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頂上,地道的入口處……」聯絡員的聲音越來越弱,而且還夾雜了滋滋的雜音。『言*情*首*發
「**!」君洛川低聲咒罵,這些個傻子,人家炸了地道當然要守株待兔了,不知道白天那個人是怎麼指揮的,連這麼淺顯的道理也不懂,真是氣死他了!
兩千人的損失雖然不多,但是現在兩國都還在各自試探階段,並且還關係到一個國家的面子問題,聖德帝國先是被人炸了地道,現在又被圍攻,首先就敗下了一陣,他可沒忘記,白天那個人和父親可是立了生死狀的。
滋滋的電流聲越來越強,君洛川把話筒拿得遠了一點,對着那邊喂了一聲,可是他卻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只有不斷的刺耳的電流聲。信號被干擾了,君洛川切斷通話,又試着聯繫另一個頻率,可是還是失敗了,那兩千部隊和他徹底失連了。
該死!君洛川狠狠地一拳打到辦公桌上,桌子上的陶瓷水杯被震得咯咯作響。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再讓白天那個人這個搞下去,遲早會敗在他手裏,君洛川平復了一下心情,打電話叫來了隨行的他的主治醫生,陳醫生。
陳醫生從年輕的時候就負責君洛川的身體健康,跟了他將近二十年了,可以說是最了解君洛川的人,或者說,是最了解晚上的君洛川的人。當他接到君洛川的電話,連忙火急火燎地趕到辦公室,當他看到的是晚上的君洛川的時候,狠狠地驚訝了一番。
現在天才剛剛黑而已,怎麼副人格就冒出來了,以前都是要晚上十點以後副人格才會出現的,看來今天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主人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陳醫生,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這幾天一直出現?」君洛川看到陳醫生走進來,沒有廢話,直奔主題。
陳醫生為難地垂下頭,「這個……」
「你只告訴我,有還是沒有?」君洛川受不了陳醫生的吞吞吐吐,揪着陳醫生的衣領問道。陳醫生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的內情的人,除了他,君洛川不敢去問別的人。
「二皇子,你先聽我說。」陳醫生清了清嗓子,「二皇子,在醫學上來說,雙重人格或者多重人格是一道還沒有攻克的難題,我們大概已經研究出了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但是很遺憾,目前現有的醫學手段,還不能控制各個人格出現的時間。而且您的情況又算是比較特殊的,因為一般情況下副人格主要在主人格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出現的,可是您不是,您是在主人格身體疲勞的時候才會出現,我做過假設,如果讓您的身體一直處於疲勞狀態,那您是不是會一直存在,但是這個假設也並不成立,您知道的。」
君洛川無奈地點點頭,以前他和陳醫生做過實驗,給他注射藥物讓他的身體一直處於疲憊狀態,但是遺憾的是實驗失敗了,人體過於疲勞以後,會自動開啟自我保護和修復系統,結果他只是沉沉地睡了一覺,主人格和副人格誰都沒有出現。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君洛川不甘心地一拳又打到辦公桌上,桌子受不了壓力,直接斷成了兩截,桌面上的物品和紙張散落一地。
「二皇子,能告訴我原因嗎?」陳醫生對晚上君洛川急躁的性格早就習以為常,所以並未怎麼在意。
君洛川因為自己雙重人格的情況,和陳醫生是最常往來的,陳醫生對他來說不止是他的醫生,更是亦友亦兄亦父的角色,雖然他的性子比較冷淡,看起來對誰都是一個態度,但其實他還是很信任陳醫生的,於是頗有些訴苦水的意味說道:「對華戰爭進行得不太順利,我怕他應付不來。」
陳醫生呵呵笑着安慰道:「放心,他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弱。」
