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得手的楊前進不在廢話,拉着戰士的胳膊朝着自己的大本營跑去,邊跑邊在自己心裏嘀咕:千萬不要放炮,千萬不要放炮。
心裏還沒嘀咕完了,猛地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陣奇怪的吱吱聲,你大爺的,小鬼子果然放炮了,只有炮彈划過空氣才會發出這種怪異的聲音。
一聲劇烈的悶響,楊前進感到自己後背一疼,整個人飛了起來,頭上帶着的帽子也給氣浪吹飛了,胃裏一陣痙攣,溝沿的土直往下掉,還沒來的及說話。
那個戰士一把甩開他胳膊,返身跑了回去,楊前進問道:「你去幹嘛」?
「連長,我去把帽子給撿回來」戰士回了一句。
「命要緊還是帽子要緊?趕緊回來」楊前進罵了一句。
這時,那個戰士已經跑到了帽子跟前,抓起帽子,緊跑幾步來到楊前進的跟着,於是兩人,又是淺一腳深一腳的往回跑。
跑着跑着,楊前進便感到自己有點不對勁了,尤其是肺,好象都跑裂了,象個破風箱一樣,眼睛開始泛起金星,雙腿不停的抖動,有心想要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恢復下體力,怎奈後面有鬼子的槍子和炮彈在追着,沒辦法,咬着牙,硬撐着死命的往回跑。
好不容易回到了陣地,兩人四肢着地無力的躺在戰壕中,大口的喘着氣,楊前進保證,這絕對是自己三十多年以來,跑的最為狼狽和要命的一次。
周圍的戰士都圍攏了過來,關切的問道:「連長,你去那了,受傷沒有」。
「就是,連長,沒事吧」。
「……」
過了好一會兒,楊前進才稍微的緩過一口氣來,看着眼前的戰士道:「我剛過去弄死了一個打黑槍的小鬼子,還有你們,都圍過來幹嘛?還有你,探着腦袋看什麼,你以為鬼子槍手都是吃白飯的,還不趕緊把頭給我縮回來,怵在那裏等着挨槍支啊」。
被他這麼一罵,戰士們也不好在繼續圍觀,都回到自己以前的位置上,抱着槍懶洋洋的斜靠在戰壕中。
楊前進還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都一個個的傳下去,說小鬼子打黑槍,都自己注意點,不能在像往常那樣站在戰壕外面伸懶腰,這是再給鬼子當活靶子,還有最後一句,大家都給我記在心上,不管任何時候,只要鬼子沖近了才能開槍,尤其不能像剛才那樣胡亂的開槍,那是浪費子彈」。
「都一個個的傳下去,說小鬼子打黑槍,都自己注意點,不能在像往常那樣站在戰壕外面伸懶腰,這是再給鬼子當活靶子……」。
「都一個個的傳下去,說小鬼子打黑槍,都自己注意點,不能在像往常那樣站在戰壕外面伸懶腰……」。
「都一個個的傳下去,說小鬼子打黑槍,都自己注意點……」。
命令被一個個傳遞了下去,到現在,他才感到自己後背好一陣生疼,還涼嗖嗖的,讓旁邊的戰士一看,發現他背後的棉衣開了無數大小不一的口子,脫下上衣再看,沒什麼大傷,就是被剛才的炮彈氣浪給崩破了皮膚,形成了一道道血口子,血口子都不深,最深的才三毫米,對於一個常年過着刀頭舔血日子的老兵來講,這完全就是小傷。
看着自己的新軍裝,楊前進氣惱的罵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穿身新衣服容易嘛,五天不到就破成這個樣子」。
他心疼自己的衣服,對面鬼子指揮官武田三郎則是在忍受着柳生一郎的怒罵,原因就是他擅自行動,壞了他麻痹敵人的大計,不過後來在聽了武田三郎的匯報後,同樣認為虎頭山支隊的彈藥不多,本着消耗對方彈藥的心思,批准了武田三郎提出的騷擾計劃,在這段時間裏用黑槍冷炮對敵,最大限度的殺傷和消耗對方的彈藥庫存。
再說楊前進讓衛生員給自己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派手下戰士找老鄉借了針線,笨手笨腳的縫補起自己的衣服來,沒弄兩下,兩隻手十個手指頭,每個指頭上面都挨了針扎。
鬱悶的心情可想而知,在他縫補衣服的時候,村里開雜貨鋪的老闆娘楊翠花挎着一個小竹籃子,扭着水蛇腰來到了他跟前。
看到楊前進在笨手笨腳的縫補衣服,噗嗤一笑,道:「長官,我以為只有我們女人才會縫補衣服,沒想到你這大老爺們也會做着針線活」。
「會個屁,十個手指頭都挨了扎,我說你誰啊,怎麼跑到陣地上來了,子彈不長眼,趕緊把她拉下去」楊前進本來心情就不好,聽了楊翠花的打趣,頓時來了氣,衝着身旁的一個小戰士喊道。
他話音剛落,就見自己手裏的上衣不見了蹤影,再一看,居然到了楊翠花的手裏,忙說道:「你趕緊把上衣給我」。
「長官,上衣破成這個樣子,我幫你拿回去縫補一下」楊翠花把上衣放在自己的竹籃里回答道。
「給我,我自己會縫」楊前進皺着眉頭道。
「長官,這縫縫補補本來就是我們女人的營生,等我縫好了在給你送來」說完,也不管楊前進願意不願意,扭着屁股回村了。
看着楊翠花逐漸遠去的身影,楊前進的嘴角浮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心道: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竟然敢跑到陣地上打探消息」。
在此後的數天時間裏,敵我雙方都短暫的進入了一種默契的相持階段,除了偶爾放放黑槍,打打冷炮外,誰也沒有主動發起進攻。
防禦鬼子的戰壕中,一個戰士懶洋洋的躺在枯草上,衝着一旁的楊前進道:「連長,你說這都過去好幾天了,怎么小鬼子還不發動進攻啊,閒的都快……」。
「小鬼子是在麻痹我們,你去告訴一排長,今天讓他帶着戰士在這裏盯着,稍有異動馬上報告,我眯一會兒」楊前進看看天上的太陽,料想小鬼子也不會在大白天的發動進攻,所以衝着身旁的一個戰士說道。
說完,他便斜靠在戰壕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