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這個電話,葉涵愣了片刻,就趕緊找出行李包,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就急沖沖的出了門,想起燈沒關,又急沖沖的回去關了燈按了電梯,焦急的等着下樓。
這時候葉涵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只不過才分開了一天,不,只不過是分開了十幾個小時而已,自己竟然就這麼想念他了,一整天沒有收到他的消息,現在馬上就能見到他了,這種悸動的心情和掩飾不住的狂亂的心跳,全在傾訴自己對他的思念。
出了單元門,葉涵幾乎是用跑的來到了小區門口,一眼就看到了那輛與這個普通小區格格不入的高檔轎車,熟悉的車牌讓他毫不懷疑車裏坐着的就是他想念了一整天的人。
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葉涵一看,果然是那個人打過來的,不禁笑了起來。
掛掉電話後,葉涵徑直走到了車前,後座車窗也隨着他的靠近而自動搖了下來。
車窗里是那人一貫的笑容,自信而又得意。
「歡迎回家,老婆。」
葉涵直到坐上車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他又帶回家了?不是已經決定拒絕到他家「非法同居」了嗎?為什麼他一句話,自己就乖乖的打包好了行李,自覺的送羊入虎口,老老實實的上車跟他回家了?
想到這裏葉涵忍不住轉回頭,頗有些怨念的看着在一邊忙碌着的蕭颺。
餘光接受到葉涵投來目光的蕭颺,一邊不停在筆記本上敲打着什麼,一邊安撫着說:「馬上就好,老婆乖乖等我一下。」
看着他這麼忙還來接自己,葉涵也就不好打擾他了,繼續跟自己生氣,看了看放在腳邊的行李袋,忍不住扶額,自己真的被他吃得死死的,真的沒救了……
過了幾分鐘,蕭颺終於忙完了,蓋上電腦轉頭就看到葉涵扶額的模樣,一把將他攬進懷裏,問:「哪裏不舒服嗎?是受傷的地方又難受了嗎?我們順路去醫院看看?」
被自己蠢到頭痛這種事情葉涵自然是不會告訴蕭颺的,於是搖了搖頭,看到他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問:「今天很忙嗎?」
「也還好,只不過把一些要在公司加的班,隨身帶着了。」
葉涵很想問,既然不怎麼忙,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呢?但又覺得這麼問似乎有些太矯情了,可如果不問,自己一定會因為這個問題糾結很久,到底是問還是不問呢?
蕭颺看葉涵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葉涵這個人說單純也好,說呆也好,總之就是一旦動了什麼心思,就一定在臉上藏不住,這也是自己總是喜歡逗他的原因,看着他或苦惱或害羞的樣子,總是能得到無比滿足的愉悅。
「有話想跟我說?」蕭颺見他一直不開口,「好心」的主動問了。
葉涵轉頭看着他,說:「沒收到我發給你的信息?」
「沒收到的話,我就不會在你家樓下等你了。」蕭颺回答得極為坦然。
葉涵想也是,自己聽到周起說先帶謝暉去吃飯再送自己回家,就趕緊給他發了信息,不過也沒收到他的回覆,可現在想來,他應該都收到了。
「那你幹嘛不回我信息呢?」葉涵有些生氣的說。
蕭颺湊到他面前,伸出雙手固定着他的腦袋,盯着他的眼睛,說:「告訴我,沒收到我的消息是什麼心情。」
「沒什麼心情。」葉涵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想轉頭躲開蕭颺的目光,但卻因為蕭颺的禁錮而移動不得。
「說謊,不乖,得罰。」蕭颺心情大好,找到理由二話不說就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離開的時候還輕輕咬了一下。
「喂!」葉涵有些生氣,這人怎麼老是親着親着就咬自己呢?
「生氣了?」蕭颺笑着看他,見他氣鼓鼓的不說話,忍不住又親了親他的臉頰,說,「所以你現在懂我的心情了?」
懂他的心情?這是什麼意思?葉涵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你到現在都還沒說過喜歡我。」蕭颺的表情有些委屈,「好像一直是我在強迫你跟我在一起一樣,」蕭颺放開了他,靠在椅背上表情有些落寞,「所以我的心情很糟糕。」
被蕭颺突然說到這個問題,葉涵才想起自己雖然是在心裏承認喜歡他,可卻沒有親口告訴過他,所以蕭颺才會用不回自己信息的方式來逼自己說出口嗎?但他從來沒有跟人告白過,現在才發現要說出這幾個字真是不容易,為什麼他每次都說得那麼容易那麼坦然呢?
一旁的蕭颺用餘光看見了葉涵糾結的模樣,也有些覺得好笑,這小呆子還真是一逗一個準,算了,先放過他,以後機會還多得是,今天逗了一下效果還不錯,至少雖然他嘴上沒說自己想聽的話,可現在這副小模樣也很能讓自己覺得開心,今天就先放他一馬吧。
「明天的工作是什麼?」蕭颺轉移的話題。
「哦,謝暉要去給《破山劍》拍定妝照。」葉涵心不在焉的回答。
「後天呢?」
葉涵想了一下,說:「陪謝暉去參加《破山劍》的劇本討論會。」
「不對,」蕭颺打斷了他,「後天你得到公司來見我。」
葉涵轉頭看着他,不解的問:「為什麼?」
蕭颺將他摟進懷裏,佯裝生氣的說:「滿腦子都是謝暉謝暉謝暉,沒有想着我就算了,怎麼連自己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了。」
葉涵被他說得有些糊塗,自己的什麼事?
