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蕭颺今天要來公司的消息之後,全公司上下心裏都繃緊了一根弦,雖然說有點以下犯上,但蕭颺不來公司的時候,宥天全體上下都心情愉悅,畢竟誰也不能預測大老闆啥時候會發脾氣,一般公司老闆發脾氣會擔心誰被裁員了,但若換做是宥天的大老闆發脾氣,恐怕整個圈子裏的風向都得變了。
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後,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從前台到後勤,每個人如履薄冰認真工作,只不過都在思考,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的老闆,怎麼會突然來公司呢?
同樣的,緊張的氣氛在34層更是緊張得連一根針都能聽得見,就連首席總裁秘書tina都緊張得手心冒汗,雖說工資比別人都高,那也是擔着比別人都危險的工作啊!
當蕭颺踏出電梯的那一刻,tina就趕緊迎了上去:「蕭總,人已經到了。」
蕭颺沒有開口,只點了點頭,便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tina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就轉身去叫人了,並且隱隱覺得,今天應該請假不來上班,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輕輕的叩門聲兩秒之後,tina端着托盤領着兩個人走進了蕭颺的辦公室。
正在看文件的蕭颺頭都沒抬,只是順手接過tina放在他手邊的蜂蜜檸檬水喝了一口。
tina沒敢提醒,拿着托盤腳步穩重又輕快的走了出去,頗有一點劫後餘生的愉悅感。
蕭颺放下水杯,靠在椅背上,看着站在對面的兩個人,確切的說是其中一個人,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唯一的情緒只有怒意,如果不是已經看到周起全身都滿是傷痕,實在是沒有什麼地方能下手了,恐怕蕭颺會直接一拳打過去。
前幾天溫煦將這件事情告訴給自己的時候,蕭颺雖然早有懷疑是身邊人,卻沒料到自己竟然真的養了一隻白眼狼,而且這麼多年都沒有暴露,回想起來這期間的種種,蕭颺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做關心則亂,當年懷疑了所有對手,卻怎麼也沒料到真正的敵人就在自己身邊,枉費自己曾經對他如此信任……
想起來這期間的種種,蕭颺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五年前周起要主動申請外調,當時以為他是對謝暉死了心,不願意再看到謝暉跟陸明佑,現在想來恐怕是想要置身事外,以為能逃過這一劫!
至於為什麼周起不直接換工作依舊還留在宥天,蕭颺也能猜到原因,與其離開之後失去先機,不如待在宥天,至少還能在不被發現的時候探取對自己有利的機會。
真不愧是公司最老謀深算的金牌經紀人。
每走一步至少已經想好了後三步,只是遇上了溫煦這種雷厲風行的人,也難怪他沒有機會逃過了。
然而,蕭颺還是覺得不解恨。
先不提這六年的處心積慮,六年的畏罪潛伏,僅僅是他將葉涵害到今天這地步,害得自己差點失去摯愛,就值得他死上一萬次!
溫煦知道蕭颺心裏在想什麼,事實上這幾天他也是從震驚轉為憤恨。
當初是懷疑過葉涵身邊有人出賣他,卻從沒想過會是周起,這人將自己藏得如此只好,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只當一個經紀人簡直是屈才了。
所以溫煦在找到證據之後二話不說親自動手將他揍了一頓,沒有直接打死,是因為考慮到蕭颺或許還有事情要問,包括幕後的黑手還沒有抓到,所以暫且饒了他一命。
不過溫煦倒是沒料到蕭颺的反應竟然會這麼冷靜,畢竟蕭颺在葉涵的事情上從沒有什麼道理可以講。
「想過會有今天嗎?」蕭颺問。
一直沒有開口的周起聽得一愣,好半天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想過,卻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晚。」
如果早點被發現,或許很多事情還能挽回。
說到底還是僥倖心理作祟,以為自己做的錯事不會被發現,犯的錯誤不會被人知道,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苟且偷生。
但這世界上沒有能躲過的劫,更沒有能逃過的罰。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或早或晚,卻絕不會少。
「這是周起交出來的東西。」溫煦從袋子裏拿出來了七個手機和一個文件袋,「他六年來用過的手機,以及潘禮修那邊找人恢復的數據記錄。」
蕭颺接過文件袋,拿出來已經打印好的短訊記錄,有用的內容不多,也可以看得出來周起跟那個人只在六年前的一段時間裏有過短訊來往,之前沒有之後也沒有。
蕭颺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時間,發現最後一條短訊是在葉涵確定始終的一個月之後。
那個沒有顯示的發件人,一直都在不遺餘力的套問葉涵的事情,但很明顯前期和後期問的東西完全不同。
在葉涵失蹤之前更側重於套問葉涵的行程和人際關係,而在葉涵失蹤之後的時間裏,更多的問的是葉涵的生活喜好和習慣。
如果之前拿到這份資料,蕭颺一定不知道這前後問題的差異是為什麼,但因為有了林尹的存在,蕭颺可以確定,幕後的這個人,跟培養林尹的人,就算不是同一個人,也絕對有直接的關係!
「這個人是誰?」蕭颺看着周起問。
周起搖頭,說:「我不知道,從來沒跟他碰過面,只有短訊交流。」
蕭颺沒有說話,像是在衡量周起這句話的真假。
「不過我猜想,很有可能是我身邊人。」周起篤定的說,「他曾經給我打過一筆錢,但我並沒有跟他提供過我的賬戶信息,然而他卻精準的打到了我的賬戶,我總覺得要麼是這個人太過於神通廣大,不然就一定是能獲取到我信息的人。」
又一個白眼狼?
蕭颺的顏色更寒了幾分。
「潘禮修居然也沒查到?」蕭颺從不懷疑溫煦的辦事能力,不可能有情況不跟進,唯一的可能就是溫煦無能為力。
溫煦搖搖頭:「對方不是從國內發送的消息,而是從國外發出指令,中途起碼換了三個站點,用了密碼工具,加密了發送源,所以沒辦法直接查到對方的ip。」
蕭颺聽了沒有立刻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卻突然冷笑了一下。
溫煦和周起不約而同的愣了。
「有能力這麼來回折騰的人,不可能是一般人,從這個角度入手吧。」蕭颺說完看着周起,「至於你,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自然知道。」雖然從法律的角度,周起知道蕭颺並沒有太多直接證據能對自己怎麼樣,但他同樣能用很多別的途徑將自己置於死地,事到如今,結果已經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何況他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畢竟這些年的蕭颺已經變了太多,而今還只是挨了一頓打,而沒有直接被弄死,已經算是非常僥倖了。
「交給你了。」
溫煦點頭,走到一邊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個手下來把周起帶走了。
直到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溫煦才問:「就這麼放過他了?」
蕭颺沉默了一會兒,說:「謝暉為他求了情,讓我儘量饒他一命。」
溫煦瞭然,雖然周起走偏的動機是因為對謝暉的執念,可謂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謝暉為他求情,至少算是報了他當年提攜自己的知遇之恩,如果謝暉真的完全見死不救,也就不是謝暉了。
「那就這麼算了?」溫煦自己都覺得不可能,何況葉涵現在的狀況還那麼糟糕。
「弄死周起沒有意義,我要抓住的是藏在他背後的人。」蕭颺說。
「我知道了。」溫煦點頭,就要轉身出去。
「他……還好嗎?」
溫煦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在想明白蕭颺剛剛從醫院過來,問的一定不是葉涵之後,溫煦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林尹。
「挺好,謝暉這幾天都有去看他。」
「謝暉?」蕭颺皺了眉。
為什麼謝暉這麼多天都沒去看過葉涵,卻天天都去看林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