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審案,那大門是大大地敞開,堂內的情景,堂外圍觀的人群倒是能夠遠遠地韓漠這一腳突然踢出來,沒有半點徵兆,堂外人群都是驚呼起來,那些被大鴻米店擠壓的米商們,見洪悟修在公堂之上被踹的在地上打滾,頓時都幸災樂禍起來,心中暗暗叫好。 i.
堂外之人驚訝,堂內眾人也都是震驚無比。
大家都知道,這洪悟修那是與司徒靜關係匪淺,洪悟修的女人是送給司徒靜為小妾,雖然無名無份,算不得翁婿的關係,但是這姻親之實那卻是存在的。
洪悟修那是司徒靜有實無名的老丈人。
韓漠這一腳,竟然是踢在司徒靜這老丈人的身上,怎不教眾人吃驚。
而且這一腳提出來,那是凌厲無比,勁道十足,這洪悟修被踢倒在地,那幾乎都是憋過氣去,神情痛苦無比。
韓漠是格鬥術的精英人物,知道人體關節的組成,更知道擊在什麼地方不至於致命卻又能讓被擊者感受到必死還痛苦的劇痛。
司徒靜豁然站起,沉聲喝道:“韓漠,你這是做什麼?”
韓漠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轉過身來,臉上還帶着極陽光的笑容:“司徒大人,據我所知,我們燕國的律法規定,沒有功名之身,上到公堂,那是要跪下說話的,想必這一點,我沒有記錯吧?”
司徒靜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韓漠淡淡一笑,盯着賀知縣,冷聲問道:“賀知縣,韓漠所言,可有錯?”
賀知縣再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慌忙道:“這……這沒有……沒有錯……!”
“那就好。”韓漠撇撇嘴,緩緩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淡淡道:“這個洪悟修,區區一個賤商,到了公堂之上,立而不跪,侃侃而言,韓某卻是要教教他公堂之上的規矩……司徒大人,韓漠沒有做錯吧?”
司徒靜神情陰鷙,心中那是怨怒到了極點,冷哼一聲,道:“韓將軍……自然是沒有錯的。”色有些泛白的田布仁一眼,這才向韓漠繼續道:“韓將軍,這只是普通的商家糾紛,你我實在不必參與,不如先離開這裏。”
田布仁神情大變,有人已經暗中交代他做一些事情,他心中也明白,這公堂之上,應該是有人要幫着自己。
一開始他是不知道究竟是誰,但是韓漠的舉動,頓時讓田布仁認定,要幫自己的人,恐怕是這位年輕的官員了。
他這一時間也還不清楚韓漠究竟是什麼官,但是瞧賀知縣對韓漠戰戰兢兢恭恭敬敬,就連郡守司徒靜似乎對韓漠也頗有忌憚,心中頓時知道這個年輕官員的身份不低,只怕真能為自己做主,本來驚恐不已的心中,已是生起了一絲底氣。
這時候聽司徒靜邀請韓漠離開,他頓時心沉下去,這韓漠要真是走了,自己的靠山沒了,只怕真要被賀知縣這夥人整死。
幸好韓漠已經微笑道:“走?司徒大人,這可是大案,為何要走?”
“不過是商戶之爭而已。”司徒靜皺起眉頭:“這些生意人,滿嘴胡話,是非難明,還是等賀知縣自己慢慢去審,韓將軍若真想知道結果,回頭讓賀知縣報上來就是!”
賀知縣立刻道:“是是是,一有結果,下官立刻稟報!”
韓漠肅然道:“司徒大人,莫非你沒有聽見,這兩名商人,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們是糧商。這田氏米行告的是有人強搶糧食,更是有不良奸商天價售糧,完全打亂了整個夕春縣的米市秩序……韓漠職責,正是護糧官,監管糧食事宜,發生這樣的事情,怎可就此離開,那豈不是玩忽職守?若是有人藉此給韓漠上幾道彈劾的摺子,韓漠那可是受不住!”
