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雙眼緊緊盯着白井月,她算是記住這個男人了,這是第一個讓她感到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的人類。
看到少女那好似看敵人的目光,白井月也不惱,抬手揉了揉少女那刺蝟一般的頭髮。
「我們以後一定會友好相處的~」
「才不會啊!」
揮手打掉某人的鹹豬手,羅德氣呼呼地朝着餐廳大門走去,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光門出現,擋住了羅德離開的步伐。
感受着光門中走出的馬納身上那熟悉的氣息,羅德心中一陣欣喜,她揮着手朝馬納打着招呼,同時向馬納告狀:「伯爵!有人欺負我!」
讓羅德沒有想到的是,馬納根本沒有理會她的告狀,反而和白井月打起了招呼!
「這次真的麻煩你了,沐恩先生,百忙之中幫我把羅德接回來。」
「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能夠體驗諾亞一族的方舟傳送,我也很榮幸。」
和白井月說了句套話之後,馬納這才轉頭看向了羅德:「歡迎回家~羅德~」
「啊啊啊!」
馬納的反應讓羅德有些氣急敗壞:「伯爵!我剛剛說,有人欺負我!你不管管嗎!?」
馬納將身形瘦小的羅德抱起來在空中轉了個圈,勸解道:「沐恩先生繁忙之中幫我把你接回來,可是很辛苦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唔」
羅德嘟着嘴表示不滿,不過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她有的時候很任性,不過一般情況下,她還是很聽千年伯爵的話的。
處理了羅德和白井月之間的小衝突之後,馬納將羅德放了下來,然後和等了半天的白井月一起走向坎貝爾宅二樓的會議室,如今,諾亞一族的人漸漸到齊,他們的計劃也差不多是時候開始了,他們要好好商討一下,下一步的具體行動方案。
來到會議室的大門前,馬納突然停下腳步,他來到走廊彼處的窗戶旁,抬手輕輕撫摸着窗沿。
窗外大雪紛飛,看着那漫天飄飛的風雪,馬納悵然地說道:「你這樣,我會很難辦的。我只是一半的千年伯爵,如果你引起公憤,我是壓不住他們的。」
馬納的口氣十分沉重,似乎是在擔心白井月的安全,但是白井月很清楚,馬納擔心的不是他的安全,而是他那些視人類為螻蟻的同族的安全。
諾亞一族的人裏面,絕對沒有一個人實力能夠比得上馬納,哪怕馬納只是一半的千年伯爵也是如此。白井月既然能夠瞬間制服馬納,自然也能夠瞬間制服其他任何一個諾亞。馬納真的很擔心白井月如此撩撥他的同族,指不定什麼時候誰就忍不住了朝白井月下死手。
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死的那個絕對不是白井月,千年伯爵很清楚這一點。
「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讓你太為難的。」
一邊說着,白井月一邊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說是會議室,實際上這裏不過是坎貝爾宅中一處閒置的空房間,被馬納用來當作了諾亞一族討論事務的地方了而已。
房間中央是一張足以容納十五人左右的圓桌,圓桌旁依次擺放着十三張椅子。白井月隨手拉出一張椅子坐下,然後看向了剛剛進門的馬納。
「馬納,你真的不為涅亞準備一張椅子嗎?」
馬納將房門鎖上,搖了搖頭。
「涅亞他,不應該參與到這件事情中。」
「只靠說是沒有用的。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他和庫洛斯常常聚在一起談論一些事情。你不想讓他參與,當初分裂的時候就不應該將千年伯爵的相關記憶給他,現在他不可能坐視你和教會開戰的。」
「當初」
馬納開口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眼神中些許思緒流轉,似乎是猶豫,又似乎是悔恨。
看到馬納這個樣子,白井月嘴角微微揚起弧度。
「我明白,你當初,就沒想着讓涅亞活下去,對吧?為了復仇,需要的不是馬納,而是千年伯爵。雖然你分裂了一半靈魂,但是在分裂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好了吞噬另一半的準備。只是現在的你,下不去手了。」
馬納臉色變得十分陰沉,他沒想到白井月連這個都知道了。
確實,當初分裂的時候,他就做好了吞噬另一半的準備,要知道當時白井月在他眼中可是復仇時必須要面對的敵人,如果只有一半力量,怎麼可能戰勝白井月?所以,他在分裂靈魂的時候,故意沒有將白井月的信息,還有為什麼分裂靈魂的相關信息給涅亞。如今涅亞對其他諾亞一族的人防備很深,可是對他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如果他想,隨時可以將涅亞破壞,將屬於千年伯爵的力量回收。
藉由這次分裂,實驗分裂靈魂的可能性,同時將自己靈魂中嚮往人類生活的一面徹底滅除,讓自己能夠全心全意地去復仇,這就是千年伯爵原本的打算。
然而,馬納沒有這麼做。雖然他繼承了這些記憶,但是他終究不是千年伯爵。
十幾年來的相處讓馬納對涅亞完全下不去手,說到底,諾亞一族在被亞當選中前也只是人類,有多少人真的能夠對真摯的兄弟下手呢?
