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一臉無奈的盯着電腦,然後感概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憤青吧。」
就在這個時候,kk卻自動彈出了一條提示消息:「用戶【慕】給作品《好久不見》打賞13620k幣,晉級為鐵粉!」
居然有打賞了,而且是直接一萬以上的k幣,按照一比一的比例,七三分成後餘生至少能得到了7000多的華夏幣,對餘生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在看見對方暱稱的瞬間,心口猛的一顫。
「慕」這個字,對餘生來說映像太過深刻,這是一個女孩用她最燦爛的年華,一筆一筆刻在心裏的符號,它是一道記憶閘門的密碼,一旦觸及,洪水般泛濫的片段足以淹沒所有。
就像蘇慕曾經說過的一段話,她說「你要記住,女孩子的青春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足以淹沒有關於你的海市蜃樓。」
這以後他的青春里摻和了太多關於蘇慕的記憶,哪怕生命已經重頭再來,熟悉的一切已經煙消雲散,這裏永遠不會再有一座取名帝王大夏的建築,也不可能再有一個叫做蘇慕的湘西女孩。
那麼這個慕會是誰?
餘生很想查看對方的詳細信息,但是系統顯示對方並沒有將信息對外公開,除了一個似似而非的暱稱和一個鐵粉的打賞,對方沒有再留下任何其他的蛛絲馬跡。
粉絲值一般用來評定用戶對歌星的喜愛程度,從低到高分別劃分為初級普通、初級、中級、高級、鐵粉、銅粉、銀粉、金粉和鑽粉,越往上需要的粉絲值自然越多。
「這就算是自己的第一個粉絲了。」餘生愣愣的想道。
一個男人的成熟標誌,有人說是對於情感的大徹大悟,有人卻認為是面對命運不公時的坦然和果敢,而餘生認為男人成熟的標誌在於如何看待得失,所以他一直秉承的原則就是:「得到固然重要,失去不必驚慌。」
餘生露出笑意,將鼠標懸停在賬號下面五顆灰色的五角星上,眯着眼角,讓視野聚焦在一個點上,自言自語道:「十萬下載量麼?那就試試看吧。」
…
隔着延平鎮三十公里的南陽,思慕唱片是一家成立一年不到的企業,企業法人一欄上填着晏慕的名字,註冊資金僅僅只有兩百萬華夏幣,相比其他唱片公司動輒幾億的註冊資金,思慕在起跑線上已經被人家遠遠的拋在後面。
她是「慕陽影視集團」執行董事晏陽的掌上明珠,畢業於美國華盛頓的德雷塞爾大學,回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創辦思慕唱片,在其父親的資助下,高薪聘請了幾位二線歌星坐鎮,短短一年時間,已經開始在華夏娛樂圈嶄露頭角。
就在上個月,思慕唱片更是收到了央視傳媒關於2015音樂巔峰會的入場門票,總算擁有與國內一線唱片公司同台競技的機會,所以這段時間裏,音樂界任何一絲風吹草動的消息都會引起她的注意,更不用說被娛樂記者炒的沸沸揚揚的星創杯原創歌謠大賽了。
她懷裏抱着一個棕熊娃娃,穿着粉色卡通版的睡衣,臉上還敷着一片蠶絲面膜,白玉雕琢般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着,從榜單第一名開始,一路往下,晏慕幾乎是挨個聽過去的,遇見喜歡的歌曲她總堅持打賞,有些幾百,有些幾千k幣不等。
比賽才剛剛過去一周,僅僅用於打賞的錢都夠她給公司再聘請幾位三線歌手了,但是她卻不願意那麼干,依舊堅持着底線,她對思慕唱片如何選擇歌手有着自己的一套見解。
就拿現在公司里簽約的幾位二線歌手而言,除了一個鄧劍鋒,其他歌手晏慕壓根就不稀罕,要不是國內形勢所迫,早把那群混吃等死的傢伙從公司清理出去了。
能夠堅持這樣一首一首聽下去,她自然也是存着挖人的心思,方法也許不是很管用,也沒有效率可言,其實,她自己心裏也很清楚,真要是一個有實力的原創歌手,被kk音樂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什麼時候才會輪到她手裏去?
再說了,思慕整體來說只是一家小規模的唱片公司,又有哪位潛力歌手願意把所有賭注押在她這裏?