「但願吧。」君洛川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那壓抑的顏色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二皇子,我突然想到有一個辦法,雖然不能保證您這幾天一直都在,但是能延長您甦醒的時間。」陳醫生眼睛一亮,興奮地說着,君洛川是他看着長大的,他和這個副人格更是感情深厚,所以,他願意盡全力去為他解決難題。
「什麼辦法?」君洛川深邃的眸子裏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陳醫生歪着頭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既然白天的二皇子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也會消失,那麼,我們可以讓他的情緒在這幾天之內一直不穩定下去。不過具體用什麼辦法,我還沒有想到。」
「我知道。」經陳醫生這麼一提醒,君洛川立即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既然要讓他的情緒一直不穩定下去,那就要用他最在意的人或事去刺激他,而白天那個人最在意的人……君洛川腦海里突然閃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一個計劃在腦中慢慢成型。
說回雷子楓這邊。
雷子楓安排手下的人埋伏好,很快就迎來了大批的聖德軍,這些聖德軍都是聽到爆炸聲而來查看情況的,據他們所知,華夏軍也化整為零了,所以他們相信炸掉他們倉庫的只是一小隊人,根本就不足以放在心上。
這個世上有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在他們向這邊靠攏的時候,大批的華夏軍也向這邊包抄了過來。
第一隊先到的聖德軍成功抵達了地道入口,讓他們感到遺憾的是,入口處已經被封死了,他們根本就進不去,想必裏面的物資是救不回來了,他們剛想離開這裏,突然旁邊的草叢裏有響動,他們還來不及做出反抗,就被全部格殺在了這個山洞裏,悄無聲息。
第二批,第三批,每一批來的人都在二十人到五十人不等,最後全部被雷子楓帶領的人擊殺。
由於這邊有埋伏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出去,所以一大批的隊伍向着這邊過來,這次過來了一個大隊,人數起碼有將近兩千人,人數太多,雷子楓他們當然不能暴露了,於是調整呼吸埋伏在草叢裏,而華夏國的大部隊也隨後趕到,正成一個弧形擴散將他們圍成了一圈。
「不對勁,好大一股血腥味。」為首的將領皺着眉頭嘀咕着,不愧是將領,做事比較謹慎,並沒有貿貿然進到山洞裏,而是派了兩個人先進去查探情況。
雷子楓這邊的人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剛剛他們殺了不少的敵軍,由於時間倉促,他們只是將屍體拖到草叢裏埋住了,並沒有清理現場的血跡,看來,馬上就要被發現了。
大隊長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雷子楓,雷子楓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淡淡地掃了大隊長一眼,大隊長見雷子楓這麼淡定,心奇蹟般地也平靜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那邊的情況。
派進山洞查看情況的兩個聖德軍很快回來,「報告兵長,裏面好多血跡和打鬥過的場面,這裏應該發生過一場戰爭。」
被叫做兵長的男人微微頷首,遂問道:「有沒有發現屍體?」
士兵搖搖頭,「沒有,一具屍體也沒看到。」
「不可能,戰爭過後,沒有人會好心到把屍體埋掉再走,這其中有古怪。」兵長皺眉分析着,隨即轉過身對聖德軍喊道:「大家小心!」
他這一轉身,眼神不經意間就瞄到了不遠處的一株灌木,灌木的樹葉上有一滴血滴子,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兵長一步一步緩緩地靠近了那粘着血滴的灌木,灌木下邊,正是蕭祈然藏身的地方,離雷子楓也就只有一米遠。
