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你說什麼?皇上勾結虔國奸細通敵叛國,截燒糧草?!」張太后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驚的從椅子上立起來,一向沉穩柔和的聲音也因為太過驚訝而顯得高亢尖銳。
鎮國公張毅臉色也不好看,坐在椅子上看自家妹妹如此失態的樣子,心底忍不住嘆息一聲:「證據確鑿,這些都是我和永親王一點一點跟着左相找出來的,做不得假!還有三個諸侯國送過來的手諭,確實是皇上下的!」
張太后身子晃了兩晃,腿一軟坐在椅子上,一向鎮定睿智的眼裏失了神彩,連連搖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皇上怎麼會如此做?聯合外人侵吞自己的國土!他瘋了麼!」自古通敵叛國只有臣子才會做的出來,一國之君竟然也通敵叛國,將自己的國土拱手讓人,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張毅臉色沉沉,知道太后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別說太后,就是他這個慢慢跟着查出真相的人都接受不了。但這又是不爭的事實,容不得他們不接受。當務之急不是去追究皇上為什麼這麼做,而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太后還是想想辦法,如何將皇上保出來才行!」
「皇上?皇上怎麼了?」太后扭頭看向張毅,混沌的眼神清明一些。
「皇上被圈禁在了寢宮之中,要半年後才能放出來!」提起這個,張毅臉上多了一抹焦急。圈禁皇上是群臣和攝政王的決定,他自己力單勢微,就是阻止,也沒有任何用處。
「什麼?!」這一重磅消息炸的太后幾乎暈厥過去,臉上血色盡失,雙眸瞪大看向張毅,再無半分往日的華貴風采,「你……你說的是真的?他們怎麼敢?……皇上便是再有錯,那也是皇上,豈容臣子圈禁!」說到最後,雙眼又紅起來,顯然是氣的不輕。
她這個太后之所以如此風光,所賴的完全是因為黃埔晨鳴是皇上,若是黃埔晨鳴被圈禁了,她這個太后豈不是也成了擺設?雖說以前她恨鐵不成鋼說氣話,讓黃埔晨鳴讓出皇位,但那也只是說說而已,黃埔晨鳴是她的親兒子,誰要是動她兒子的位置,她絕對和誰拼命。
「這是攝政王和眾位大臣的意思,要皇上閉門半年,靜思己過。」張毅轉述着朝堂上聽來的。
「靜思己過?」張太后譏諷的笑一聲,「什麼是靜思己過?這江山是黃埔家的,皇上想將江山給誰,就給誰?也輪得到這些臣子置喙?若半年後他們認為皇上沒有思過,難道還想將皇上終身幽禁,謀奪了黃埔家的江山不成?!」
「……」張毅垂頭不語,興許,不用等半年後,攝政王就要謀奪了黃埔家的江山呢!
太后雖是氣極,怕極,但到底是這麼多年在宮廷這座權術漩渦里爬上來的女人,心智非普通人能比,短暫的慌亂與氣憤過後,神色又恢復到往常的莊重典雅:「皇上被圈禁,宗室的其他親王有什麼看法?」
「廉親王府還沒有消息,永親王下了朝堂閉門不出,似乎是不理政事了。」張毅道。
當初先帝登基時,宸國還是一個小國,疆土並不遼闊,因此先帝登基後,除了當初和他爭奪王位的幾名弟兄被他殺死外,就剩了永親王還活着,宸國太小,不可能將他分封出去,因此就封了個侯爺的職位留在了郢城。再後來,隨着慕容懿在疆場上展現出來的才華,宸國的疆土不斷擴大,先帝也去王位稱帝,號德元。而永親候則改立為永親王。
只是那時先帝子嗣稀少,先帝身體日益孱弱,攝政王一方勢大,先帝不放心自己死後將宗正帝交給攝政王一人輔佐,故此,就沒有將永親王分封出去,而是仍然留在京城,用來牽制慕容懿。
而老廉親王是先帝的叔父,現任廉親王是先帝的堂兄弟,在血脈上也算是皇室的近支。
除了廉親王府和永親王府,雖然還有幾座黃埔血統的郡王府,卻早就是黃埔嫡系一族不知道分出去多遠的旁支血脈了,不過庇賴祖蔭,空有郡王府的俸祿,卻沒有任何實權,混吃等死的過日子罷了。
因此,張毅回答時,只提了廉親王府和永親王府,其餘的提都沒提。
