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秦易趕去醫院,院方說得比較嚴重請他務必要去一趟。整個住院部都人心惶惶,誰都擔不了這個責任。
「怎麼回事?」秦易只跟主治醫生對話。
主治醫生擦了把冷汗,「今天我們照常巡房,一進來就發現人不見了,起先以為蘇小姐是下樓去散步,找了一圈沒發現人,還在床上發現這個。」醫生將紙張交給秦易。
他皺眉展開紙條,「易,我走了,現在我已經沒什麼可留戀,我要去找那個還愛着我的秦易。」秦易心重重一沉,這看上去分明是遺書。
「從你們發現她不見到現在過了多久?」
「大概……大概,有三個小時。」醫生開始冒冷汗,「我們也是後來發現床上的這封遺……不是,紙條才覺得事態嚴重,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
三小時!秦易拿出手機搜索最新時事新聞,「有手機的全部拿出來,關注各時事媒體、網站、論壇,看看這三小時內有沒有什麼大事件發生。」
醫生護士紛紛拿出手機刷屏。
如果蘇清歌真出事,三小時夠時間報道出來。秦易搜索了所有網站,沒有,一個事件也沒有,其他人也一樣。
那說明她不是去自殺,或者說還沒有自殺成功,他們還有時間。
蘇清歌為他身負重傷,他心懷欠疚,有些話不忍心說得太絕決,豈知最終是害了她。就因為他不夠絕斷才會讓她心懷希望最後變成絕望。所以感情的事一定不能拖泥帶水。
秦易又再仔細看一遍蘇清歌留下的紙條,「……我要去找那個還愛着我的秦易。」他突然想到什麼,捏緊紙條往外走。
一路絕塵,秦易的車在t大門口按了兩聲喇叭,門衛只看一眼他的車牌號立馬放行。他每年都會給學校捐贈款項,他的車牌號門衛早已熟記於心。
夜深,校園行人已經很少,秦易踩下油門暢通無阻直奔圖書館。
淡白的月光透過枝丫落在牆面爬山虎上暗影叢生。濃濃書卷味帶着古老的氣息,讓這被稱作邂逅聖地的圖書館多了幾分神秘。
他和蘇清歌就是在這裏初遇,相識。他猜她一定會來這裏。
圖書館已經到閉館時間,秦易詢問館長有沒有見過蘇清歌,依照他的形容,館長說有印象,但是不確定。
秦易一排一排書架找,角落走廊都仔細找過。館長要關門請他離開,他想到最後一個位置,直奔頂樓天台。
烏雲蔽月,只有黯淡星光,天空像個大黑洞,下一秒就要被它吞噬似的。
蘇清歌站在天台邊沿,一身白色紗裙,風吹亂披肩的長髮,驀一看像晝伏夜遊的女鬼。
秦易壓着喘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喊她,「清歌。」
蘇清歌轉身,身子搖搖欲墜,秦易看得心驚肉跳,十二層高樓,如若失足再無生還可能。
「易,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蘇清歌歪着頭望着他笑,三分傻,七分痴。
「是,我來了,你過來,慢慢過來。」秦易耐下心哄她,先讓她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
蘇清歌搖搖頭,「你騙我,你又會丟下我一個人去結婚。」
「你先過來,有什麼事回去說。」秦易邊說話分散她注意力,邊一點一點靠近她。
「你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蘇清歌說哭就哭起來。
「你會嫁給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秦易已經比剛才更近一點,繼續跟她說話。
「我不要別的男人,我只要你。」蘇清歌激動起來,非常危險。
秦易加快兩步近身一把將她從天台邊沿扯下來,蘇清歌摔倒在地上,腿發軟站不起來。她也害怕,經歷過死亡的人才能了解死亡的可怖。可除了尋死這招她怕是近不了秦易的身,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粗暴,但是對男人很有用。
秦易抱起她匆匆下樓,樓下不知何時已經聚積一眾圍觀人群,秦易將蘇清歌塞進車。
「我不去醫院。」蘇清歌看樣子人已經正常過來,「醫院好冷,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那裏。」
「你現在的情況只能待在醫院。」秦易並沒看她,發動車。
蘇清歌抓緊他袖口,「我想回公寓,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求你。」站上天台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不管秦易愛不愛她,只要他來,她就要抓住他,哪怕不擇手段。
秦易調轉車頭,送她回公寓。