「現在怎麼辦?」聽着對方那兵長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蕭祈然無聲地用眼神詢問着雷子楓。
雷子楓將頭貼得更低,右耳伏在地面,閉着眼睛聽了一會兒,突然,他猛的睜開眼睛,舉起手上的步槍對着那兵長就開了槍。
雷子楓一開槍,遠征軍們都紛紛現出身形,發動了攻擊,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槍聲不絕於耳。
要說那兵長反應也算是夠快的,隔着這麼近的距離竟然被他躲了一下,本來射向胸口的子彈打到了他的肩胛處,鮮紅的血一下就迸了出來,可惜避開了重要位置,傷口並不致命。
而圍在外面的三千遠征軍聽到槍響,立馬全部圍攻了過來,打了個聖德軍措手不及,很快,地上就躺滿了屍體,敵方的,己方的,分辨不過來。
很快,聖德軍就開始有點抵禦不了了,雖然他們的武器比華夏國的先進一些,但是第一是他們失了先機,第二是華夏國在人數上佔了優勢,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的人數就差不多少了一半。
十幾個聖德軍保護着他們的通訊員與君洛川那邊取得聯繫,他們必須要把消息傳回去,看來這次,他們得全軍覆沒在這裏了。
可是剛聯絡上,通訊器就被對方一槍打爛,他們情報還沒匯報完,通訊器就被破壞了。
雷子楓肯定不會讓他們聯絡救兵的,於是幾槍就解決了總共兩台通訊器,讓他們再也無法傳出話去。
兩軍交戰,是不管是非對錯,不管你這個人在平時的時候是好人還是壞人,對雙方來說,只要你身上穿着敵軍的衣服,那你就該殺,這就是戰爭最殘酷的地方,聖德軍負隅頑抗了兩個小時,最終還是被遠征軍全數擊殺,鮮血匯成了一條小河,順着山坡一直往下流,空氣里飄蕩着火藥和死亡的氣息。
雷子楓確定對方沒有一個活人了,這才命令各隊隊長清點傷亡,找新的地方休養生息。
半個小時後,遠征軍這邊的傷亡清點出來了,總共犧牲675人,重傷82人,輕傷269人,這個傷亡數量比起聖德軍來說不算多,因為畢竟殲滅了對方兩千人,但是這麼大的傷亡人數還是讓大家鬱卒了一番,死的,可都是他們日夜相處一起訓練的兄弟啊!
蕭祈然變得忙碌起來,其他軍醫並沒有在這個隊伍中,就蕭祈然一個軍醫顯得有點手忙腳亂,於是雷子楓下令,輕傷的,相互止血包紮,中彈位置不是特別危險的,就自己挑出來,蕭祈然只負責給重傷的人取子彈做手術。
眾人臨時搭了帳篷作為手術室,沒受傷的士兵自願當起了護士,給蕭祈然打下手,80多個重傷病人,有的還沒等到治療就咽氣了,最後救活的也只有三十來個,蕭祈然幾乎一天兩夜沒吃沒喝沒休息,才處理完這些重傷的士兵,等他摘下口罩走出手術室的時候,眼睛接受到強光,隨即眼前一黑,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他抬到臨時搭的手術床上去休息,又給他輸了一瓶葡萄糖,六個小時以後,他才慢慢醒了過來,這時天已經快黑了。
蕭祈然從床上坐起來,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手背上也疼得厲害,奇怪,怎麼手背上會疼?蕭祈然抬起自己的手背看了一眼,然後驚叫一聲:「啊!」
這聲音直衝雲霄,驚走了好幾隻麻雀。
「蕭醫生,你醒啦?」這時帘子被拉開,走進來一個虎頭虎腦的士兵,臉上掛着欣喜的笑意。
蕭祈然舉起自己的爪子,「這饅頭是我的手嗎?」
「額,是這樣的。」那士兵摳這後腦勺,尷尬的解釋:「您突然昏倒了。」
「然後呢?」蕭祈然挑了挑眉。
「然後,我們就想為你打點葡萄糖……」士兵繼續摳後腦勺。
「繼續。」蕭祈然嘴角隱隱開始抽搐。
「額……我們找不着靜脈血管……」
「靠!」蕭祈然開始磨牙,「所以,你們到底在我手上扎了多少針?」
「不多不多,也就十幾二十針而已。」這士兵不知道是真看不出來蕭祈然的臉色,還是故意裝傻,總之他抓着自己的後腦勺,表情很淡定。
「靠!我不幹了!我要投訴!我要辭職!我要去找雷子楓!」蕭祈然瘋子似的哇哇亂叫起來,他容易麼他,通宵達旦熬更守夜的才處理完那些傷兵,累得都暈倒了,沒想到躺着也中針,他的手腫成這樣,這讓他怎麼拿手術刀啊?
