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典韋的話,王旭這下是真的徹底迷糊了。有些傻傻地又一次問道:「她就叫貂蟬?」
「嗯如果那侍衛沒有騙人的話,她確實叫貂蟬?」典韋再一次肯定地回道。
「哪個侍衛給你說的?」王旭仍是疑道。
「就是那個領頭的侍衛,守平城門的南屯司馬」典韋道。
聽到這裏,王旭腦子已是有些亂,正疑惑不定,想親自去問問的時候。身後卻是陡然傳來一陣尖細的呼喚聲:「王將軍,吾乃中常侍韓悝,奉陛下之命,前來迎接將軍入朝。」
聽到這個名號,王旭已是來不及多想,當即回過了頭去。見一員宦官正站於平城門外,不由立刻翻身下馬,快步的迎了上去。「有勞韓常侍了。」
那韓悝對待王旭的態度倒也不錯,微微笑了笑,道:「在下不過奉命行事而已。」
「那就多謝了」王旭頓時拱手道。
韓悝倒也沒有多說,打量了一下王旭,便開口笑道:「將軍無需客氣,時辰已經不早,將軍還是快快隨我入宮吧」
王旭點了點頭,但隨即卻是遲疑道:「那我侍衛該如何安置?」
「他不能進宮,南屯司馬會陪伴他的」韓悝笑道。
「嗯」見狀,王旭也就不再多說,回頭對着稍遠的典韋點了點頭,便跟着韓悝走進了宮門。
路上那韓悝倒也不冷漠,不停為王旭介紹着皇宮佈局。王旭一路上東張西望,不斷打量,對這龐大而奢華的皇宮也是非常感嘆,看到平朔殿的時候,還以為抵達了大殿。結果韓悝微微一笑,才說那只是一處小規模議事的宮殿而已,朝議的大殿是千秋萬歲殿,比平朔殿要大上三倍。
隨着逐漸北走,那韓悝也緩緩將南北兩宮的佈局給王旭介紹完畢。而且王旭因為心中記掛着貂蟬,還委婉地問了一下掌管朝冠的女官們所在。那韓悝雖然奇怪王旭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也不以為意,還是給王旭說了。
而且看上去對王旭非常滿意,因為一路上王旭對他都保持了尊敬,言語之間也是非常客氣。而大多數有名望的士人卻都做不到這一點,雖然不會和他們正面作對,但是也不會怎麼搭理,大多都保持沉默,有的人更是不屑一顧。
對於這些宦官來說,除了利益以外,他最想要的就是這種心理的滿足。而王旭則是無所謂,反正不過就是客氣話而已,只要能保住自己荊南的基業,說幾句客氣話也沒什麼大不了。
但也沒走太久,穿過平朔殿後,沒一會兒,王旭便看到了那高聳的千秋萬歲殿。那巍峨與壯觀讓王旭也是發自肺腑地讚嘆了一番,僅僅是大殿外的石階就有數百梯,從下面往上去,那大殿仿佛直挺雲霄,再加上很多地方鍍金、鍍銅,又有雕工非常細膩的石刻,顯得格外奢華與氣派。
眼見前方石梯下面已是百官齊聚,正各自議論紛紛,中常侍韓悝不由微微笑道:「將軍自己去吧,在下要回宮復命了。」
「多謝韓常侍一路相送」王旭頓時拱手謝道。
聞言,那韓悝卻是若有深意地看了王旭一眼,緩緩笑道:「將軍很好,很優秀」
說着,也不再多言,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了。
王旭當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笑了笑,便轉頭走向了群臣所在的地方。
可是隨着走進,這才發現,人不是一般的多,雖然沒有超過一百,但起碼也有好幾十。而且最重要的是,王旭此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站哪兒了,那些文武大臣雖然正在彼此談笑,可是隱隱間也排出了六列,而且大將軍站在了左邊三列最靠內,也是最前面的位置。很明顯,這些官員都是按照官階地位站立的。
傻愣了片刻,王旭才猛地搖了搖頭,想到自己終究是外臣,在地位上比不上這些在京城的主要官員,當即悄悄站到了左邊三列外邊一列,而且是最靠後的位置。
但儘管他悄無聲息,但還是有不少官員發現了,見他徑自站到了最後面,卻是止不住地發出了些許笑聲。只不過礙於王旭的臉面,也不好太過分。
可王旭哪有看不出來,從哪些投來的異樣目光,瞬間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站錯了。可是也沒人過來提點一下,他第一次進京,哪裏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就在王旭尷尬不堪的時候,位於左邊三列正中一列的曹操也是突然注意到了這些官員的目光,當即不由回頭看了過來。剎那間便發現了王旭,微微一愣後,頓時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
「你怎麼站在這裏?」剛走到王旭身邊,曹操就拉着他離開了隊列,走到了群臣後邊。
聞言,王旭也是止不住地苦笑:「孟德,我第一次入朝,哪裏知道該怎麼站位。想來我是外臣,所以就站到最後了。」
曹操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聽到,這才輕聲笑道:「錯了,上朝的時候,不管是外臣還是京官,只論品級,不論地位你是平南將軍,根據陛下定製的品級,目前武官這三列,你應該站到車騎將軍何苗之後。因為單論品級的話,目前在京的武將,除了大將軍何進與車騎將軍何苗,就你最高」
「真的?」王旭有些不相信地道。