「永親王不理朝政了?」張太后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廉親王是個懦弱無能不管事的,她所能依賴的只有永親王府,沒想到永親王府竟然也不管事了!心裏隱隱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好好提拔一下其他幾個旁支的黃埔血脈了,畢竟血濃於水,總好過現在出了事,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後悔也只是一瞬間,現在要做的是向前看,而不是沉溺於過去!太后心裏面給自己提提神,接着問:「那龍虎將軍呢?龍虎將軍有什麼說的?」龍虎將軍可是皇后的嫡親祖父,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提起黃世坤,張毅臉色多了一抹怒氣:「這個老匹夫!皇上的事情一捅出來,他就立刻隱退辭官了!也虧了我們當初為了他的孫女百般委屈佳蕊,甚至連佳蕊的孩子都被皇上打掉了!若是還有個孩子在,便是皇上被圈禁,我們也有希望!」若是佳蕊生下的是個男孩,一旦黃埔晨鳴被廢,這個孩子則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太子,孩子的母親張佳蕊理應為立為太后,他做為太后的父親,想要監國也不是不行!這麼一想,張毅心疼的都要滴血了。
「誰知皇帝當初怎麼那麼糊塗!旁人再親,哪有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親!佳蕊好歹是他的表妹,無論何時張家都會站在他身後…。」提起張佳蕊被打掉的孩子,太后眼中也多了一抹心疼與怒火,幸虧她哥哥鎮國公是個明理的,不然,早就因為這個孩子和皇帝生分了,哪裏還會現在還在這裏為皇帝着急上火,倒是那個狼心狗肺的黃家!太后眼中划過一抹狠厲,「既然黃世坤辭官隱退了,皇后的父親又早已身死,皇后也就沒有必要再佔着那個位置不鬆手了!不若讓她早些病逝,也好騰出位置來迎接新人!」
張毅一驚:「太后的意思是?」他這個妹妹一向心思縝密,手段狠辣,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有了決定。
「朝中大臣之所以與攝政王沆瀣一氣,不過是因為攝政王給的他們好處多一些。但是,再多的好處能有皇后之位,未來天子的外家吸引人麼?只要他們想讓自己的女兒入住中宮,就要反抗慕容懿,到時候哥哥再在後面運作一番,不愁皇上的圈禁不會解除。」太后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眉眼間是毫不掩飾的得意與堅定。
張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太后的意圖,點頭而笑:「太后此計甚妙!歐陽文忠曾言道『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自保。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今太后拋出皇后之位為餌,不怕他們不上鈎。一旦他們有所意動,我再從後面策劃,說不定放出皇上的同時,還能狠狠的咬慕容懿一口。」
太后點頭:「話雖如此,但只此一事,那些大臣不一定會安安穩穩的上鈎。若是家中有適齡女孩的還可,若是家中沒有的呢?」說着看張毅一眼,張毅一愣,沒了言語。
太后收回目光繼續道:「哀家還要想辦法約見一下朝中的大臣才行!不止如此,皇上還要寫下罪己書公示天下,以示自己反思改過,這樣,便是皇上想要揪住此事繼續大做文章都不可能。最好,再找個人出來頂了皇上的罪名……」最後這一條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能實現!
張毅呼吸一暢,有了太后這調理清楚的分析,頓時覺得自己一顆緊繃的心鬆了下去:「太后有什麼需要我做了,儘管安排。」他這妹妹若非生為女兒身,絕對能在朝堂上有一番大的做為!
「自然有需要哥哥幫忙的,只是現在還不急。」太后眸光微轉,問道,「皇上身邊的那個貼身大總管李公公,攝政王是如何處置的?」一般主子有錯,多是奴才替罰。皇上他們不能如何,皇上身邊的人怕是會凶多吉少。
「攝政王和群臣只是圈禁了皇上,並沒有處置皇上身邊的人,想必,此時李公公應該和皇上一起被圈禁在了寢宮之中。」
「哦?」太后挑眉,這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不過沒有處置也好,李公公活着,接下來的事情才好辦。
略一沉思,太后就有了主意,從闊背椅上站起來往外走去:「哥哥且先回府,有事情我自會再請哥哥過來。趙懷,雖哀家一起去看看皇上。」
**
攝政王府
慕容懿聽完暗衛的稟報,臉上半分波動沒有:「太后去了皇上的寢宮?」
「是!」暗衛點頭,「鎮國公先是去見了太后,後來太后就去了皇上的寢宮,在皇上的寢宮裏呆了一刻鐘的時間。寢宮周圍有皇上的暗衛在把守,屬下不能靠近,沒有聽到裏面說些什麼。」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