「後天是星期一,」蕭颺提醒他,「也是企劃部要交你們那個正式方案給我看的日子。」
啊!是遠恆百貨的事!
葉涵終於想起來了,着急的說:「糟了,我還沒給謝暉說這個事情!」說着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機,說,「我現在給他打電話請假!」
蕭颺一把搶過他的手機,說:「時間太晚了,明天你們不是要見面嗎?到時候當面說吧?」然後順手按開了葉涵的手機,隨便翻了翻,看到了自己給他發的信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着葉涵嚴肅的說,「你給我的備註名是怎麼回事?『不可說』是什麼意思?」蕭颺的表情難看了幾分。
「呃……這個……」葉涵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就是個代號嘛。」
蕭颺正準備要求他換一個的時候,卻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手放在葉涵的腰間捏了一下,湊到他耳邊,用低沉着的聲音充滿魅惑的語調說:「咱們晚上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有什麼是『不可說』的,恩?」
上揚的尾音帶着說不出的曖昧感,讓葉涵瞬間連耳朵都紅了,想要躲開,卻因為被蕭颺戳到了腰間的軟肋瞬間沒了反抗的力氣,此刻蕭颺的目光太有威脅性了,葉涵莫名有種可能活不到明天的錯覺……
而此刻的謝暉也剛剛回到家,周起跟在他後面,幫他把小行李箱提了進來。
見謝暉一進門就跟軟骨頭似的倒在了沙發上,周起搖搖頭,說:「起來,洗漱完了去床上睡。」
謝暉聽了沒出聲,還是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周起沒辦法,走過去想叫他起來,卻發現他已經閉着眼睛睡了過去,無奈之餘,只能先將行李箱放上樓,然後再下來把他抱去樓上的臥室床上,小心的幫他脫了外衣,還拿了毛巾給他擦了臉,才給他蓋好被子。
這一番折騰下來,謝暉依然睡得安穩,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一整天馬不停蹄的行程安排,還要應付刁鑽的媒體,一定累得不行了。
周起坐在床邊痴戀的看着謝暉的睡顏,忍不住伸手為他整理散落到臉上的碎發。
這個人從裏到外從頭到腳都讓人無從挑剔,發自內心的想要一直這樣守着他,只要他一直能在自己身邊,在自己伸手就可以觸碰的地方,一切就都值得。
「別走……不要丟下我……」
細碎的夢話瞬間打破了周起內心的平靜,放在謝暉身側的拳頭,因為生氣而微顫着。
為什麼你還是忘不了他!
明明當初是他不要你!是他離開放棄了你!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忘了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明明是他對不起你,可為什麼在你的睡夢中都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就因為他在你生命里出現得早嗎?逗留得久嗎?
那我呢?
謝暉,是不是當初你先遇上的人是我,你心裏就不會有陸明佑這個人了?
在你心裏對我到底有沒有一丁點朋友之外的感情?
我還要等待多久的時間,才能得到完整屬於我的你?
之後謝暉沒有再說夢話,周起努力安撫自己的情緒,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急,知道他受了多重的心傷,應該再給他一點時間,總有一天一定會康復的。
俯下身,輕輕將一個吻落在他的額頭。
周起站起身替他關上燈,走了出去。
黑暗中謝暉睜開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說出那句夢話的時候,謝暉就已經從回憶的噩夢中逐漸清醒的時候,感覺到身邊有人才沒有睜開眼睛,腦子裏迷迷糊糊卻也知道,這時候除了周起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但在夢裏出現的回憶已經剝奪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無法整理好心情去面對,曾經的種種,好的壞的全部都像洪水襲來,他抓不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只能祈求,祈求那人不要走,不要離開。
可謝暉知道,這些無法告訴周起,他應該也聽到自己的那句夢話了,可自己不想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為什麼會夢見他,為什麼在夢裏還不爭氣的求他不要拋下自己。
他不能對自己承認,更不能告訴周起。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陸明佑……
只能一直閉着眼睛假裝沒有醒過來,讓周起以為自己睡着了,只能等他離開,最好是能裝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可謝暉卻沒有想到周起會留下一個吻。
謝暉不蠢,周起這個舉動代表着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一直都只把周起當做朋友、知己、同事的謝暉,從來沒想過他會對自己有着這樣的感情,回想過去種種,謝暉才終於明白周起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可謝暉知道自己不配擁有周起這份真摯的感情。
因為即便再怎麼不想承認,不願承認都好,謝暉都無法欺瞞自己心底最不堪的懦弱,每當夜深人靜睡不着的時候,腦子裏心裏想的全是陸明佑,從來沒有過第二個人。
謝暉也在等,等時間將陸明佑趕出去,也許以後還會對別的人動心,可那人不會也不該是周起。
最好的朋友,還能繼續做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