「我騙你作甚?你看袁公路,他是虎賁中郎將,掌管虎賁郎,地位沒有袁本初這個掌管禁軍的佐軍校尉高,但仍然站在他的前面。看到沒有?」說完,曹操又回頭來,肯定地道:「所以,你應該站在武將這三列最靠內的一列,而且是僅次於大將軍何進與車騎將軍何苗,位於第三個位置」
這下王旭總算明白為什麼別人會笑了,當即不由搖了搖頭。「多謝孟德了,要不然今天還真是要鬧笑話」
「你我還說這些幹什麼,快去站好,馬上就要早朝了。」曹操急道。
「嗯」王旭也不拖沓,乾脆得大步走了過去。
曹操見狀,微笑着搖了搖頭,也是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次果然沒搞錯,剛走到何苗身後的時候,原本站在第三位的那人對着他微微一笑,便緩緩退了一步。而身前的何苗和何進也是轉過了頭來,點頭示意。
此刻王旭還真是有些感激曹操,如果不是他,等進入大殿之後,皇帝陡然讓自己出列,結果卻發現自己站在最後,那時候才不是一般的尷尬。
剛剛舒了口氣,高高的石梯頂端突然走出一名宦官,掃視了群臣一眼,便拖着尖細的聲音,大喝道:「陛下傳旨,群臣入殿」
隨着他的話音,位列四周的侍衛們頓時便開口傳達起來。一聲接一聲,在空曠的宮殿門前,顯得格外響亮,陡然升起一抹肅穆。群臣也是迅速停止交談,隊列瞬間變得齊整無比,滿臉嚴肅。
隨着大將軍率先邁開腳步,六列官員頓時踏上了石梯,緩緩向着大殿走去。整個過程,除了靜默的腳步聲外,沒有任何雜音。
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要說一點也不緊張是假的,不過王旭終究還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臉上始終沒有流露出任何異色,舉止從容地跟隨着隊伍。
好在這個時候的朝議沒有後世那麼繁瑣,群臣上朝都是跪坐在布褥上,不用站着三叩九拜,高呼萬歲。王旭也坦然地做到了何苗下方的位置,而且這位置離皇帝的龍床很近,隔着空曠的中道,正對着的更是三公之一,讓王旭很不好意思。
眾臣靜默地等待了沒一會兒,皇帝便在兩名宦官的陪同下緩緩走了進來。雖然不敢抬頭直視,但是王旭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瞥了過去,但僅僅一眼,就是大失所望,這靈帝還真是缺少威儀。雖然穿着黑色的龍袍,頭戴威嚴的帝冠,整個人也有那麼一些尊貴的感覺,可是卻沒有多少皇者的氣勢。
更何況,這靈帝臉上蒼白,腳步虛浮,也不知道究竟是縱慾過度,還是已經病入膏肓。不過想來也應該有病才對,畢竟歷史上,明年這個時候他都已經要病死了。
隨着皇帝坐下,那兩名宦官頓時退到了龍床的兩邊,位於帝台的石梯中央。左邊的宦官掃視了眾臣一眼後,便立刻大聲道:「朝議開始,三公稟報政事」
這朝議還真不是一般的枯燥,太尉、司徒、司空相繼站了出來,稟報發生的大事,以及最新做出的重大舉措。但王旭哪有心情去聽那些,除了認識曹嵩,許相和丁宮還有點興趣,根本就是聽得昏昏欲睡。瞥眼看了一下帝台之上,高坐龍床的皇帝,也是好不了多少,直打哈欠。
好在事情並不多,很快便已經說完。隨着丁宮也退回位置落座,靈帝幾乎是不加思索地開口道:「有三位愛卿主持軍國大事,朕甚感放心。不知諸臣可還有它事啟奏?」
「臣有事啟奏」隨着話音,文官最外面一列的中間位置頓時站起一人,快步走到中間跪伏於地。
「哦?劉焉,你有何事?」見是自己的宗親,靈帝的態度倒是稍微好了一些。
倒是王旭在聽到這話的同時,止不住細細地打量起了這人。原來這人就是位居九卿之一的太常劉焉,也就是劉璋的父親。
「臣以為,當今叛亂四起,四方兵寇盛行,皆是由於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於離叛。宜在各州改置牧伯,總督一州之軍政,並選清名重臣以居其任,天下可安。」劉焉頭也不抬,跪伏在地上回道。
「噢?」聽到這話,靈帝頓時有些遲疑起來。片刻之後,卻是開口問道:「諸卿覺得如何?」
「臣反對」隨着靈帝的話音,前太尉,現任大司農崔烈卻是猛得站了出來,跪到中央道:「陛下,一州之地,何其廣?僅憑一人掌管軍政大權,豈能明治?況且如此一來,諸郡太守的作用勢必減小,也不利於朝廷與各地的交流,恐怕他們也會反對吧」
但話音剛落,劉焉卻已經抬起頭來,義正言辭地望着崔烈道:「按崔公所言,那天下盜賊四起,該當如何?各地太守礙於權限,只能固守本郡。而刺史本行監察職權,並無軍政權利,雖然近些年,朝廷已經逐漸賜予統兵治政之權,但與諸郡太守卻並無統屬關係,無法集中物資兵員,也就無法平定盜賊。好比當年涼州刺史耿鄙為何陣亡?如今并州刺史張懿又為何陣亡?照此下去,如果天下各州皆效仿,該當如何?」
「但為平定區區賊寇而置牧伯,實在不妥。州牧統管一州之軍政大權,如果所任非人,或是存有歹心,豈非禍患?」崔烈也是毫不相讓。
隨着兩人的爭執,眾臣卻是議論紛紛,各抒己見,不過比較而言,還是支持劉焉的人比較多。
隨着這番爭論,靈帝也顯得有些遲疑不決,半晌之後,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陡然轉頭望向了王旭,笑道:「王愛卿,雖然你是平南將軍,但也是一郡太守,統管地方,應該更為了解實情,不知你對此事有何看法?」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