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的懷,就像是叮噹貓的口袋,對玩家來說總是象徵着奇妙和未知。畢竟大部分人都會把最珍貴的東西貼身放着,銀票、絕學、獎勵……一切在遊戲中都是美好的東西。每當阿飛看到npc說「咱們說了這麼久也算是有緣」,同時把手伸到懷中的時候,就知道他又撞到大運了。
這絕對不是「我看你骨骼驚奇,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保衛世界和平就靠你」的江湖騙子,但凡是有一點兒身份的npc,掏出來的東西都價值不菲。除了精神不正常的人,沒人會把毒蟲蛇蟻這些玩意放到自己的懷裏。不過眼前這個鬼臉人就屬於這一類。他掏出一坨玩意往阿飛手裏一放,阿飛接過之後,但覺得手中滑膩膩的,似乎是活物一般。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一捏,但是手中那活物一下子舒展身體,竟然纏住了阿飛的手腕。
這一下阿飛魂飛魄散,趕緊把手中的東西一甩,那東西啪地一聲掉到了桌子上,扭動了幾下。秋風雨驚呼一聲躲到了阿飛的身後,因為那桌子上的東西,赫然是一條青色的小蛇。這小蛇遍體青碧色,一隻小小的腦袋呈三角形,雙目赤灰,竟然是一條毒蛇!
「老頭,你想謀財害命嗎?」,饒是阿飛久經戰場,也第一次在遊戲中看到毒蛇,兩條腿都軟了。秋風雨更不用說了,小女孩對毒蛇這種東西有一種天生的恐懼感,此番便是躲在身後不敢再看一眼。
鬼臉人搖搖頭,一伸手捏住了不斷扭動的小蛇,嘖嘖道:「給你好東西,你卻不領情。這可是難得寶貝!」
阿飛怒目圓睜,道:「你不會是星宿派的吧?竟然隨身帶了這種毒物。」
鬼臉人冷笑一聲,道:「星宿派算什麼東西,在我面前狗屁不如!這是我教……這是我悉心培養出來的好東西,劇毒無比,對你很有好處。平時你可弄不到這樣的好材料。」阿飛聽了大奇,道:「什麼好材料?」
鬼臉人看了阿飛一眼,道:「你練得是玄冥神掌吧?」,阿飛心中一凌,搖搖頭道:「前輩好眼力,不過我並不懂掌法,只會玄冥真氣」,鬼臉人點頭道:「這便是了,玄冥神掌並沒有什麼稀奇,它一身威力都繫於這玄冥真氣之上,你不練玄冥神掌只練玄冥真氣,也算是有眼光。不知你修煉玄冥真氣,到底用了多少種毒藥?」
阿飛恍然大悟,只是低頭道:「前輩明鑑,我只練寒氣,並未修煉毒氣。因此玄冥真氣中沒有半點兒毒性在裏面。」鬼臉人呸了一聲,道:「糊塗,愚蠢!玄冥真氣,冰寒陰毒是其兩大特點,每一個都是威力無窮,合在一起更是少有人當。除非內力比你高出一大截,亦或者是九陽神功這等相生相剋的內功,才可以面對玄冥真氣不落下風。你平白放棄了其中威力最強的一個特性,真是愚蠢之極!」
阿飛只是笑笑不說話。他並不是不知道此事,只是當初龍木兩位島主已經說得很明白,兩者的確可以同時練,一旦練成,威力更甚兩者疊加。但是兩者同練,不可避免分心分力。而且玄冥真氣修煉毒氣,需要各種毒藥輔佐,一不小心還有反噬的危險。這其中種種難關,絕非一言兩語能夠說得明白。即便是後來的玄冥二老,修煉毒氣也是小心翼翼,兩人合力花費了數十年的功夫才堪堪大成。只是後來出冒出個張無忌,一舉破掉了兩人的苦工,真是時也命也!