但是她還是堅持着,等排在總榜單前一百的選手都聽得差不多了,就跑去子類目里尋找,甚至故意把榜單拉到更靠後的位置,試着看能不能有撿漏的機會。
其實公司有專門的公關部門,父親也給她安排了專業的智囊團隊,這些工作遠不用她親自去做,只是今天恰逢周末,她又沒有逛街的喜好,閒着也是閒着,乾脆就靜下心來好好聽歌。
讀書那會,她的英文口語能力實在太差,加上人生地不熟,進一步加大了她自閉的性格,漸漸的,她開始越來越少與人溝通,除了父親以外,幾乎不和陌生人過多交談,一般就喜歡宅在家裏,聽聽歌,偶爾也會練習油畫。
直到回國後創辦了公司,她與國內的幾個閨蜜再次取得了聯繫,一段時間適應下來,加上公司交際需要,她才一點一點變得開朗起來,然而也僅僅是公眾場合而已,私底下,她依然還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丁香般的女孩。
剛剛聽完了爵士分類,她將目標鎖定在抒情歌曲上,這也是她最鍾愛的兩種音樂類型。
前面選擇的幾首歌曲都沒能完整的聽下去,大同小異的編曲風格,千篇一律的歌詞,有些唱功還非常一般,別說她還是德雷塞爾畢業的,換做稍微懂點音樂常識的人估計也會聽不下去。
「國內民謠和抒情類曲目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嗎?」捫心自問,這並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已經將抒情子類目榜單拉到了五十開外,聽的麻木了,只能憑藉歌名的感覺去挑選音樂,就這樣一個歌名一個歌名的掃下去,突然,《好久不見》這樣一個問候語式的歌名引起的她的注意。
稍微猶豫了下,晏慕還是點擊了進去,幾秒過後,電腦界面進入了歌手的獨立介紹頁,上面大概可以瀏覽到歌手的暱稱、真實姓名和作品列表,還有他的賬戶等級和粉絲榜單等相關信息。
「咦!居然有兩首原創歌曲?」她驚疑的自言自語道。
星創杯是完全針對新秀的原創歌曲大賽,已經成名的歌手是無法報名參加的,比賽啟動日期之前流傳的歌曲也不能用到比賽,也就是說,這名叫做魚的歌手一周內上傳了兩首歌曲。
這種情況,在這一屆星創杯里很少出現,至少之前晏慕看過很多歌手的介紹,這還是她碰到的第一個,在沒有聽完音樂之前好壞暫且不論,對方的這種作風卻很對她的胃口。
其他歌手巴不得作品能夠得到老師指點,修改之後再上傳到曲庫里,這樣一來作品結構往往會變得更加嚴謹,能夠減少瑕疵,提高音樂品質。
這位倒好,第一輪海選才剛開始一周,人家第二輪的曲目早已經上傳,根本不考慮晉級後老師們對他的作品會有什麼想法。
敢這麼做的歌手只能有兩個原因,要麼對比賽壓根沒報什麼希望,純粹就是過來湊數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對自己的作品有絕對自信,從頭到尾沒有想過作品需要修改的可能。
從排名來看,晏慕認為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點開播放按鈕,簡單舒緩的結他和弦響起,晏慕的眉角陡然一跳,臉上漫不經心的神情瞬間消散,變得莫名的緊張和期待,似乎冥冥之中的安排,慵懶如她,卻在這個周末的午間,以一種近乎隨性的方式,打開了這扇叫做命運的窗戶。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
好久不見
」
直到最後一個音節結束,晏慕依舊沉浸在音樂的汪洋里,她就宛若洪荒世界裏一葉扁舟,歷經風霜和雨露的洗禮,等着遠方某個男孩的呼喚,然後勇敢的揚起風帆遠渡重洋。
她迫不及待的再次點開《怎樣》,將懷裏的棕熊娃娃抱得越來越緊,她太緊張了,恨不得立刻將這個消息傳給公司的智囊團,讓他們想辦法和這個叫做餘生或者魚的男孩取得聯繫。
但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這麼莽撞,她現在是思慕唱片的最高領導,任何一個決策都將關係到企業的未來,處于謹慎考慮,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但是這些不能妨礙她聽歌的熱情,直到《怎樣》結束,耳機里只剩下電流干擾聲的時候,她已經哭的梨花帶雨,腦海里幾乎全是歌詞裏演繹的男孩身影,那是音樂在她心裏倒影出來的虛擬影像。
她突然覺得要為這兩首歌寫一篇論述,精闢與否並不重要,有些話,有些猜測憋在心裏不吐不快,久而久之就會如鯁在喉,在此之前,她將自己賬戶里餘下的所有k幣一次性打賞了出去,以此表達敬意。
除此之外,在退出界面後第一時間,晏慕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董佳瑤,你們kk音樂眼光太差了吧!」她質疑的聲音顯得理直氣壯。
「嗯?」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一聽就知道對方剛剛睡醒。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董瘋子居然睡到這個時候才起來?」晏慕重新縮回沙發里,扯過毛毯蓋在自己腿上,繼續道:「我跟你說,剛才我在你們星創杯曲庫里聽到一首歌,你們那些排名前十的歌跟人家一比差好幾條街去了。」
「我就搞不懂了,難道你們kk暗箱操作了?那麼好聽的一首歌,居然排名跑到四百名以後?」她感覺自己越說越氣憤了,最後直接喊了起來。
「你丫記得今天什麼日子不?」
「呃,…」似乎想起了什麼,晏慕突然語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