「那個,蕭醫生。」士兵在一旁弱弱的提示,「其實,你的手,有一半都是長官扎的……」
「雷子楓!」蕭祈然捏着拳頭,仰天長嘯。
過了半分鐘,雷子楓掀開帘子走進來,對着蕭祈然笑道:「你再不醒,我就得把你扔在這裏了。」
蕭祈然瞪雷子楓一眼,揮舞着自己已經腫成饅頭的爪子,「雷子楓,你行啊你,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啊!」
雷子楓摸着鼻子尷尬地笑了一下,其實他也是好意嘛,誰叫這麼幾千號人里,除了蕭祈然就沒別的醫生了,運氣不好有什麼辦法。不過,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扎針也是一門藝術啊,想他一個神槍手五百米以內彈無虛發都不帶瞄準的,沒想到就是瞄不准近在眼前的一根血管啊,這就是所謂的術業有專攻?
「去給蕭醫生拿點吃的過來。」雷子楓轉頭向立在一邊當木樁子的某士兵說道。
一說到吃的,蕭祈然頓覺餓極,連腸子都要餓得絞在一起了,心想還算雷子楓有點良心,他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了,轉移話題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雷子楓走到床頭坐下來,道:「距離我們炸倉庫,已經過去將近三天了。」
「這麼久?」蕭祈然驚道:「我們一直在原地?」
雷子楓搖搖頭,「你昏睡的時候,我們換了一個地方,開始那地方雖然隱蔽,但是血跡太多,不宜逗留太久。」
蕭祈然嘆出一口氣,現在他們藥品奇缺,要儘快和醫療隊匯合,否則下次再遇上這樣的戰爭,他可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雷子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已經聯絡到另一個大隊,他們那裏有三名軍醫,而且我們打劫了聖德帝國的一個醫療隊,藥品方面暫時不用擔心。」
蕭祈然點點頭,想自己還真tmd的不容易,戰鬥的時候他要上陣殺敵,完了以後還要治療傷員,人家都在休息的時候,就他還在忙活,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其實像這次這樣的情況他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每次只要是和雷子楓一起出來的,那他絕對不會被壓榨得汁兒都不剩的第一個人,還不是因為和雷子楓熟,丫的對他比較好意思下手!
這時,剛剛出去的那名士兵端着個碗進來了,「蕭醫生,吃的來了。」
蕭祈然接過碗,裏面裝着一碗糊糊,看樣子就是用壓縮餅乾加水煮的,裏面混合着一些野菜和什麼動物的肉,聞起來倒是有些香氣,蕭祈然此時也餓慘了,端着碗三兩下就喝了個精光,胃裏有了東西,軟綿綿的身體裏面也漸漸有了力氣。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晚上我們要趁着夜色再轉移一次,你快起來去給傷員們換一次藥。」雷子楓留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帳篷。
蕭祈然臉上已經掛滿了寬麵條淚,不是吧,他也才剛醒來而已啊!不過他知道,在戰爭中,如果你不能及時恢復行動力,那麼你就只能被犧牲,部隊不會為了少數幾個人而拖延進度,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取捨的時候,那麼你只能被捨棄。所以作為醫生,他有責任讓受傷的士兵儘快恢復行動力,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
君洛川一覺醒來,發現天已經完全亮了,他收拾好自己,穿好衣服,剛走出房間,就看到一個士兵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二,二皇子……」
「什麼事?氣兒理順了好好說。」經過一夜的沉澱,君洛川的情緒已經被慢慢消化完畢,輸贏乃兵家常事,這次他輸了一籌,下次再連本帶利討回來就是了,不好的情緒當時發泄發泄就行了,可不能一直積着。
「屬下們在森林裏發現了傅小姐的屍體。」士兵順了下氣,硬着頭皮將話說出來,他可知道他們二皇子是有多重視這個傅小姐的,現在傅小姐死了,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呢。
「你說什麼?」君洛川的音量拔高了八度,一把將那士兵的領子提起來,「一大早的,你在開什麼玩笑?」
士兵嚇得臉色泛白,額頭上的冷汗直冒,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二皇子,屬下,屬下沒有開玩笑啊,那個,傅,傅小姐的屍體都已經停在祠堂了……」
「不可能!」君洛川一把將那士兵扔到地上,轉身朝祠堂的方向走去,不可能,怎麼可能,小雅既然是華夏國派來的臥底,那她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死掉?而且這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應該已經回到華夏國了才對。