他不等司徒靜說話,已經沉聲道:“賀知縣,如此大案,那是要細審,本將定是要知道其中緣由……一絲兒也不能漏過!”
此時那洪悟修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賀知縣指了指洪悟修,小心翼翼道:“韓將軍,這洪東……洪悟修傷的不輕,要不暫且頹唐,回頭再審!”
韓漠冷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旁邊,那邊有冷水桶,更有木瓢。
這是為了防止犯人用刑之後昏厥,特地備下來的冷水,只要昏厥過去,一瓢冰冷的水潑上去,就能夠醒過來。
韓漠拎起滿滿一桶冰冷的水,上前去,對着洪悟修淋透潑了下去,那洪悟修哇哇大叫,聲若鬼哭。
“韓漠,你……你豈可濫用私刑?”司徒靜眼悟修被韓漠連番整治,那就等於是在狠狠抽他的臉,他臉色發青,高聲叫喝道。
“濫用私刑?”韓漠神色平靜:“這是在公堂之上,何來濫用私刑一說?更何況,本將也並沒有用刑……司徒大人,你或許還不知道,真要到我用刑的時候,那犯人老娘是不是偷過人,也會老老實實給我招出來…..這洪悟修上堂不跪,那是大大的刁民,此時又藉機賴在地上不起,拖延審案,若不用這一桶水讓他清醒一下,這案子只怕審不下去吧?”
司徒靜沉聲道:“韓漠,事情未明,豈可聽這姓田的在此胡言亂語?你我各有職責,這公堂審案,乃是賀知縣職責,你我總不能以上壓下,妨礙他公務吧?”
“我正是為了公務,這才插手此事。”韓漠正色道:“而且此事也是在我職責範圍之內,若是一般的案子,我韓漠管不上,但是這糧食的案子,本將今日是管定了!”他布仁,沉聲道:“田布仁,你說這洪悟修強搶糧食,天價售糧,究竟是何情況,從實說來!”
田布仁見到韓漠強硬的氣勢,又見他整治洪悟修,那是大大解氣,心中對這個年輕官員大生好感,此時他家人已被救出,今次那是來拼上一場的,於是拜了一下,大聲道:“回大人,大常江決堤的頭一日,按照縣老爺的命令,我們其他各大米行就將糧食都以比當時市價高出三成的價錢賣給了大鴻米店,留下了一部分用來自家餬口……但是就在前兩日,這大鴻米店上到我們田家,將糧食全都搶走,一顆不剩,我們田家上下幾十口人,無糧可食,只能等死……!”
“為何要將糧食都賣給大鴻米店?”韓漠背負雙手,沉聲道:“你們這些米行不做生意了?”
田布仁立刻回答道:“不是,我們商人,就是靠做生意活命,不做生意,哪裏能活命。將糧食賣給大鴻米店,也是迫於無奈……是縣衙門發下命令,讓我們米行都要將糧食賣給大鴻米店……!”
韓漠回過頭,只見賀知縣很不自在地扭着身體,而且在不停地擦着額頭的汗,心中冷笑,故意問道:“賀知縣,這田布仁說是縣衙門的命令,可是屬實?”
賀知縣徒靜一眼,見司徒靜坐在椅子上,一臉烏青,只能道:“回將軍的話,這……這確實是下官發下的命令。不過下官當時是經過再三考慮,這才做出如此決定的。”
“哦!”韓漠笑道:“我倒要洗耳恭聽了!”
“將軍有所不知,那時正值非常之時,糧食乃是重中之重,下官尋思,若是各家米行各自叫賣,說不定會互相攀比,提升價格,擾亂整個米市,正要那樣,定會引起極大的騷亂。所以下官才決定,整個米市交由一家米行負責,這樣一來,反而不會生出亂子來。”賀知縣小心翼翼道:“這大鴻米店在夕春縣城經營多年,聲譽極佳,所以……所以下官才將經營權交給了大鴻米店……!”
