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亳宮寢殿,張燈結綵,完全是刻意佈置的新婚之夜。
武丁大步回到寢宮,果妨幾乎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腳步。他肆意蹬掉靴子,合身躺在床上,果妨立即上來,柔聲道:「陛下,臣妾服侍您洗漱吧。」
他口齒不清:「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
「臣妾先為您換一身睡服吧。」
她一邊說話,一邊去解開他的袍子,武丁伸手攔住她,慢慢坐起來。
「陛下……」
曖昧燈光下,她濃妝艷抹,精心打扮,臉上一抹羞澀的嫣紅,卻很固執地拉着他的手,徹徹底底一副賢妻的姿態。
可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女人,為了當王后,居然和玄王有那麼多勾結?
更可怕的是,她是以為他武丁不知道,還是認為他知道了也沒什麼關係呢?
武丁還是和顏悅色:「寡人不勝酒力,你先去休息!」
他並非疾言厲色,但聲音里自有一股威嚴和拒絕,果妨不敢再堅持,輕輕放開他的手,畢恭畢敬:「那臣妾先行告退,明早再服侍陛下用早點。」
貼身宦官將寢宮門關閉,武丁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倒真是酒氣上涌,只能苦笑。
躺了一會兒,他起身,「杜防風。」
杜防風走進來,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寡人要出去走一走。」
杜防風心知肚明,立即替他安排好一切。
月色,慢慢地西斜,整個皇宮別院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寒風凜冽,錦葵獨坐窗前,這才發現,又是一年的年末了,不知不覺間,自己來到殷都快兩年了。
第一年的大半時間都是纏綿病榻,在休養重傷中度過的;這第二年又過去大半,卻是在等候子昭的御駕親征中度過的。
馬上一開年,距離八月十五的中秋就不會遙遠了。
那時候,自己真的能具有召喚亡靈的本事了嗎?
她起身,茫然地站在窗台,看着黑乎乎的夜空。
有敲門聲,一下一下,是很熟悉的聲音:「錦葵,是我。」
她知道是子昭,但是,此時,她一點也不想見他,甚至不想見任何人。
「錦葵,我想跟你談談。」
她沒有開門,保持沉靜。
門口的宮女低聲道:「公主已經睡着了。陛下,需要奴婢進去叫醒她嗎?」
子昭很失望,搖搖頭,低聲道:「不用了,寡人明天再來。」
她隱隱聽得子昭的腳步聲遠去,竟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寅時二刻,正是夜與日的交替之際,也是一天中老虎最兇猛的時刻,就連月色也變成一種模模糊糊的黯淡。
錦葵靜坐已久,三千年人參帶來的熱量在周身遊走,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覺得身輕如燕,躍起來時,手竟然能很輕易地觸摸到寢殿的房頂。
她欣喜若狂,立即坐下去,隨手一伸,玉琮便從掌心裏化為了匕首。
她再用力,匕首,慢慢地變大,變大,終於,隱隱地似一把鋒利的大刀,懸掛在胸前。
她大喜過望,可是,大刀還是透明的,並不具備完全的實體,她明白,這還差了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