他快速地穿行在度假山莊修得美輪美奐的院子中,腦海里滿是剛剛那士兵的話,「屬下們在森林裏發現了傅小姐的屍體……」發現了屍體……發現了屍體……君洛川走得越來越快,他發現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已經消失了,只看得到那越來越近的祠堂,腦海里,什麼想法也不能正常運行。
終於,他走到了祠堂門口,門大開着,裏面正中間放着一張單人床,床上一張白布下蓋着一具屍體,他緩緩走過去,顫抖着手揭開那張白布。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他怔怔地看着躺在簡易單人床上的人,注視着那五官,眼睛移不開,喉嚨發不出聲音,就連呼吸也在那一刻停止了。
不,這不是真的,這個人不是傅雅,傅雅怎麼可能死?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蛋,涼涼的觸感讓他心裏一個瑟縮,「小雅,小雅,快起來,你別玩了,你是不是回來拿下半卷文件的?只要你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我就給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緊閉着雙眼的傅雅一動不動。
「我沒騙你,真的,只要你醒過來,我就把下半卷文件給你,讓你完成任務,你快醒過來吧。」
「小雅,你別調皮了,別嚇我了好不好?」
「小雅,我再也不勉強你了,不會把你綁在我的身邊了,求你別開這種玩笑……」
他慢慢地蹲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着,聲音沙啞得可怕,可是傅雅還是一動不動,就連個呼吸也沒有給他。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划過傅雅的額頭,眼睛,鼻子,臉頰,最後停在嘴唇處,那兩片櫻紅的嘴唇此時已呈烏青色,微微張着,露出兩半顆牙齒,觸感冰涼得可怕。
「啊!」他突然嘶吼一聲,兩眼一番,就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倒下的同時,床上的人動了,如果君洛川這時候還有意識,他一定會發現,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傅雅,而是幾乎和他朝夕相處的陳醫生。
陳醫生跳下床,在君洛川的手臂上打了一針,幾分鐘以後,地上的君洛川睜開了眼睛。
「成功了嗎?」君洛川看着這通天大亮的環境,還有透過窗戶的縫隙傾泄進來的陽光,開口的時候,已經不是先前的感覺。
「我們成功了,你的出現就是證明。」陳醫生扶起地上的君洛川,繼而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他主要是擔心君洛川掌握了這個方法,以後會不會經常這樣讓主人格沉睡,那樣,他就佔據了這個身體大部分的掌控權了。
君洛川無所謂的擺擺手,「非常時刻,非常對待。」
陳醫生無言以對,既然已經決定要幫助君洛川了,那他就不該猶豫,反正做都已經做了,反悔也來不及了。而且,他是真的覺得晚上的君洛川很可憐,從來沒有見過陽光,從來沒有在繁華的街道上面正大光明的走過,甚至連父母,也很少見到,沒有人會知道,世上竟然有這樣一個人,孤獨得,猶如寒風裏的朽木。
君洛川看着陳醫生,晃了晃腦袋,「你這藥還挺烈的,我現在看着你都還覺得你像傅雅。」
陳醫生老臉一紅,剛剛在他被君洛川摸來摸去的時候他就快忍不住了,那悲傷的氣氛感染到了他,讓他忍不住都要哭出來了,他想,若有一天他死了,能有人這樣為他難過心痛,那他也不虛此生了。
「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致幻藥,黑市上都買不到的。」說到藥,陳醫生開始神情驕傲起來。
「嗯。」君洛川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討論,他走出祠堂,第一次直視着天邊的朝陽,聞着清晨淡淡的花香,原來,白天的世界是這樣的。
「雷子楓,我們之間的戰爭正式開始了,白天那個書呆子敗給你,我可不會。」君洛川捏緊了拳頭,渾身散發出嗜血的威嚴。
晚上的君洛川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改變戰術,目前的戰術雖然可以有效避免一些傷亡,可是進度也太慢了一些,他需要一些新鮮的,刺激的戰爭,來滿足他體內嗜血的因子,他需要壓倒性的勝利,來一步步的吞噬華夏國。
不得不說,晚上的君洛川,控制欲和野心比白天的君洛川要強烈得多,但他絕對不是有勇無謀,他的心思,比起白天那個,要更加的縝密。
