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離開後,伊人親自告別過月兒,又吩咐元康請一個隨行的大夫,準備路途上的乾糧,草藥,才算結束。
第二日,一大早天未亮,元康便已經在伊人門口等候……伊人穿着一件普通的丫鬟的衣裳,臉上也已經換了相貌,拿着一個包袱從門裏走出來。
看到伊人,元康小聲安頓道,「你跟在我後邊,當作一個丫鬟,我們出去後,天香樓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好,」伊人頷首,恭順的跟在元康身後,真的就如同一個丫鬟一般。
沒有一個人送行,二人就這樣離開了萬府……
與元康一起到天香樓,在隔間用過早膳後,天已經大亮,隨行的大夫也準時到了……元康架車,大夫與元康一齊坐在外面,伊人一人待在馬車裏面。
出城的時候,城門的看守還特意檢查了馬車,若不是有這人皮面具,即便避過萬府門外那些眼睛,也怕是躲不過城門的這群守衛。
安全離開興慶府,元康特意避過李諒祚軍隊行走的路線,一路向慶州駛去……
好在伊人有自知之明,這樣的身子,真的是擔不了長時間的路途……當天晚上伊人便發燒了,這宮外的大夫到底不是子晏,開的藥也只能緩解病情,故伊人這一路被病纏身,十分難過。
行走了十幾日,以至於到慶州,伊人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
元康將馬車停在伊人事先安頓好的客棧門口,喊道,「小姐,到了。」
然馬車內卻是久久都沒有回應,這一路元康也算有了經驗。伊人怕是又昏迷了過去……趕忙揭開車簾,果不其然,伊人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
元康趕忙將伊人從車內抱了出來,衝進客棧,對着櫃枱上的掌柜的喊道,「一間上房!」
掌柜的為難的說道,「客官。不好意思。客棧這幾日都不待客,請找下家罷。」
這是伊人事先安頓好的客棧,雖然伊人未說原因。但自有她的用意。現下情況又這般緊急,元康只能將伊人扛在肩上,一隻手扶住伊人腿腕,一隻手掏出腰上的佩劍。狠狠的摔在桌子上,說道。「我說開一間上房!」
伊人是因為身體原因,耽誤了好幾日的行程,然子晏與香茗卻早已到了這約定好的客棧,在慶州的趙頊。得知子晏到慶州時,便十萬火急的趕到客棧,哪裏知道他們是分開行動的。一方面失落。一方面卻很是擔心……故而每日都會來客棧三次確認伊人到了沒有。
正趕上元康扛着伊人威脅掌柜的,叫一起前來的萬石下來看看……
萬石臉色不愉的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櫃枱上的劍,聲音中充滿了不耐,「何人在此喧譁,莫不是不想活了。」
同是練武之人,元康一眼就看出萬石不是好惹的……可他能感覺到肩膀上的伊人呼吸越發的微弱,今日似乎不同於以往,像是格外嚴重。
元康一時心急,也就顧不得其他,一把拿起櫃枱上的劍,朝二樓衝上去……萬石雙眉一凜,一拳砸向元康……元康扛着伊人,害怕不小心傷到伊人,只得用身子生生的接下這拳,緊閉着嘴面不改色的揮劍砍向萬石。
萬石見狀,後退幾步躲避,也拿出佩劍抵擋……人就這樣廝殺起來……
坐在客房中的趙頊,子晏香茗三人,聽到外面的動靜,覺得不妙,趕忙出來查看………
香茗最先認出與萬石扭打在一起的元康,還有元康肩膀上那熟悉的身影,大驚失色,一躍進入二人的打鬥,橫在中間,對萬石喊道,「住手。」
看到香茗,萬石立刻收回了手,元康也向找到救心一般,趕忙向香茗靠攏,焦急的說道,「子晏大夫呢?小姐病了!」
事先萬石確實覺得元康肩膀上的身影有些熟悉,可伊人是被元康扛着的,所以萬石並未看到伊人的正臉,加之萬石從未見過元康,便沒有想到那會是自家的小姐……經香茗這一確認,手中的劍頹然掉地,失神的囁喏道,「什麼?是小姐?」
子晏卻在聽到伊人病了後,不顧一切的衝出來,對元康招手,「我在這兒,快,送進來……」
元康看到子晏,一點兒也不敢拖延,扛着伊人向子晏奔去,身後還跟着同樣一臉緊張的萬石,直到伊人被元康扛回客房,與趙頊擦身而過之時,趙頊還怔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他沒想過自己能這般快就見到伊人……
香茗也跟着元康一起趕回客房,經過趙頊時,喚道,「陛下!」
趙頊僵硬的轉頭看向香茗,不確定的問道,「真是的是伊人?」
沒有愛過時,香茗並不懂愛一個人的感覺,只有真正的愛過了,香茗才能體會到趙頊的心情。
香茗輕輕扯動嘴角,安慰的說道,「是的,小姐帶了人皮面具,快進去看看吧。」
元康將伊人放平在床上,子晏即刻上前診脈,診了才沒多會兒,子晏便收回手,大怒,斥責道,「怎麼好端端的她的身子便糟糕成這樣,元康你是怎麼辦事的?這一路她都經歷了什麼?」
