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在宗俊卿和賀峻上台之前,折騰了那麼長時間,也沒誰平定內憂外患,如今宗俊卿接任首輔不過四年,就外御強敵,內平暴*,如此功績,不加官晉爵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但宗俊卿已是首輔,這官已做到頂頭了,爵位嘛,將來又是國公,也到頂頭了,畢竟本朝有規矩,異姓不王。
但不獎勵元鼎帝也知道交代不過去,於是宗俊卿兩個小兒子便一人給了個侯爵(大兒子要襲公爵嘛),當然不像國公府是不降等襲封,這是普通的降等襲封爵位。
對於賀峻,則封國公,武職沒變,仍是北路軍元帥——大周共分五軍,東西南北各駐一軍,中軍自然是皇帝直隸的禁衛軍。
北路軍元帥並不是武職最高官,就像現在有三軍總司令一樣,大周亦有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統領所有兵馬。
不過,本來就對賀峻擔憂至極的元鼎帝,自然不會把所有兵馬全交到他手上,所以寧願給他封不降等襲封的公爵,也不願意讓他全領天下兵馬。
對於元鼎帝來說,不降等襲封的公爵,不過就是個名譽頭銜,於他沒什麼影響,但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那是實權,對他影響太大,他自然不願意給。
元鼎帝眼看着宗俊卿越發坐大,想着看來得給自己找個幫手了。
卻說這天,失寵達七年之久、在宮裏越發淒涼的聞八娘在御花園中帶着宮女無精打采地散着心。
想當年進宮時那樣風光,又非常順利,順風順水之下,她自然缺少宮斗經驗,所以進宮那會兒,因囂張得瑟很是得罪了不少人,導致失寵後被人落井下石也比那些從來就沒怎麼得寵過的妃嬪厲害多了,捧的越高,摔的越重就是這個道理。
如今的她,華衣美食再也看不到了,連每個月的月錢,都被宮娥太監剋扣,要是得寵之時,誰敢這樣對她,只要她在皇帝面前說一句,那些人就是個死字;但現在,她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找不到能給她出頭的人了,因為根本見不到皇帝的面。
沒有奉召,她是沒法闖到皇帝跟前見皇帝的,要是誰想見皇帝,隨隨便便都能到皇帝宮前見他,那還不要亂了套。這可不是民間,小妾想見老爺,隨時可以端着碗湯,打着送湯的藉口見老爺,宮裏沒皇帝的口諭,誰敢這樣。
想當初剛進宮時,還嘲笑聞二娘不得寵,活的可憐呢,現在自己不也這樣嗎?她比聞二娘還可憐呢,畢竟聞二娘好歹斷斷續續地被元鼎帝寵到了何三娘進宮時為止,前後也寵了約有六七年吧,最後還封了嬪,比自己只寵了一兩年,最後不過做到了婕妤要強多了,不談別的,人家那六七年間,攢的家當也要比自己多多了,再加上嬪比婕妤到底地位高,再怎麼落魄,比她也要好一點,這樣一想,就覺得當年笑話聞二娘真是太幼稚了,人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笑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正在委屈難過垂淚的時候,就聽一陣喧譁聲過了來,聞八娘看時,卻是汪貴妃手下的人,高婕妤,在一群宮女擁簇下過了來。
高婕妤也跟她一樣失寵,但她有汪貴妃罩着——汪貴妃雖失寵了,但元鼎帝要留着她制衡劉妃,所以暫時還沒怎麼收拾她,讓她在宮中還是有一定勢力的——雖然是汪貴妃的一條狗,有些汪貴妃不方便辦的事,高婕妤要做那個黑臉,汪貴妃讓她在宮裏咬誰就咬誰,因此在宮裏結了不少仇家,但就算是條狗,也比她在宮裏生活要好多了,讓她覺得,如果有誰願意收她做條狗,讓她不要再像現在這樣被人欺負下去,她都是願意的。
聞八娘看是高婕妤過了來,忙擦乾了淚水,免得讓高婕妤看到她這幅慘像笑話她。
高婕妤也看到了聞八娘,想到當日聞八娘得寵時,在自己跟前得瑟的樣子就不由來氣,想到這兒,高婕妤便從聞八娘身邊路過,然後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在聞八娘還莫名其妙的當兒,高婕妤的宮女已是驚叫着上前扶起了高婕妤,高婕妤從地上爬起來後,便指着她尖叫道:「賤婢,你竟敢絆倒我!」然後看了看自己已髒的裙子,又道:「你害我摔疼了,還摔壞了我的裙子,趕緊的,賠償我五百兩銀子,這事我就不追究了,要不然,哼!有你的好看!」