「通知各階層開會,十分鐘後還不能出現在會議室的,全部革職處理!」君洛川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大家都覺得,二皇子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明明是同一張臉,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這些人的感覺和傅雅第一次見到夜晚的君洛川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今天召大家來,是來商討新戰策的。」人已到齊,君洛川完全不廢話,直奔主題。
「二皇子,戰術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其中一個將領不解地問道。
「我覺得這個戰術不好,想重新制定。」君洛川連眼皮也不抬地說道。
「可是,現在我們大部分的兵力都已經按照原定計劃進入叢林了,原始森林裏信號時好時弱,不太好聯絡佈局啊。」將領憂心忡忡地說。
「你有意見?」君洛川終於抬起了眼皮,銳利的眸子鷹一樣地掃了那將領一眼,那人立即感覺身上一涼,無故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連道:「沒有,屬下沒有任何意見。」
「那麼,會議繼續。」君洛川收回了眼神,將注意力放到牆上的幻燈片上。
這場會議與其說是討論,還不如說是個通知,君洛川早就想好了計策,根本就沒有要聽大家意見的意思,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家,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當然,以他的身份,他是絕對有這樣的權力的。
「我要親自出戰,你們準備一下。」完了,君洛川補充了這一句話。
「二皇子,這萬萬不可啊!」眾人聽這話,皆是一驚,忙勸道:「您身份尊貴,要是有個好歹,屬下們怎麼和國王陛下交代啊?」
「是啊,您坐守大後方就行了,衝鋒陷陣,有千千萬萬的大好男兒呢!」
「請二皇子三思!」
「囉嗦!」君洛川大手一揮,冷冷逼視着眾人,「我主意已定,散會!」說完,不管眾人的反應,拉開椅子就走出了會議室。
剩下眾人面面相覷,二皇子今天太不正常了,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不聽大家的意見啊,聽說今天早上士兵們在林子裏找到了二皇子帶來那個女人的屍體,難道二皇子受了什麼刺激?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無奈地相視苦笑。
當天下午,君洛川就帶了五千金兵進了岐山深處,他知道雷子楓也進了岐山,所以,他十分渴望能和雷子楓好好的打一場,屬於男人之間的戰爭。
而麻辣小隊六人,此時已經摸到了離山莊一公里的地方,他們易容成一隊聖德軍,所以並沒有受到聖德方面的懷疑,一路走來還算順利。
「隊長,我們什麼時候行動啊?」蘇曼粗着嗓子問道,她現在可是激動得不得了,偷東西誒,理所當然正大光明地偷東西誒,想想就覺得興奮。
傅雅摸了摸她唇上貼的兩撇小鬍子道,「再等等,等天黑了再說。」
幾人點點頭,伏在十幾米高的大樹上,茂盛的樹葉,再加上一點偽裝,完全遮住了他們的身影,就算路過的人抬頭看,也不會看到他們。
幾人在樹上趴了半個多小時,這時,地面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幾人抱着樹幹一動也不敢動,傅雅低頭看去,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君洛川!他怎麼會離開山莊?
傅雅心思百轉,以她對聖德帝國的了解,君洛川絕對會是下一任國王的繼承人,雖然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但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大皇子太平庸了,完全不是君洛川的對手。這次國王讓君洛川來打這場仗,大概是已經勝券在握,只是找機會讓君洛川立功罷了。君洛川這樣的身份,按理說只是遙控指揮,並不會親自參與戰事的啊。
「二皇子,趁現在我們離開山莊還不遠,您還是回去吧,您的安全比較重要啊!」走在君洛川旁邊的一個將領苦着臉勸道,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國王對二皇子的寵愛的,要是二皇子出了什麼意外,他們全都要陪葬啊。
「你再囉嗦,我就堵住你那張狗嘴!」君洛川一出聲,傅雅就知道那不是他了,雖說是同樣的五官同樣的聲音,但是傅雅和君洛川也相處了一個多星期,聽這個聲音說話的語氣和周身的氣場,這應該是晚上的君洛川。
可是這就更奇怪了,晚上的君洛川,不是晚上才會出現的嗎?現在才下午,他怎麼就會出現的呢?難道自己離開這幾天的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二皇子誒,這山上的環境惡劣啊,您一定不會適應的。」那將領還在苦口婆心地勸着,那可憐巴巴的聲音顯得分外的滑稽。
「啪!」一顆野果飛過去,成功堵住了那將領喋喋不休的嘴,將領驚訝地看着君洛川,從他摘旁邊樹上的野果和野果飛進他的嘴裏,時間絕對不超過一秒鐘,這,二皇子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身手了?
