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從留村回來後,心裏的石頭放下,每天除了研製毒藥外,就是帶着晴空碧霄出去逛,相看各大胭脂鋪子,為將來韓峰閣開張做準備。
而肖元培也得了慕容懿的允許,每隔兩天可以上門吃一次寒寒給他準備的美食,不過必須在單獨的一個屋子裏,旁邊丫鬟婆子伺候着,不許與寒寒同桌而食。對於這點,肖元培沒說什麼,吃貨,有吃的就滿足,管他條件如何呢。
寒寒自然更不會有意見,只管到日子做好了飯命人送過去了事。
因為慕容懿的整治,慕容仙被送出去還沒回來,曾凌兒被曾氏趕回了曾家,慕容灃軟禁在榮壽堂不能出來,曾氏似乎安分下來,每日安靜的呆在鶴居的佛堂里誦經,不再像往常一樣時常帶着人在府內閒逛。
慕容懿在書房裏聽暗二稟告過來的消息,眼中划過一抹深思,他半點不相信曾氏真的安分下來,潛心向佛了,想起暗二稟告的前兩日曾氏的做為,狹長的眸子沉沉:「還是沒調查出來麼?」
暗二搖頭:「屬下命人將十幾座寺廟都查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那些經書也命人拿了回來研究,沒有任何發現。送到慕容家主那裏的那串佛珠,除了色澤陳舊一些,沒有不同之處,慕容家主似乎也不明白曾氏送他佛珠做什麼,拿着研究了半天,就直接將佛珠扔到了木頭盒子裏,不再理會,屬下命人將佛珠換了出來。」說着手裏掏出佛珠遞過去,「曾
氏家族屬下也命人監視起來,這兩天一如往常,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那個曾凌兒回府後也是安安靜靜的,不曾與外人接觸。」
慕容懿拿着佛珠翻看了幾遍,將佛珠扔給一旁的沐風:「看看有什麼問題?」
沐風拿過去看了看,又仔細聞了一下:「這是一串普通的迦南木佛珠,沒有經過藥水炮製。」
慕容懿習慣性的手指敲敲桌子:「這麼些年她與幕後之人聯繫,一直沒留下線索,必然有特殊的聯繫方式,她請不同寺廟的僧人進府,又刻意做了那些安排,或許只是為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這個曾氏,本王倒是小瞧了她!加強對她的監視,從鶴居出來的所有東西都不要放過!」就不信找不到線索!
「是」暗二趕忙應一聲,下去安排。
「使團明日進京,主子打算親自去迎接?」於清坐在椅子上,儒雅沉靜的眸子看嚮慕容懿。
慕容懿狹長的眸子瞥過桌子上三國使團提前命人送進京的摺子:「他們,還不配!」淡漠的語調不見起伏,訴說的卻是一個事實。
慕容懿雖然是王爺的身份,地位卻堪比皇上,手中的權利更是皇上也不敢觸動,能勞動他親自去迎接的,除非是雲國、虔國的皇帝親臨,而且,那也要看他是否樂意才行。
對於這個答案,於清自是不意外,聞言笑道:「每年都是永親王接待他們,對這些各國使臣的喜好永親王已經駕輕就熟,再加上今年有左右兩位丞相幫忙,想必會更加圓滿。」
慕容懿對於清的話不置可否,狹長的眸子瞥向一旁靜默冷酷的連錦:「雲國那兩個,可查到他們此行的目的?」
雲國那兩個,指的自然是雲國大皇子宮起和擁有天下第一美人稱號的五公主宮紅丹。
連錦點點頭,聲音亦如外表般冷硬:「他們似乎在尋找一個人,只是他們的行動非常隱秘,暗衛暫時也無法得知他們找的是什麼人。」
「找人?」慕容懿墨染的眉毛不自覺蹙起,悄無聲息的進京只是為了找人,而且還是雲國頗有分量的大皇子和閉月公主親自尋找……到底什麼人能讓雲國皇帝如此重視?「繼續查探,看看他們到底找的何人!」
「是。屬下已經命人十二個時辰跟蹤宮起和宮紅丹兄妹,但是這兩人均有暗衛保護,無法近身跟蹤。」
「無妨,只需跟住他們二人就行。」慕容懿敲桌子的手一頓。他手底下的暗衛雖然厲害,卻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宮起和宮紅丹身為雲國皇子公主,又頗為受寵,身邊自然不乏高手保護,能追蹤他們不被發現已是不易,如果再要求近距離查探,顯然是不太可能。
但是只要將人跟住了,一旦他們那邊有所動作,自己必然第一個知道。如此,再查探下去,則會容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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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房出來,慕容懿順着小路走回落暉苑,還沒進門,就見一個火紅的影子朝他撲過來。
慕容懿眉頭幾不可見的擰擰,剛想抬手將撲過來的小東西揮開,那小東西卻仿佛受了驚嚇一般,「吱吱」叫兩聲,半空中的身子一扭,愣是換了個方向,一下子落在地上。
因為是突然轉換,小東西身子不穩,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住,瞪着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左右看看,就要接着跑,太倒霉了,怎麼一出門就遇到這個壞人!