雖然汪貴妃給了高婕妤不少銀子,但家裏開支不小,她有心不管,又想着自己不得寵,以後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要是不管娘家人,娘家人也不管她,她在宮裏可要更難過了,為了多少有點依靠,高婕妤也只能管,但管的話,錢又不夠用,怎麼辦,她就只能敲詐宮裏那些不得寵的妃嬪了,直接要錢她還不敢,一般都是像對聞八娘這樣不得寵的妃嬪栽贓,能搞到一點是一點。
聞八娘看明明是對方自己假摔,卻說她將她的衣服弄壞了,吧啦吧啦地說了許多,中心意思只有一個:想要錢。
聽她獅子大開口,看着她那件頂天了只值幾十兩的衣服,再想想被她栽贓,聞八娘委屈的直掉眼淚,卻畏懼於她背後汪貴妃及汪貴妃團伙的勢力,怕失寵已久的自己以後被她們暗中找茬,別一個不小心被人整掛掉了,於是並不敢說自己沒弄壞高婕妤的衣服,是高婕妤在栽贓自己,甚至不敢說不給,只能眼淚汪汪地求饒,道:「高姐姐,我沒有五百兩銀子,能少給點嗎?」
「不行!你知道這裙子多華貴多值錢嗎?這可是汪貴妃娘娘賞給我的,就被你這樣弄壞了,只怕修補也修補不好了,讓我這樣一件好衣服廢了,真是讓人心疼死,還敢跟我討價還價?!就算眼下沒錢,也可以慢慢還!」高婕妤不依不饒的。
聞八娘沒辦法,正打算應了她的提議,賠她五百兩,一時湊不齊,慢慢還時,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這是做什麼?」
聞八娘抬頭看時,卻是皇帝來了。
聞八娘心中一動,想要告狀,但又想着元鼎帝已經不寵愛自己了,只怕告了也沒用的,於是只能叭啦叭啦掉眼淚,儘量讓元鼎帝看到自己的委屈,並不敢開口說出真相。
高婕妤看是元鼎帝來了,不由有些緊張,生怕聞八娘說出真相,轉頭看聞八娘只敢掉淚,不敢說什麼,心裏安定了下來,想着是了,這賤人失寵了,到時聖上要不給她撐腰,回去後就要被貴妃娘娘整死了,所以哪敢說自己什麼,忙上前笑着稟道:「回陛下,是這樣的,聞婕妤剛才撞倒了臣妾,把臣妾的衣服摔壞了,臣妾想着衣服摔壞了也沒什麼,偏她非要賠我,但又說一時賠不起,說是想分期償還,所以在這兒哭着求臣妾同意呢。」
說完了向聞八娘道:「是不是這樣,聞妹妹?」
聞八娘看着她那飽含威脅的眼神,含着淚點了點頭,道:「是……是這樣的……」
元鼎帝看着兩人的表演,不由冷冷地看向高婕妤,道:「怎麼跟朕剛才在一邊看到的情況不一樣?朕分明看到是你自己摔倒了,然後栽贓到聞婕妤身上,還要她賠銀子,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說假話欺君,你膽子不小啊。」
元鼎帝的話,尤其是話里那種袒護聞八娘的語氣讓高婕妤和聞八娘不由雙雙大吃一驚,如果說聞八娘覺得又驚又喜的話,高婕妤就是又驚又恐了,她已意識到,她可能踢到了鐵板,更為元鼎帝說的欺君之罪嚇的「撲通」一聲跪倒了,磕起頭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高婕妤將「臣妾不是故意的」等辯解之詞咽下了,沒說出來,知道既然元鼎帝看到一切了,她再辯解也沒用了,所以直接求起饒來。
高婕妤的那些本來站在一邊看好戲的宮女太監看高婕妤眼見得要出事了,這會兒沒了先前看好戲的心情了,也趕緊跪了下來,瑟瑟發抖,想着高婕妤要倒台了,他們的下場會怎麼樣。
雖然高婕妤混的不好,但好歹緊跟汪貴妃,倒也沒什麼人敢欺負她,沒人敢欺負高婕妤,自然也沒人敢欺負跟着她的他們了,所以他們這些年過的還算滋潤,現在高婕妤一旦倒台,他們要派到別人跟前侍候,換了個主子,那些人知道他們是高婕妤以前的人,肯定不會重用他們的,到時沒人搭理的下場就是一個慘字,所以能不瑟瑟發抖嗎?有些人在心裏罵高婕妤死要錢,連累了他們;有些人在想着剛才要知道元鼎帝會來,就趕緊勸高婕妤不要那樣亂來就好了。
元鼎帝看着跪滿了一地的高婕妤主僕,並未饒恕,而是冷哼了聲,道:「當着朕的面說假話,還指望朕能饒恕你,簡直是痴心妄想!」
當下便吩咐道:「奪了高氏的位份,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