一群人很快走過去,傅雅目測了一下,大概有五千人左右,而且看樣子,絕對是上次君洛川從皇宮裏面帶來的精兵,這個君洛川,到底要幹什麼呢?
直到一隊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麻辣小隊的人的視線中,傅雅才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楊科!」她沉聲喊道。
「師娘,什麼事?」楊科一躍,躍到了傅雅所在的這棵樹上。
「你一個人腳程比他們一隊人快,你去找你師父,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一定要小心,君洛川肯定要有什麼大動作了。」傅雅嚴肅地說着,晚上這個君洛川行事狠辣,冷酷無情,華夏這邊還是要小心一點的好。
「可是這邊怎麼辦?」楊科有些猶豫,雖說他覺得這件事情是應該告訴師父,可是傅雅這邊的任務也不是那麼容易完成的,他現在是麻辣小隊的一員,不能放着隊友們不管吧。
皇甫爵笑罵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們這邊能搞定,你放心地去吧!」
楊科聽身為副隊長的皇甫爵也這麼說了,就點了點頭,滑下了大樹,朝着來的方向飛奔而去,跑出去老遠他才覺得不對勁,皇甫爵最後那句話怎麼聽着這麼怪異呢?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去想這些的時候了。
楊科走了以後,傅雅帶着其他隊員繼續隱藏在大樹之上,望遠鏡隨時關注着山莊裏的情況,這下君洛川離開了,應該會更容易得手才對。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盡了,傅雅才招呼着眾人從樹上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摸到了山莊後門。
「兵分兩路,皇甫爵和我一起去找資料,其他幾個人負責引開注意力,結束以後在剛剛的位置上集合。」傅雅檢查好自己的裝備,對着幾人沉着命令道。
「是,隊長!」眾人齊聲應道,同時身體向各個方向躍開。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傅雅和皇甫爵剛到辦公室門口,就被一個聲音喝住了。
皇甫爵臉色一黑,就要動手,被傅雅不動聲色地擋住:「我們是二皇子手下的人,二皇子下午離開的時候忘了帶一份文件,讓我們兩個回來幫他取一下。」
叫住傅雅兩個人的士兵見她說得有理有據,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雖然這兩個人穿着他們軍隊的軍服,可是面孔實在是生得很,「你說你們是二皇子的人,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傅雅訕笑道:「咱們軍隊裏這麼多人,沒見過也是正常的,我不也沒見過你嘛,你看,二皇子東西要得也挺急的,你就先去忙你的吧,別管我們。」
那士兵又上下打量了兩人幾眼,剛要開口問話,就聽見有人在喊:「有人闖進來了!」
「你們拿完東西快點回去交差,媽的,真是大晚上也不太平!」那人最後又瞪了傅雅和皇甫爵一眼,扭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傅雅和皇甫爵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眸子中看到了虛驚一場,兩人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不約而同的開始在大堆資料中尋找。
找了十幾分鐘,也沒有找到,而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傅雅和皇甫爵一驚,馬上捏緊了腰間的槍,卻見進來這人穿着一身黑色勁裝,蒙頭蒙面,不像是聖德的人,也不像是自己人,倒像是個江洋大盜的打扮。
那人進來看到傅雅兩人也嚇了一跳,看到兩人身上的聖德軍軍服,什麼話也沒說,身子一躍就向兩人撲了過來,招招凌厲狠辣,攻擊的都是要害部位,擺明了要取兩人的性命!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