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百翎看宗俊卿擔心不已,心裏感動,不想讓他着急,便拍了拍他的手,道:「不用擔心,女子懷孕,都是這樣的,上一次沒太多反應,是托福了,這一次有反應,也很正常。」
不大會兒大夫來了,看過了,果然是懷孕,宗俊卿欣喜不已,忙令人發話,給自己院裏的人加發一個月月錢,當然了,跟以前一樣,是從他們小夫妻口袋裏出,不是從公中出,畢竟,如今鎮國公還在,公中的錢是大家的,不經大家同意,就拿大家的錢,給自己的喜事花錢,宗俊卿不想惹人說閒話,自是自掏腰包(不過鎮國公回來後,聽到這個喜訊,還是吩咐聞百翎從公中拿錢,給大家都加發一個月月錢),並着人去各親戚處報喜信。
翌日得到了消息的聞府里來人看望她。
本來像聞百翎懷孕這種事,應該自己的父母過來,但,聞百翎母親過世,而父親又不太管,再加上先前沒幫他找個好差事讓聞四老爺不喜,所以沒來,至於劉氏這個繼母,估計她倒是想來拉拉關係,不過沒人想看到她,所以四房一個人都沒來,父母沒來,那聞老夫人這個祖母總該來看一下,但聞老夫人與聞四老爺一樣心情,也沒興趣過來看望聞百翎,於是信報到了聞府,還是聞大夫人和聞大奶奶過來看了看她,自己直系血親反而一個都沒見來。
「今天家裏有客人,是你二嬸,來家裏跟老太太說八娘進宮的事,老太太想讓二娘到時照顧下八娘,所以便陪着她,來不了。」聞大夫人這話說是解釋,其實是拉仇恨的,而且還一拉拉倆——聞老夫人和聞二夫人。
本來麼,鎮國公府也按禮將喜信送到了聞百翎二嬸家,結果呢,得了信,人家沒來看望她就算了,還跑去跟聞老夫人閒聊去了,這不是拉仇恨是什麼?
不過也不怪聞二夫人的反應,誰讓她想讓聞百翎給何三娘遞消息,讓何三娘幫一把她女兒,聞百翎不干,所以惹惱了她,所以現在不管聞百翎這邊有什麼事,她基本都不來了,雖說沒完全斷交,但也差不多了。
聞百翎知道聞大夫人雖愛在自己跟前幫聞老夫人拉仇恨,不過鑑於人家說的是事實,不是故意黑聞老夫人,所以聞百翎倒沒對她這種行徑說什麼不好,當下便笑道:「老太太年紀大了,我是晚輩,該是我去看她,哪有她來看我的道理,所以沒來也是正常的,倒是辛苦大伯母了。」
聞大夫人笑着揮了揮手,道:「親戚間走動是常事,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同樣前來看望聞百翎的李二老爺和李二夫人,看聞府這種表現,臉色就有些不好了,想着聞家還真夠可以的,對女兒、孫女都能這般無情,難怪聞百翎跟他們不親了,一個只想利用你、利用不到便對你冷暴力的親人,做長輩的從小就對孩子這樣,要還指望孩子長大了能親的起來才怪了。
李二老爺是親舅舅,又不像李大老爺那樣在李大夫人的攛掇下,以前對聞百翎不親近,現在聞百翎發達了也不好突然變熱情,所以依然維持着淡淡的親戚關係,李二老爺則不同,他對聞百翎還是不錯的,再加上現在聞百翎又有出息,宗俊卿還幫他兒子輔導科舉的事,無論於公於私,他對聞百翎都越來越好了,這時怕聞百翎看親生父親和親生奶奶都沒來心情不好,便讓李二夫人過去安慰安慰聞百翎,剛好李二夫人也有這意思,自是同意,於是李二夫人便跟聞百翎道:「你莫傷心,他們不來就算了,不必在意。」
聞百翎笑着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在意的。」
如果是對她好的人誤會了她,對她冷淡了,她可能會在意與難過;對她不好的人,對她如何,她才不會在意與難過呢,要為個對她不好的人在意與難過,只怕還要讓對她不好的那個人高興了呢,這種賠本的事她才不會幹呢。
李二夫人仔細看了看她的神情,看她的確不在意,想着完成了丈夫所託,這才放下心來,笑道:「你能想的開舅媽就放心了,且好好養胎。」
接連幾日都有人過來看望她,這天送走了看望的人,又聽春分稟過了事——如今她懷孕了,一些事她就讓春分代勞了,春分雖不是太會辦事,但一些規定好的事,她的完成效果就比那些「聰明」人強多了,所以把這些死板的事交給春分做,她很放心,本來在她懷孕時,按京中各府主持中饋的常見規矩,會讓妯娌幫忙,但這會兒宗三奶奶也懷着孩子呢,自是幫不到她,所以她便只能讓自己的管事媳婦處理了——想起春分家親生父母的事,便問道:「上回郝家人說要告你,後來怎麼樣,還接着鬧了嗎?」
