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王當然注意到這個「奏」字,他哈哈大笑:「本王還真的有一件大事必須告知王上大人……」
「何事?」
「王上大婚前夕,必須提前祭祀宗廟。祖宗陵寢,自是大王親自負責,可歷代先妣亡靈,大王也必須慎重其事。明日起,就該派人清掃貞館別邑,開始佈置祭祀所需的東西,本王見大王人手不足,會加派三百僕役前來幫忙……」
子昭冷笑一聲。
玄王根本不看他的臉色,「貞館別邑自來是大商先妣聚居地,乃大商最聖潔的所在,也是歷代活着的王后獨立的寢殿。自從先王的王后過世後,這裏就一直空着,缺少了女眷的料理。果方和井方兩位王后候選人到殷都後,並不適宜住在驛館,應按照慣例暫居貞館別邑,如此,也算是大商以國禮相待,更能換得兩位方國的死心塌地……」
子昭還是淡淡的:「這些就不勞玄王操心了,寡人自然理會得。」
玄王一本正經:「本王豈能不操心?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要是未來的王后不能進入貞館別邑,卻住在驛館,豈不顯得低三下四?依本王之見,二位王后人選一到殷都就該直接進入貞館別邑。」
子昭啪地一聲放下手裏的那塊龜甲,站起身,淡淡的:「玄王何時開始對這些區區宮闈小事來了興趣?豈不是大材小用?好了,寡人困了,先去休息。」
言畢,也不看玄王的臉色,拂袖而去。
這一年,殷都連續大雪,貞館別邑的燈熄得很早,到午夜,大雪紛揚,卻有一輪圓月十分孤淒地懸掛天空。
子昭一直在貞館別邑門口踱步,也不進去。
他生平從未暴怒,拳頭捏緊了,又鬆開,一個念頭在腦子裏瘋狂叫囂:乾脆和玄王拼個魚死網破。可是,理智卻提醒自己:現在和玄王硬拼,只能是自己和錦葵的全軍覆沒。
可要是不硬拼,玄王真把那兩位侯女送到貞館別邑該怎麼辦?
他惶惶的,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錦葵。
直到雙腿都凍麻木了,也想不出任何一個足以解決問題的辦法。
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抬起頭,看到月色下一雙明亮之極的眼眸,她的笑容比月色更加皎潔:「外面那麼冷,進來吧。」
火盆旺盛,一屋溫暖,他坐立不安,心事重重。
錦葵倒一杯熱茶遞過去,柔聲道:「可是玄王又刁難你了?」
他將熱茶一飲而盡,苦笑道:「何止是刁難?」
她靜靜地:「他是要你將我趕出貞館別邑吧???」
子昭怒哼一聲:「他做夢!錦葵,你安安心心在貞館別邑住下就好,別的事情,我會解決。」
她暗嘆一聲,與玄王交鋒幾年,豈能料不到玄王的陰謀?他受了那麼重傷,一躺數月,從此失去了西亳宮的大權獨攬,自然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當務之急,肯定是要把自己徹底趕出殷都,以報一刀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