還沒等動,小身子就被人拎在手裏,耳邊想起寒寒咬牙切齒的聲音:「還敢跑!我的西紅柿是不是被你吃了?」
寒寒離開留村時,特意帶了一株結了果的西紅柿秧子出來,種到落暉苑的院子裏,以便隨時觀察。
雖然都是西紅柿,但這個朝代畢竟是架空的,寒寒也不確定現在這個偶然發現的西紅柿和自己那個時代的是否有不同之處,因此,這才將西紅柿移了一株過來。
只是,她卻忘記了小狐狸也是喜歡吃西紅柿的,以至於今天出了個門,再回來西紅柿只剩下折斷的枝椏,和綠綠的葉子,上面兩個紅彤彤的果子一個都沒有了。
小狐狸衣服領子被寒寒拎在手裏,頓時揮舞着四隻爪子亂蹬,「吱吱」,不就吃了兩個果子麼,你個小氣的女人,趕緊放開我!
「你還有理了!」寒寒提着小狐狸和它對視,臉上露出陰測測的笑容,「那兩個西紅柿是我拿回來當種子用的,你說,你把它們吃肚子裏去了,我是不是該把你的肚子剖開,把西紅柿種子再掏出來?」
「吱吱」小狐狸一愣,四肢爪子縮進,抱着小肚子趕緊搖頭,我才不要你把肚子剖開呢!
「現在害怕,晚了!」寒寒幾乎被小狐狸的動作逗樂了,臉上依舊繃的緊緊的,現在如果不唬住它,以後自己有點什麼好東西也都得進它肚子裏,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幾下,看向一旁饒有興致盯着她們,默不作聲的慕容懿,臉上帶上一抹笑意,「王爺來的正好,我記得沐神醫好像想要火兒的血是吧?」
小狐狸雖然通人性,畢竟不是人,所以輕易的被寒寒騙了過去,慕容懿卻精明無比,一眼就看出寒寒的盤算,沒想到這小丫頭有一天居然會和一隻狐狸鬥心眼,而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偏偏又可愛無比,心裏忍不住好笑,實際上也確實是笑了一下,無比配合的回答:「確實。」
「喏」寒寒拎着小狐狸往前遞遞,「小狐狸現成的,麻煩王爺替我將它交給沐神醫,就說這小東西肚子裏吃了我種的稀有種子,一會拜託他動刀子時快點,他用多少血我不管,只要將火兒肚子裏的種子取出來就可以。」
慕容懿並沒有伸手去接,頭也不回的喊一聲:「來人!」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將這隻狐狸給沐風送過去。」慕容懿指着小狐狸淡淡吩咐一聲,話剛落,就見小狐狸猛的翻身,四肢爪子緊緊抱住寒寒的手臂,「吱吱」直叫。
寒寒低頭,見小狐狸眼裏盛滿了恐懼,心頭微微不忍:「你這麼能吃,我也養不起你,還是把你送給沐風吧,他每天都給你放血,肯定會餵你好多好吃的,你每天只要忍忍疼就行了。」
「吱吱」小狐狸趕緊搖頭,它的血可是很寶貴的,才不要每天給人放。
「不想跟着沐風?」寒寒皺眉思索一下,「也是,聽說沐風那個人最喜歡拿着小動物做實驗,為了練醫術會把小動物的胳膊腿敲斷了在接上,然後再敲斷了,再接上…。」感覺手上的小狐狸抖的厲害,寒寒終於決定好心的放過它,「把你放到沐風手上我確實是有點不放心,要不,把你送給王爺吧,王爺雖然人冷了些,對待小動物沒耐心些,懲罰手段殘酷些,但手裏好東西不少,你跟了他,雖然會受點皮肉之苦,卻也能每天吃得好好的,怎麼樣?」