「好了,臉色別那麼陰沉,你不願意談,那就不談就是了。不過涅亞早晚會成為你復仇路上的阻礙,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吧。」
提醒了一聲後,白井月開始詢問正事:「那麼,你現在聚集了多少等級三和等級四的惡魔?」
「等級三的惡魔,大概有三百個左右。等級四的惡魔,目前還沒有。」
「這麼少?」
白井月托着下巴,疑惑地看着馬納。距離千年伯爵大軍被滅,已經過去接近四十年了,四十年了,才積累這麼點?就算除去馬納成長的這十六年,也有二十餘年了啊。
「惡魔工廠出了點問題,短時間內不能製造新的惡魔,只能靠過去的惡魔自行進化。前段時間我不在的時候,那些惡魔失去了管控,鬧得太大,被教團處理了不少。」
馬納的話讓白井月點了點頭。
「對哦,我想起來了,不少等級三快到等級四的惡魔,還是我去處理的呢。」
白井月的話讓馬納差點噎着,他自己也奇怪呢,近四十年,為什麼一個等級四都沒有,結果全部是被你幹掉了啊!?
「我也很無奈啊,誰讓他們撞到我面前了。我應該說過,我不希望人類被毀滅,所以對於惡魔,我是遇到一個殺一個。」
白井月攤着手,一副無辜的樣子,讓馬納也無話可說。
「嘛,三百個等級三惡魔也夠用了,反正黑色教團現在只有三個元帥。」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白井月輕輕敲了下手。
「啊,不對,應該是四個,庫洛斯成為元帥估計也就這段時間的事情了。四個元帥,其中兩個算是站在你們諾亞這邊的,教廷的騎士團擋不住等級三的惡魔,能和你們對抗的,也就是四十來個驅魔師,還有教廷的秘密部隊鴉。三百個打四十多個,肯定是夠的。現在重點是,我的要求。」
白井月的要求是什麼?是讓千年伯爵儘可能壓迫教會,然後讓他成為救世主,以刺激人類,讓教會獲得更多的信仰。
所以,馬納原本的集合人馬然後一次性平推過去的方法,是完全行不通了,他只能夠讓那些惡魔一個個出場,讓黑色教團感覺到壓力的同時儘可能地在人類中擴大影響力,造成更多的恐慌,然後在造成更多的破壞前被處理掉,直到教會的神明復活。
這樣的話,三百個等級三的惡魔就不一定夠用了。為了儘可能地收集信仰,他們需要好好安排這些惡魔出場鬧事的順序,以及每次出場時的數量。
風雪愈演愈烈,整個世界都好似染成一片白色,會議室中的交談卻逐漸瀰漫上了一層暗影。
此刻馬納和白井月談論的內容,如果宣揚出去,會引起混亂吧,那連綿不斷的攻擊計劃,足以讓已經漸漸平靜的世界再度動盪起來。
而就在馬納和白井月定製未來計劃的時候,庫洛斯這邊迎來了預料之外的客人。
兩個渾身裹在藏青色大衣里的人穿行在將人類視線完全遮蔽的大雪中,腳步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個深坑後,他們來到庫洛斯的房門外。
「庫洛斯,你在嗎?」
房間內,正憂愁思考着如何幫助涅亞阻止馬納的庫洛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趕緊將手中的草稿紙扔到了抽屜中,將抽屜鎖起來之後,這才拿着自己的【斷罪者】來到了門口。
「誰?」
「是我,書翁。」
「書翁?說點能夠證明你是書翁的證據。」
庫洛斯和書翁已經有十幾年沒見了,光聽聲音,他可聽不出門外之人的身份。他現在做的事情無論是傳到諾亞一族還是傳到教會,都會很危險,由不得他不小心。
「十八年前,黑色教團決定在亞洲開闢分部的時候,你現在的帶隊元帥,做了一件很厲害的事情,讓教會損失很大。」
庫洛斯鬆了口氣,知道當年真相的,也就只有那場會議的當事人,除此之外,黑色教團中無人知曉那件事情。
而那些人中可以現在來到這裏的,也就只有書翁了,這位立場並非教會、也並非諾亞的,中立的記錄者。
「好久不見了,書翁。還有這位是?」
打開房門的庫洛斯目光中帶着審視,往日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書翁身邊,居然跟着一位有着茶褐色頭髮的青年。這對他們這些老朋友來說,都有些不可思議。
