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裏是不在乎,只怕是自卑罷了,那柒寐姑娘是大將軍的遺孤,自小便被太后娘娘*着。她阮綠萼不過是輕賤的鄉下女子,除了容貌,別的只怕都比不過咱麼這些丫頭……」
綠萼身上寒一陣,熱一陣。好似覺得她們的談話聲離得自己那樣遠,那樣模糊,耳朵嗡嗡作響,如墜冰窟一般,冷的瑟瑟發抖。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穩住腳步,才隨着假山走了下來。她順着青石板走着,腳底都生了寒。
離娟正在門外緊張的東張西望,見到了她的身影,大大的鬆了口氣,道:「姑娘去哪裏了,奴才找了半天都不見姑娘……」
綠萼並不搭理他,反倒直勾勾的眼睛瞅着地板,連轉都不轉,臉上毫無半分血色,只是一雙唇都被咬出嫣紅的血來。
那丫鬟見她臉上雪白,頓時沒有了主意,只趕忙道:「奴婢這就將清兒叫來,您好好歇着……」
綠萼搖了搖頭,道:「不必叫她過來,你出去罷……」
她一直待下人十分的客氣,如今說話卻這樣的生硬,頓時唬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道錯了,您不要趕奴婢出去。」
說完趕忙從地上起來,拿了塊熱毛巾,替她擦着臉,小心試探着問「姑娘可是遇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離娟替她點上安息香,只瞧她一動不動的坐在*榻上,卻是怕的很。便頓時沒有了主意,便壯着膽子叫人稟了李祁。
綠萼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帳頂,心裏卻是十分的睏乏,好似一生從未這樣累過。
那丫頭不敢說實話,只差人稟告王爺,只說綠萼姑娘得了疾病。
李祁很快就趕過來了,在燈下仔仔細細的瞧着她一會,說:「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病了。」
她不去瞧他,亦將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人直勾勾的瞧着那燭火,淡淡的出神,雙手狠狠的絞着手裏素錦的帕子。
他趕忙命人去找大夫,一面小心翼翼的替她把着脈。
李祁瞧着屋子裏只有一個丫鬟,怒道:「你們是如何當差的,怎麼主子屋子裏連個丫鬟都沒有。」
管家趕忙過來,跪在地上,大聲的求饒:「王爺息怒,奴才原本從上房撥過來四個丫頭,阮姑娘卻不肯收,只留下了兩個。」
他心中着急,嘴上安慰綠萼道:「剛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就病了。一會子大夫就過來了,你莫要害怕。」
她抬起頭來,眼中淚光盈然。那雙烏黑似瑪瑙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
他不由得恍惚,他只覺得造物者實在是厲害的很,世上竟有這樣稱得上是巧奪天工的眉眼,便是傷心難過,亦是美如謫仙。
她不由自主的拉住他的衣袖,聲音哽咽「王爺……你送我回宜州罷……我害怕……」聲音那樣的淒涼無助。好似將要沉溺在水裏,卻抓不到任何救命之物,那樣的惶恐,那樣的不安。
情不自禁的將她攬如懷裏,心中愛憐,說「你莫要再怕,本王在這裏,定能護你周全,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儘管告知本王……你莫要再說這樣的渾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