寒寒每說一句,慕容懿的臉就黑上一分。
人冷了些?沒耐心些?手段殘酷些?雖然說她說的都是實話,但這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莫名感覺就是不爽。
寒寒沒注意慕容懿的表情,對方既然能配合她,說明完全懂她的意思,那麼也必然知道她現在故意這麼說,是為了嚇唬小狐狸,所以沒必要擔心他會不高興。此時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聽完寒寒的描述,頭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吱吱」叫着搖狐狸腦袋。它才不要跟着那個恐怖的壞人,自己那一身漂亮的毛就是那個壞蛋給剃掉的。
寒寒蹙眉,一副為難的樣子:「你誰都不跟,我該把你怎麼辦才好呢?我好不容易有個好東西,全進你肚子了,這樣下去,我可是養不起你的呀。」
「吱吱」小狐狸趕緊搖頭伸着爪子比劃,我以後再也不隨便吃東西了……穿着紅色羽紗的身子直接掉下去——它四隻爪子纏住寒寒的時候,寒寒就鬆了揪着它狐狸領子的手。
寒寒根本沒想到小狐狸會突然鬆開爪子,等反應過來想去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慕容懿雖然反應夠快,卻站着動也不動,小丫頭都為了這隻死狐狸這麼詆毀自己了,自己為什麼要去救它,摔壞了才好呢,省的他動手!黑衣人站在一旁,沒有慕容懿的吩咐動也不動,於是,三個人六隻眼睛眼睜睜看着小狐狸結結實實的落在地上。
「吱吱」小狐狸疼的齜牙咧嘴,寶石般的黑眼睛仍舊看向寒寒,生怕寒寒把它給送人了。
寒寒此時心疼的不行,哪裏還顧得上嚇唬小狐狸,伸手將它撈起來抱在懷裏,一個手就扒拉着要看它尾巴是不是摔壞了,剛才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這小東西是屁股先落地的。
慕容懿臉一黑,這該死的小丫頭竟然敢看這隻紅毛畜生的下面,上前兩步手一伸將小狐狸抓出來,回手甩給一旁的黑衣人:「給沐風送過去。」
黑衣人接住小狐狸轉身就走。
「喂,你幹什麼,我只是嚇唬它,你憑什麼把它送人?」寒寒頓時炸毛,抬腳就要追過去。
「讓沐風給它檢查一下。」看寒寒急怒的小臉,慕容懿面不改色的解釋,心裏微微不悅,這小丫頭是不是太在乎這隻紅毛畜生了?
「不用沐風檢查,我自己會給它看。」她本身就懂醫術,用得着沐風麼?再說了,沐風一看就沒安好心,小狐狸真送過去,萬一受傷怎麼辦?
「你是女人。」慕容懿心底的不悅又加深一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這麼一耽誤,抱着小狐狸的黑衣人早不見了蹤影。
寒寒扭頭,瞪眼:「我是女人怎麼了?」
「那隻狐狸是公的!」該死,這個小丫頭不是挺注重男女大防麼,怎麼現在又不在意起來!