元康自責的垂首,對子晏解釋道,「小姐出發當日晚上便發燒了,隨行的大夫醫術有限,只能輕微緩解……小姐又固執前行,一路遭了不少罪……但今日好像特別不一樣……」
子晏頹然的坐回椅子上,眼眶通紅,無力的說道,「是不一樣……脈虛的根本快要摸不見了……」
趙頊與香茗聽到子晏斥責元康便趕了回來,聽到子晏說伊人的脈弱的幾乎虛無,趙頊身子一個搖晃,問道,「什麼?」
想來理智的萬石聽到這個消息,衝到元康面前,一拳重重的落在元康的臉頰上,如同看一個死人一般看着倒地的元康,冷聲說道,「小姐若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元康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鮮血,決絕的說道,「不用你動手,我自裁謝罪。」
子晏絕望的看向躺在床上的伊人,說道,「我不知道……也許能救回來……也許救不回來……」
香茗心中一驚,她有種強烈的感覺,若是伊人去了,子晏也不會獨活……可這十來天的獨處,她才剛剛覺得子晏對自己好了許多……她不能讓伊人死,若是伊人死了她便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香茗轉過身去,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錦囊,轉過身對眾人說道,「我有辦法……」
幾乎是同一時間,房間中的四個男人都帶着感激與期盼的目光看向香茗,倒叫香茗有些不自在了。
香茗攤開手心,將紅色錦囊展現在大家眼前,說道,「我師傅是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人稱聖手老鬼……」
香茗話還沒有說完,除了趙頊,剩餘的三個人皆是一臉吃驚……
「咳咳……」調整好心情後,香茗繼續說道,「師傅用及其珍貴的藥材,墨水蓮為藥引制了三粒藥丸。」…
到底是大夫,聖手老鬼雖然是江湖人,子晏多少還是對這位外面傳言醫術了得的前輩做過許多了解,自然對這傳說中的奪命丸也有了解,「你是說奪命丸?」
香茗頷首,「是。」
不明白子晏為何這般表現,聽到這個名字,趙頊已經失去了信心,頹喪的說道,「奪命丸還能當救人的藥嗎?」
香茗從錦囊中掏出一粒烏黑不起眼的藥丸,認真的解釋道,「奪命的意思是從閻王的手裏奪命的意思,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服此藥,絕對可以活過來的,我曾見過師傅給別人用過此藥,當真管用……此藥世間僅有三粒,我下山時,師傅給我一粒保命用的。」
「試試!」萬石一把從香茗手裏奪過藥丸,衝到床邊,塞到伊人嘴裏……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怕得就是香茗突然反悔,畢竟這般珍貴的藥是拿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
香茗苦笑的看着萬石說道,「你何必這般着急,我既然是拿出來了自然不會反悔的……」
萬石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問道,「什麼時候能醒?」
香茗將空空的錦囊塞回袖中,應道,「明日罷,讓她好好歇息便是。」
不管香茗所說是真是假,既然這是此時唯一的希望了,趙頊只能接受,這般久沒見,他真的好想這個女子。
坐到伊人床沿,趙頊小心的揭下伊人的面具,心疼的看着慘白的伊人,比起離開她又消瘦了許多,「我想陪着她,看着她醒。」
不舍的看了一眼床沿,子晏起身嘆息的說道,「我們走罷……」
子晏不是不想陪着伊人,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伊人心中最想念的人是誰,伊人最想誰陪着她……
萬石與香茗都是知道趙頊與伊人的關係的,唯有元康不知,起身梗在原地,警惕的看着趙頊,生怕他對伊人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香茗路過元康時,拽了把元康的,悄聲說道,「走罷,那是小姐的相公。」
「相公?」從未聽說過伊人還有相公,不過看趙頊這般氣度,元康也能猜出此人不是普通人,與伊人倒也相配……又是香茗所說,故元康只是猶豫一會兒便隨眾人離開了。
香茗剛出了客房門,子晏便出現說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你我是夫妻,救了她等於救了你……」香茗釋然的看着子晏,對於適才那顆保命的藥丸,沒有一絲不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