一路,無聲沉悶。蘇清歌靠着椅子上睡着,秦易攏緊的眉峰沒有舒展過。心裏還惦記着曾岑,他走時,沒有跟她說,根本沒法說。他想今晚必須做個徹底了斷,否則,害人害己。
車一停,蘇清歌就醒了,「這麼快就到了。」
「我送你上去。」秦易率先解開安全帶下車。
蘇清歌開門,隨手開了盞暖色壁燈,匯合着這夜色,曖昧一點一點透出來。
秦易徑直進去折身坐進沙發,談判的姿式。
「我們談談。」
蘇清歌下意識身子往後縮,這是一個逃避動作。
「我藏了瓶好酒,再不喝就沒機會了。」不等他回應她已經轉身進去廚房,出來時,手裏端了兩杯酒,紅色液體在昏暗燈光中透出妖異色澤。
秦易並沒接,蘇清歌擱在他面前茶几上。
「我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麼,放心,不會有下次。」她喝一口酒,繼續道:「我想繼續進修,明天就走,可能……不會回來了。」
秦易終於抬眼看她,「一路平安。」
蘇清歌心底生起絕望,她看着他面前那杯酒,有猶豫,這個男人已經不愛你了,這樣做還有意義嗎?身體某處的疼痛加劇她渴望抓緊這個男人擺脫泥沼的*。她做這麼多只是想擺脫虐待,擺脫那些骯髒不堪回首的過往,人都是自私的,她沒有錯。
發自心底的痛苦刺激淚腺,她眨一眨眼睛,眼淚就綴上睫毛,將落未落。她舉起酒杯,「謝謝。這杯酒當是為我了踐行。」
秦易什麼也沒說,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蘇清歌笑了,過了今晚,也許她的命運就會不同了。他喜歡孩子,她也可以給他生,今晚是她的排卵期,醫生說是最佳懷孕時間。
「那張支票,你隨時可以兌現。」秦易擱下酒杯,「我想,我以後也沒時間跟你聯繫,自己保重。」
蘇清歌只是望着他笑,不作聲。
秦易看了眼時間,「我該走了。」剛起身,一陣迅猛頭暈襲來,他幾乎站不穩。
蘇清歌過去扶他,「你怎麼了?」
秦易撐着額頭,擺擺頭,「這酒……」他感覺全身力氣正在一點一點流失要靠蘇清歌的扶撐才能站住。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床上躺會兒。」蘇清歌趁他還有力氣扶他進房間。
秦易眼前開始模糊,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想拒絕,卻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任蘇清歌擺佈。
房間點了香薰,應該是迷迭香一類的香油。口乾舌燥,很熱,他全身像被火球滾過。
蘇清歌扶他一起倒上床,「易,我真的很愛你,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她的手從他衣擺探進去,微涼的手指一直向上攀延到他敏、感、點。他隱忍沉聲,身體動不了,無限放大的感觀催發血液里的藥效極速發酵,某處正在覺醒。
蘇清歌受到鼓舞,用嘴一顆一顆咬開他襯衫扣子……
……
半夜突然下起陣雨,噼里啪啦,曾岑起來關窗,這雨季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感覺有些渴,她知道他不在客廳,一小時前就已經離開。
她拿着杯子出去,空蕩蕩的客廳,窗外閃電忽的一閃緊接一陣雷聲轟隆嚇了她一驚,這會兒是完全沒有睡意了。她棒着水窩進沙發,打開電視。
整個夏季都在循環播放的宮斗劇還在播,為了一個男人爭得死去活來。她覺得看得累,伸手摸遙控器想換台,摸到抱枕下的照片。
是那張寶寶合成照,秦易沒有騙她,眼睛像他,嘴像她,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他這樣寶貝這張照片怎麼就落下了,什麼事這麼緊張?
曾岑甩甩頭,她這是在幹什麼,這不應該是她該想的,他的事已經跟她沒關係。可惜,最不受人控制的就是心,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越會去想。
或許是這樣的雷雨夜她一個人太過寂寞,放縱思緒瘋長……如果,她是一開始那個遇見秦易的人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她就住在秦易隔壁,第一時間就相遇,一相遇就愛了,然後是不是就會幸福一輩子。
杯里的水泛起漣漪,很久沒有掉眼淚了,明知不應該,就這麼毫無預兆。 擇日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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