春分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因為府里進不來,他們找到了我家,跑我家鬧了,不過,我婆家人也不是好欺負的,所以他們沒撈到便宜,於是還真的去衙門告了我,但聽說衙門根本沒受理,他們沒法了,這才消停了。」
其實春分不知道的是,衙門本來是要受理的,畢竟能敲詐一點油水是一點——對方告的不是京城衙門,而是春分家所在地的縣衙門,京城衙門算州一級衙門了,京城下面也是設縣的,所以下面還有縣衙門,管着京城各片地方,縣衙門自然不像州衙門那樣財大氣粗,自然是有一點油水撈一點了——但仔細調查後才知道,春分是鎮國公世子夫人跟前得用的管事媳婦,那衙門哪敢找春分家要東西,自然是老老實實依法行事,按大周律判郝家所告無效。
聞百翎不知道這些內情,不過知道春分沒事她就放心了,當下笑道:「這就好,我還真怕你被那些牛皮糖粘上了。」
春分也高興地點點頭,笑道:「也多虧了小姐安慰開導我,其實奴婢當時還是挺害怕的。」
她也不想認那些把自己拋棄的親人,更不想他們當年把自己拋棄了,自己這會兒要示了弱,還要回過頭給他們錢花用,那簡直是以德報怨,她有那個錢,何不給養了自己那麼多年、對自己那麼好的養父母和疼自己的哥哥們?
聞百翎笑道:「傻丫頭,有理走遍天下,公理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有什麼可怕的。」
春分用力點了點頭,道:「嗯,奴婢現在是想清楚這個理了,不怕了。」
兩人正說着,卻聽門上說,聞大奶奶求見。
聞百翎聽了不由一怔。
不是前幾天自己懷孕時,她才過來看自己的嗎?怎麼又來了?看來是府里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特地趕來的吧!
一想到這個,聞百翎便讓人趕緊將她請了進來。
落座看茶之後,聞百翎道:「大嫂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唉,還不是家裏出了點事。」聞大奶奶無奈地道。
「怎麼回事?」聞百翎暗道,看來還真不出所料。
聞大奶奶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道:「昨天,鄭家來人了,說是五娘做了些錯事,想把她休了。」
聞百翎不由驚訝,道:「什麼錯事,竟然要休了?」
她是知道聞五娘一直嫌棄丈夫鄭二郎不好,但真是沒想到,如今不是她不要人家,是人家不要她了,鄭家這是怎麼了,竟然氣到要休了聞五娘?
聞大奶奶嘆了口氣,將前因後果說了,道:「她年初不是自己折騰的流產了麼?當時她懷孕後,鄭二郎也停了其他通房的藥,於是也有通房懷上了,當時說好,誰懷了生了孩子,就抬做姨娘,後來五娘孩子流掉了,其中一個通房則傳出懷孕的消息,五娘看自己的孩子流掉了,通房卻懷了孩子,不高興,就讓鄭家人將那孩子打掉,說是嫡妻未生,姬妾怎能先生,鄭家人說,不是她沒生,是她懷了掉了,這孩子又是在她懷了孩子後經她同意,停了避子湯懷上的,不是未經允許懷上的,不能打,兩方因此就鬧了起來,後來五娘還是趁鄭二郎不在家,將那通房拎過來灌藥打掉了孩子,你也知道,流掉孩子的藥都是虎狼之藥,所以當時那通房就大出血,一屍兩命死了。鄭家人就以她殘害子嗣為由,要休了她。」
聞百翎聽了,不由瞠目結舌,想着這聞五娘,也太毒了吧?雖說嫡妻沒生孩子,姬妾先生了孩子是不對,但她這情況不一樣,誰讓她自己同意讓人家懷的呢?當初懷了孩子,要不想通房懷孩子,就讓鄭家人不要停避子湯好了,自己同意停了避子湯,結果人家懷上了,又要讓人家打掉,這不是腦子有毛病麼?
「既然她不想那麼快有庶出,那當初幹嘛同意停避子湯?只要她不願意,我想鄭家也不可能強行在她懷孕時停了避子湯,讓她不高興,進而影響孩子吧?」聞百翎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