“絕對的權力造就絕對的!”韓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所有權利集中在一家,由他們大鴻米店一家掌控整個米市,這米市上的價格豈不是由他們大鴻米店說了算?如果多家競爭,那反而會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價格……賀知縣,這個道理,我這年輕人都懂,你應該比我更懂才是……司徒大人,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韓將軍這句絕對的權力造就絕對的,那還真是意味深長啊!”司徒靜冷笑道。
韓漠嘿嘿一笑,這才經爬起來跪下,全身濕透兀自的發抖的洪悟修,淡淡道:“你收了多少糧食?”
洪悟修此時已經知道這個年輕官員的厲害,但是有些事情,若是胡亂說出來,那可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兒,硬着頭皮道:“我……小人……小人確實存了些糧食,做些正經買賣……大人,這……這難道還觸犯了王法嗎?”
“做正經生意,自然是不觸犯王法,可是你究竟做的是不是正經生意,那我就要好好問問你了。”韓漠眼中寒芒大盛:“我來問你,你們大鴻米店,如今的糧食是多少錢一斤?”
“這……!”洪悟修一時語塞。
韓漠冷笑道:“這是公堂審案,這位田東家告你搶糧,告你天價售糧破壞米市秩序,你總不能坐以待斃,總是要反駁的。告訴我,你的糧食是如何賣的?”
洪悟修垂下頭,不敢回答。
“你說!”韓漠望向田布仁。
“回大人話,大鴻米店,那是一吊錢一斤糧食!”田布仁咬牙道。
韓漠故作震驚,“什麼?一吊錢一斤糧?,你賣的是珠寶嗎?”回頭沉聲問道:“賀知縣,一吊錢一斤糧,那可是比正常米市的價格要高出一百倍啊,這不就是絕對的權力造成的絕對腐化?這洪悟修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如今災民遍野,他卻趁火打劫……賀知縣,如此行徑,莫非你一直不知道?”
賀知縣冒着冷汗,猛一拍驚堂木,喝問道:“洪悟修,此事可是真的?本官最近公務繁忙,對米市未曾過多關注……你實話招來,究竟是何情況?”
洪悟修擦了擦額頭,也不知是去擦汗水還是擦冷水,顫聲回道:“大人,這……這田布仁是在污衊……!”
韓漠也不多言,走到大門前,沉聲問道:“諸位,如今這市面上的米價,究竟是什麼樣的價格,大家不妨直言!”
圍在外面的人群冷不丁見韓漠過來問這句話,都是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一時間卻沒有人敢回答。
一陣沉寂之後,人群中忽然響起聲音道:“回大人,是一吊錢一斤,這事兒滿縣城都知道,田布仁沒有說謊!”
隨即,又有一人大聲道:“不錯,就是一吊錢一斤,他們大鴻米店的倉庫里,糧食堆積如山,可是我們卻吃不上糧食!”
韓漠嘴角流露出詭異的微笑。
他當然知道,普通的群眾,忌憚某些勢力,是不敢輕易開口的,所以他早就在人群中安排了“托兒”。
這兩個托兒一喊起,不少人的膽氣便上來,那些被大鴻米店擠壓的米商,早就對洪悟修恨之入骨,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時一有人帶動,立刻便有人喊道:“是一吊錢一斤,沒錯,誰都知道!”
“大鴻米店那是天價,普通人是買不起的,他們就是趁火打劫!”
……
韓漠這才轉回公堂內,聳聳肩:“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伙兒都這樣說,那想必是實情了!”猛地喝道:“洪悟修,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歹毒,城外災民遍野,你不思救濟一番,反要天價售糧,引得人怨……來人,先打上二十個板子!”
洪悟修頓時色變,高聲道:“大人饒命……郡守大人救命啊,知縣大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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