那鬼臉人罵了半天,仿佛是阿飛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樣。阿飛知道這人身份非同小可,便也是不說話任其發泄。半響之後鬼臉人才氣憤道:「這小條蛇原是我準備送你的小禮物。它奇毒無比,你只要取其膽汁,用內力裹住了在體內運轉,每日修煉三個時辰,玄冥真氣自然就會帶了毒性。只需這般勤修苦練,三年之後定然大成!」
「三年!」,阿飛呵呵一笑,「前輩,這只是遊戲而已。三年之後這個遊戲還在不在,都不未可知。我只是來逍遙快活一下,可不是想把自己搞成逍遙老仙這等大人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鬼臉人怒道:「你難道不想出人頭地,混一個天下第一的名頭?」,阿飛笑道:「我自然是想出人頭地,也想混一個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噹噹。不過我這個人就是有點兒懶,練上幾年才會有效果的功夫,我可沒有什麼耐心。我現在身上的武功已經夠我練得的,前輩有什麼武功能夠一練就有效果,而且馬上可以高人一籌的?」
鬼臉人怒極反笑,道:「這等功夫……我有是有,就怕你不敢練!」阿飛哈哈一笑,道:「這天下還有我不敢練的武功?前輩,你別在這裏打哈哈,除了這條小蛇之外,你有沒有其他的好玩意啊!要是沒有就算了,我本來也不是來做任務拿絕學的。」
鬼臉人拿着小蛇,盯着阿飛看了一會,似乎在想些什麼事情。半響之後他卻是皺了皺眉,道:「年輕人沒有一點兒抱負,真是荒廢了大好年華。你可要想清楚了。玩遊戲如果不想圖霸江湖,也不會有什麼出息。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是一個遊戲,也是一個江湖嗎?」
阿飛心中一動,道:「的確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不過人和人自然是不同。前輩……」
鬼臉人將小蛇一扔,冷冷道:「豎子不足與謀!去吧,我今天沒心情和你說話。」阿飛不知道這人為什麼忽然情緒大變,一時也說不出來。氣氛頓時又變得沉悶起來,那鬼臉人似乎不願意和阿飛繼續廢話,只是一個人喝悶酒,時而拍拍桌子以示不滿。阿飛和秋風雨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這個時候,大師終於出現了。阿飛大喜過望的迎了上去,卻見大師雙手空空,那傳說中的玄鐵長槍影子都不知在哪裏。「我的玄鐵槍呢?」,阿飛的聲音帶着一點兒顫抖和哭腔,生怕大師嘴中冒出一句「鑄造失敗」的字眼。那大師哈哈一笑,道:「你還沒有打造過武器吧,哪有馬上就好的。至少也要等上一天一夜,後天中午你來取吧!」
阿飛一顆小心臟這才落地,不過他依然有些不放心,道:「大師,你不給我個收據什麼的,到時候我來空口無憑啊!」,大師啞然失笑,道:「你當我這裏是黑店麼?放心,最近我只做你這一筆生意,你的臉就是收據。」阿飛可不敢大意,又道:「萬一有人易容成我的樣子,冒領了怎麼辦,哎呀,我可只有一塊玄鐵,可不能出問題啊!」
大師好脾氣卻是小小沒說話,鬼臉人卻怒了道:「你這小子哪來這麼多廢話。要不是看在老劉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一身的內力吸乾,然後扔出去了。還不快滾!」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自然是對的。阿飛不敢再問,只能是猶猶豫豫的一步三回頭,帶着秋風雨往大門走去。還是大師好心腸,道:「小子,你那周老爺子的磁珠就是信物,下次來可要帶好了。」阿飛見狀大喜,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歡天喜地的開門去了。這一下他不用擔心大師是招搖撞騙,全身上下也有了一種完成任務的輕鬆和解脫。
待到阿飛兩人關門離去,大師搖搖頭笑着不語,鬼臉人卻道:「這小子滿心思的壞水,倒是機靈的很」。大師卻是止住了笑,轉而嚴肅道:「方才你給他那青竹蛇,是不是想利用他……老朋友,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鬼臉人嘴角微微一動,背對着大師悶聲道:「昔年我縱橫江湖,從來就沒有想過放得下放不下這回事。若真能放得下,我這大號便不是『任我行』了!」
大師微微一嘆,也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