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這樣!每次絕望的時候,我總是夢見傅悅!呵……」她索性後傾,身子徹底賴在他懷裏,咯咯笑起來,「其實,我知道這樣不好,我不該再依賴傅悅,可是,除了你,我又再也沒有同類……傅悅,你乾脆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夢裏吧,那樣,我才會徹底死心……」
他擁抱的手,仿佛長出了新肉,竟然帶着些微的熱氣,仿佛是眼裏的水汽散發出來。
「錦葵,我必將永不再離開你!」
她如釋重負,倒頭就睡。
最後的一顆孤星也消失了,天空一片黑暗,可是,在黑夜裏坐久了,還能隱隱看到外面茫茫一片的積雪。
他似在自言自語:「這時候,金沙王城早已百花盛開。殷都,真沒我想像的那麼好。錦葵,我們還是回去吧。」
錦葵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重回金沙王城。
她一昏睡就是三天三夜,之前內傷未愈,這次又激於絕望之情,引發舊傷,整個人都虛脫了。
半夢半醒里,也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迷迷糊糊中,一直有人守在自己身邊,安慰的聲音充滿憐惜:「錦葵,別急,只要血氣恢復,你一定能像以前一樣召喚玉琮,甚至遠遠勝過以前……」
紅色的珍珠,研磨成灰,她在他的精心呵護下,全部服下去。
精神,慢慢就好起來。
依稀,仿佛是那次高燒,傅悅一直陪伴,直到自己痊癒。
她在月色下凝視他時,仿佛看着一個隨時會羽化而去的虛像,伸出的手摸在他的臉上,卻不實在:「傅悅……傅悅,真的是你嗎?或者,只是在我危急的時候你才會出現?或者,只是我自己的夢境?一醒來,你立刻就會不見?」
他將她的手抓住,輕輕貼在自己臉上,她掌心的溫暖立即在他身上散發開去。
她如釋重負。
幾度縫補青春,幾度隱藏衰老,菱花鏡里,已經有了風塵的臉龐,怎麼也隱藏不住辛酸。
「傅悅,要不是你,我已經沒有隨時隻身天涯的勇氣。」
他靜靜地:「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離開過!」
新王武丁這大半年來,克勤克儉,勵精圖治,這一次,破天荒地因亡母冥生輟朝三天,文武百官們樂得忙裏偷閒,一個個都趁着大雪天氣在家喝酒賞曲,不亦樂乎。位高權重者更是忙着接見各諸侯國商隊的使節,趁機收受禮物,整個殷都,都因此而富庶起來。
玄王府邸自然也少不了鶯歌燕舞。
幾乎所有諸侯國的使節都絡繹不絕前來拜訪,這天晚上,他宴請井方和另外幾個方國的商隊首領,席間,還有不少陪侍的小臣。
井澤林最關心的自然還是自家侯女的王后位置,酒過三巡,便刻意道:「明日便是國王上朝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輪到我們覲見?」
玄王一揮手:「別急,喝酒,喝酒!」
這三天,他派人幾乎全程盯着子昭的一舉一動,可是,得到的消息是,國王陛下的確是在忙着他母后的冥生,又因為不想勞民傷財,所以很低調,只是一個人在貞館別邑靜坐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