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羅峰,葉庭看到山門外的魔宮已經被蕩平,司猛很是聽話,死守五羅峰,什麼都不做,百舸寺也沒趁機攻下五羅峰,得手之後就離開了。
這是百舸寺和自己之間的問題,百舸寺看上了什麼?自己身上的東西?
葉庭不覺得百舸寺的強者能看穿太虛神鏡,那要虛境的修士才可以做到。而虛境修士出現在鄞州的話,也不會針對自己這一個小小的五羅峰了。
自己原本是打算讓這個百丈門慢慢成長,沒想到自己還沒離開鄞州,五羅峰這邊就成為佛門目標。
「也門主……」
「蕭末,乾脆還是叫我葉庭吧。」葉庭看着欲言又止的蕭末,也是有些不習慣。
「葉庭,你以為只有五羅峰會變化,我看是整個鄞州的地脈都在變化。別太擔心,如果只是五羅峰這樣變化,宗門肯定會派遣大量人手過來。現在宗門只是通知你一下,讓你去重新簽訂個契約,應該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太多了,你還比較讓宗門放心,所以這樣處理。」
蕭末的話讓葉庭也是覺得有理,從地脈的運轉來推算的話,整個鄞州只有五羅峰這邊變化是不太可能的,因為那樣的話,五羅峰甚至會承受不起地脈的變遷,直接炸掉都說不定,至少也是火山海嘯都來搞幾次,不說天崩地裂吧,怎麼也要倒下幾座大山才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沒有必要折騰了,趕緊穩定自身實力,提拔一下來自逢州的修士。趕緊問問什麼時候能動身去洛州。
自己進階結丹,之前儲存的物資消耗的差不多了,想要繼續修行,還得在靈戒宗那邊搜刮一大筆才夠。
可惜現在大戰已經開始了,整個鄞州到處都是戰場,月劍宗已經沒心情開放星辰,為這些小門派提升力量。
葉庭乾脆在五羅峰更改陣法。修行法術,給門下講解修行的奧秘。這一待就是半年的時間。月劍宗才派遣劍修前來協助五羅峰。
讓葉庭欣慰的是,月劍宗的大批修士到來之後,靈戒宗那邊才派過來新的力量,在距離五羅峰不遠的地方重建魔宮。
這一次不同的是。雙方都出動了嬰境修士。
前來五羅峰的,這次是王烈陽門下的嬰境修士,這人身穿白色長袍,面容冷峻,渾身上下散發着無法言說的寒意。
就是同門都和他距離甚遠,他站在葉庭面前,聲音輕柔,極力控制自己,像是怕傷害到葉庭:「我叫王朝恩。家師烈陽。這次是我帶你回宗門,這裏有新的契約條款,你看一遍。如果沒有太大的矛盾,就隨我去。要是你覺得無法接受,那就不必了。」
「這就要去麼?」葉庭見來的是王烈陽的徒弟,心中略安。
「不是很急,宗門那邊打的很兇,估計虛境修士斗要動手了。再等上一年半載的最好。反正我在這裏也不耽擱修行。」王朝恩的劍意冷冽,對葉庭的態度卻是很好。
「那就等上一段時間。現在過去的話,沒準被人截殺。」葉庭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說的是,這次我帶來十二個嬰境劍修,除了我之外,都是新晉的嬰境,在這裏穩定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守住五羅峰了。」
「我讓人安排一下。」葉庭叫來司猛,分出兩個山頭來,讓這些嬰境修士修行,他把王朝恩一個單獨留在主峰,讓蕭白等人也在主峰和這王朝恩練劍。
王朝恩的劍意很是傷人,葉庭只能堅持大概一個時辰,蕭白等人乾脆只是一刻鐘的時間就要退下,否則連丹海都要凍結了。
這邊王朝恩陪着大家練劍百日,葉庭才感覺自己的境界穩固下來。
這一日葉庭來尋王朝恩閒聊,王朝恩對葉庭道:「別人都是遠離我的劍意範圍,為什麼我感覺你總是想要靠近呢?」
兩個人就在主峰頂上,面對雲海,平地上有桌椅,蕭白等人都在。
葉庭道:「我師傅對我說過,所有修士都是不同的,不論出身,不可能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修士。所有人都遠離你的劍意麼?就算是這樣,他們遠離的原因也不相同。而我主動靠近的話……你可以問問他們,是因為什麼。」
「這個說法有趣。」王朝恩對蕭白道:「師妹你先說說。」
「不敢。」蕭白對王朝恩一禮,對方叫她師妹,是看在葉純的面子上。她想了想,對王朝恩道:「葉庭接近你,也是一種修行,他出身魔門,但是殺性不大,想要磨礪自身的話,接近類似你的人是一個很好的修行途徑。」
