃更是出了名的潑辣性子,若是誤了時辰,那些奴才保不准又要受氣了。
李胤出了宮門,此時腳下虛浮,扶着走廊的柱子定了定神。只瞧見院子裏的人直挺挺的跪着,四下靜寂,唯有寒風吹過,嗚咽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