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陛下要上朝,估計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留遺囑,託孤什麼的了。
幾名宮人攙扶着陛下上朝,武丁端坐龍椅,雙目空洞,臉色蒼白,形如死人。
等候已久的文武百官一見這情形,無不震駭。更主要的是,他們居然發現好幾個諸侯國的首領也來了。
果方、井方以及七八個強大諸侯國赫然在列,有人注意到,這些諸侯國都是有女兒在後宮為妃嬪的。
大家以為武丁這是交代後事了。
而且,不少大臣都暗暗揣測:一般來說,老皇帝駕崩是要指定顧命大臣的。現今天子的兒子還在娘胎里,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他這個託孤如何託孤法?
要是個女兒,豈不是白費心機???
可真要是個兒子,那他會安排哪些人輔佐小王子?
而小王子出生之前,誰來主政?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是想多了——既然小王子沒出生,按照大商曆來的傳統,就根本輪不到這小嬰兒。
尚武的民族,自來講究以武力取勝,在大商的歷史上,目前為止還從來沒有小嬰兒繼位的。
最大的可能是兄終弟繼————不對,是侄子駕崩了,叔叔繼承。
玄王,是目前成湯子孫血統里唯一的嫡系。
他之外,別無人選。
果然如了玄王當初的願望了。
奇怪的是,玄王居然沒有來。
武丁有氣無力環顧台下,咳嗽一聲,「玄王呢?」
眾人無法回答。
誰也不知道玄王去了哪裏。
武丁這才沉聲道:「立後大典就要舉行了,諸位有什麼看法嗎?」
眾臣面面相覷。
第一夫人懷孕了,母憑子貴,受封王后,這是陛下自己下的命令,朝臣們能有什麼看法?
難道陛下真的要立尚未出生的胎兒為太子?
武丁的目光落在果方首領臉上,淡淡地:「果方侯,你的女兒要做王后了,你怎麼看?」。
果妨的父親越眾而出,跪下:「多謝陛下對小女的厚愛。」
武丁輕嘆一聲,有氣無力:「寡人多年無子,後宮無所出,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卻自身危殆,也許,等不及看到自己的兒子出生的那一天了……」
果方侯戰戰兢兢:「陛下何必說喪氣話?陛下春秋鼎盛,小小疾病不足為患,休養一陣自然會痊癒……」
另外幾個諸侯國首領也跪下:「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龍體一定會痊癒……」
「陛下今天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可見一定會痊癒……」
「國慶大典,陛下有成湯祖先庇佑,一定長命百歲……」
就在這時候,眾人聽得撲哧的笑聲。
全場肅穆,看到玄王大搖大擺走進來。
武丁看他一眼:「玄王何故發笑?」
玄王若無其事:「今晨聽說陛下迴光返照,不料迴光返照的時間這麼長!」
群臣愕然,莫敢開口。
事實上,他們也覺得,陛下這「迴光返照」的時間真的太長了一點——哪有迴光返照一兩個時辰,還越來越精神的道理?
不該是交代了遺言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