王朝恩點頭,有點道理。魔門修士體會人生,很多喜歡激烈的戰鬥,在生死之間尋找意義。葉庭看起來不好鬥,但是畢竟魔修,靠近自己的話,也有用劍意磨礪的可能。
「也未必是這樣。」蕭末接過話題,對王朝恩道:「也門主自己也是劍術高強,也許接近你是為了偷學一點劍意。我看他的劍術比當年強大了十倍不止呢。」
「我覺得啊……」楚楚瞄了一眼葉庭道:「也門主就是想要和你親近一下,因為你的師傅和他關係很好,他就覺得你這個人也不錯,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葉庭笑道:「你看,就是你的同門,都有這些不同的體會。」
「那你自己說說,是為什麼呢?」王朝恩如今的修行,已經不止是靠劍術提升了,還要學習一些類似魔修的手段,那就是體會人情世故。
「因為和別人交往,也沒什麼意思唄。」葉庭實話實說,對王朝恩道:「百丈門是我創建的,那些招攬來的人手……哎,真是不堪用,真正發展起來,也要百年的時光。我耗費在上面的心血都不知道夠不夠回本了。」
「也是,這麼長的時間,我看你就專心培養了兩個修士。」
「沒錯,蒙煙和陸昊。不過這個傢伙也隨時會夭折啊,八百大洲的變動太大,很多人的運氣忽然就沒了,這段時間月劍宗身死的修士也是不少。」
「成長起來的更多。」王朝恩道。
「命運長河裏,我們只能隨波逐流,能做的也就是儘量浮在水面,不要看不清遠方。」葉庭感嘆道。
「我在你的命運長河之中,只是一朵浪花吧。」王朝恩問。
「不知道,總之你也是在水面漂浮的那種人。還能說得上話。」
「有意思,可惜我無緣,不能受你師傅的教導。」王朝恩嘆息一聲。
「他還活着,你有機會的。」
「你怎麼這樣說你師傅。」王朝恩不喜道。
「他能活着,我已經是歡天喜地了。你要是知道他做的事情,肯定也會這麼想。」葉庭無所謂地道。他對宇文玄是從內往外的尊敬,也十分感激。哪怕現在已經察覺出什麼,對宇文玄的態度沒有半點改變。
師傅就是師傅,他給了自己機會,給了自己一切。
王朝恩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問:「宇文上師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樣想?」
「我師傅在壽元將盡的時候,進階虛境,斬殺了來自八極的虛境修士,然後又去了秘境之中,和來自九州的上門修士爭奪秘境。九州和八極之上,上門下門數十個,想要我師傅死的人很多呢,你說我還能有什麼太高的奢求?」
王承恩原本是苦修一脈,對葉庭的師門並無了解,聽葉庭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宇文玄的事情太逆天了。
「斬殺下門虛境修士……葉庭,你的師傅還真是了不起。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見,哪怕求個隻言片語都好。」
「有些話,問我也是一樣。我不能說的,師傅也不能說。」
「哈哈,你倒是自信。」王朝恩沒有嘲笑葉庭,但是也沒有覺得葉庭對他有什麼指點的可能。
「他當然自信了。」蕭白對王承恩道:「葉庭是十分自負的傢伙,你看他對誰都很客氣,那是因為從心底就沒瞧得起別人。他和你這樣說的直接,是因為你還屬於他能看上眼的人物呢。」
「是這樣麼?」王承恩問葉庭。
「蕭白說的太冷漠了,你再強,如果沒有烈陽上師的情分在,我又怎麼會在這裏浪費時間呢。修行者最終會拋下一切,等我成仙之後,還能記得住誰。」
「成仙,你的志向還真的把我嚇到了。」王承恩搖了搖頭。
「不說成仙的事情吧,至少我成就虛境不是問題。幾十萬年,甚至幾百萬年的生命,我怎麼會去和一些築基修士交往,結丹也不過是八百年而已。」
「原來我是沾了師傅的光。」王承恩自嘲。
「我也是,沒有我的師傅,我就不會有今天。」
「那你的師傅,能幫月劍宗一個忙麼?」王承恩忽然道。
「不清楚,我不會去影響我師傅的決斷。」葉庭的回答滴水不漏。
「臨來的時候,我師傅對我說,葉庭這個人呢,驕傲的很。你的劍意再強大,也影響不到他的魔心。我和師傅打賭,現在看來呢,是我輸了。」王承恩身上的劍意忽然收斂起來,變成了一種異常溫和的感覺,仿佛春風拂面,生機盎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