走進房間的書翁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放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讓後向庫洛斯介紹自己身邊的青年:「他是我的傳承者,也是下一代書翁。」
「下一代?」
書翁點了點頭,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如何記錄延綿數百年的聖戰?他就是我的後繼者,能夠記憶所見到一切事物的下一代書翁。」
庫洛斯從上到下掃了一眼書翁身邊的青年,茶褐色的頭髮紮成單馬尾垂在腦後,脫去大衣後,黑色的執事服搭配白色的手套,看起來十分幹練,唯有那副面孔,有些過於年輕。
「就是這個小鬼?」
看着青年那稚嫩的外,表庫洛斯用質疑的口氣詢問着書翁:「他能夠成為你的後繼者?」
書翁笑了笑,隨後很確定地回答道:「亞蓮他,雖然是個很執拗的傢伙,但是十分信守承諾。他在書翁方面的才能也十分可靠。作為後繼者,我很滿意。至於外表什麼的」
書翁看了一眼庫洛斯,隨後說道:「說起來,庫洛斯,你還真是不顯老啊。現在的你,和我之前見到的你,幾乎一模一樣。」
庫洛斯聳着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沒辦法,這就是體質啊,伊艾卡都已經一頭白髮了吧?」
「伊艾卡要是聽到你這話,絕對會和你拼命的。對了,庫洛斯,你怎麼會在這裏?」
書翁的提問讓庫洛斯感到奇怪,他歪頭看着書翁,問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我也是靠近了這裏後,通過這裏探索班的成員才知道你在這裏,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記錄歷史的。」
「記錄歷史?什麼意思?」
庫洛斯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裏需要書翁來記錄的歷史,似乎除了他和白井月這個bug元帥之外,就只有諾亞一族了。難道書翁是來記錄諾亞的歷史的?
書翁接下來的話語,證實了庫洛斯的猜測:「我能夠感覺到,這裏即將發生需要被記錄在歷史中的事件,於是我就來了。」
即將發生的需要被記錄的事件,除了涅亞反叛諾亞一族,阻止黑暗三日發動,還有什麼需要書翁本人親自跑一趟呢?能夠讓書翁用雙眼親自見證的歷史**件,想來也就這麼一件吧?
想到這裏,庫洛斯心中就有些焦躁。他現在可沒有做好他協助諾亞這件事情被發現的準備。雖然書翁說是中立,但是誰知道在知曉了這種可以左右人類命運的事件時,書翁會怎麼做。
他和書翁說是朋友,但是實際上也沒有見過幾次面。
所以,他只能模糊地回答自己在這裏的原因:「嗯我在這裏是有一些原因的。執行一些秘密任務。」
「秘密任務?能說嗎?」
庫洛斯搖着頭,拒絕了書翁的要求。書翁也不惱,畢竟教會對他們書翁,本來就不怎麼信任。一些機密事項,教會不肯說他也理解。
「那好吧,我們不問,只是這段時間要打擾了。等這裏的事件發生後,我們就會離開,希望不會太打擾你。」
看着已經將行李箱往房間裏面搬的書翁和他身邊的跟班亞連,庫洛斯嘴角一陣抽搐。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啊!這種情況,讓他以後怎麼和涅亞他商量大計?
嘆了口氣後,庫洛斯憂傷地從懷中拿出一根煙,寂寥地點上了。
他現在只能希望涅亞下次來的時候長個心眼,能夠注意到房間內多了兩個人,不要將一些不該說的東西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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