「……」寒寒瞬間石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湊,那是只狐狸!」又不是人,有那麼多講究嗎?
慕容懿臉頓時黑下來:「狐狸也不行,別忘了,你是本王的專屬廚娘!」除了他,狐狸也不能看!
寒寒幾乎被他氣樂了,這是什麼奇怪論調,磨磨牙:「你這麼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專屬老婆呢!」
慕容懿一愣:「老婆?那是個什麼?」
寒寒懶的理他,跟這樣霸權的男人,她沒有共同語言,扭身往回走:「火兒讓沐風看看可以,一會再給我送回來。讓人告訴沐風,他要是敢隨便給火兒放血,我就給他放血。」
自從製毒整治曾氏的手段被沐風知道後,沐風幾次上門想找寒寒切磋一下,成功的被寒寒下了兩次毒以後,再也不敢來了,這件事慕容懿也知道,因此對寒寒敢這麼威脅沐風,一點都不意外,點點頭:「將話傳過去。」抬腳,跟着寒寒進了院子。
寒寒此時正蹲在西紅柿旁將折斷的枝椏給修剪掉,又找了根木棍做支撐,將歪到一旁的秧苗給撐起了。
慕容懿心一動,低頭看着忙碌的寒寒:「你若是喜歡,可以將院子裏都種上花草。」
寒寒早就對這院子裏詭異壓迫的佈局不滿,誰家會把臥室建在石林裏面,院子裏再種上幾株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陰森的氣息沒來由的讓她總想起周董的《威廉古堡》,只是她畢竟不是這裏的主人,雖然不適應,也勉強忍着。
現在聽慕容懿這麼說,寒寒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的是真的?」要知道一個院子的佈局,跟院子主人的性格有很大關係。
慕容懿從小在軍營長大,殺伐決斷毫不手軟,多年養成的習慣加上他小時候的經歷,造就了他冷漠、嗜血、狠厲的一面,因此,他住的地方都帶着這種陰暗壓迫的氣息。現在,他居然要自己將這佈局改變,寒寒心底一動,有什麼東西飛快划過,沒能抓住,眼底卻溢出笑意:「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不許反悔。」
「自然,本王從不反悔!」慕容懿眼裏划過一抹柔軟,可惜,寒寒此時蹲着,並沒看到。
將手中的西紅柿處理好,寒寒起來拍拍手:「是不是餓了?等着,我去做飯。」
「嗯」慕容懿低低應一聲,伸手拉住寒寒的小手,從懷裏掏出帕子將她手上沾的泥土慢慢擦掉,輕柔熟練的動作仿佛做了幾百遍似的。
冷不防慕容懿有這樣親昵的舉動,寒寒耳根一熱,心跳沒來由的快了幾分:「那個,不用擦了,我一會拿水洗掉就行。」手抽了抽,沒抽出來。
慕容懿不動,手中帕子不停,擦着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心神一盪,想着每天晚上這雙小手帶個自己的……小腹一緊,趕忙別過眼去,聲音恢復以往的冷魅:「不必做飯了,本王給你定做的新衣一會有人送過來,你試穿一下,試好了,我們出去吃。」
寒寒納悶的看他一眼,好好的,怎麼又變了臉,卻也習慣了他這陰晴不定的個性,心底自動將這麼疑惑忽略:「好好的,怎麼又想起來做衣服,我那還有好些個沒穿呢。」她柜子裏各式各樣的衣服不下百件,一天一件的換,都夠她穿半年了,哪裏還需要新衣服。
慕容懿被寒寒那一眼看的心底發虛,咳一聲轉過身:「明天有宮宴,你陪本王參加。一會於管事帶人過來。」說完不等寒寒說話,大步走出去。
倉促的背影依然挺拔,偏偏寒寒從中看出了一絲落荒而逃的感覺,眼中的疑惑再次浮現,很快又被壓下去,搖搖頭:「一天到晚,感覺怪怪的。」猛然反應過來慕容懿說的,臥槽,宮宴!宮宴帶着她這個小廚娘過去?慕容懿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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