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遊子衿醒來的時候,陸風濬已經離開了好久。
隱約知道他一早已趕去江州辦差。說是聖旨下得急,不便與她招呼。
遊子衿讓人服侍着梳洗,換了乾淨的衣服,遊子衿隨口問了句,「爺這一去要多——」,話還未說完,「半月吧,我聽門口的侍衛說的」,其中的一個小丫鬟搶着回答。
其他幾個丫鬟合着瞪了她好幾眼,大約是關係不和已經很久了。太愛出風頭,難怪平白招人厭。
「其他人都出去吧」,遊子衿指着那搶了她話的丫頭,「你,留下」。
其他人都退下後又過了片刻,遊子衿看上她的眼睛,「搶話實在不是什麼好習慣,以後當改了吧。」
「是。」
「這幾天你跟着旁邊這位和鐲姐姐,多和她學着點。」
「是。」
「下去吧。」
「是。」
小丫頭早已滿頭是汗,雖說早聽聞這位新王妃性情淑均而溫婉,可今日卻讓她覺得似乎和傳言不大一樣。
和鐲待她走後轉向遊子衿,「郡主,為什麼是她。你也看到了,她那麼不懂事,還——」
「她消息很靈通,知道的也很多。」
「和鐲,先別管我了。你先去找她,教教她規矩。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的也許還得問問她。」
是夜,月光仍是皎潔,偌大的京城在經歷了一場中秋的團圓和端和王府大婚的煊赫之後,歸於了一派的祥和寧靜。
遊子衿趴在窗台上靜靜的想着,整理着幾日來頗為燥亂的思緒。
想不通這究竟是為什麼。
若是陸風濬不情願的,也並未見他對自己有什麼不滿,明明他對自己的態度還很溫和。
若是他情願,則又說不通。大婚當晚什麼也沒做,第二日便尋了理由匆忙外出,一去就要呆上半月。
那麼或許,是他心裏有別人?遊子衿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真是麻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想到這裏,遊子衿向窗外的月亮扮了個鬼臉。
一聲尖利的喵聲劃破夜空,那是一隻黑色的貓,月光下它的眸子充滿了詭異。「小野貓,過來」。遊子衿沖它招招手。貓跳過屋檐爬下牆壁跳上窗台奔進她的懷裏,像是多年後的久別重逢。
遊子衿打算親自帶這小傢伙去打水洗澡,奈何它太鬧騰,只得做罷。貓趁機跳下她的臂懷,奔向了遠處的草叢。
她一路跟在貓的後面跑着,終於跟不上貓的步伐。衣裙上沾染了青草的芬芳,看到院落里的假山,她攀爬上去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歇歇腳。
也許那隻貓覺得跑來跑去挺無聊,也許是惦記着身後氣喘吁吁地遊子衿,不知怎的竟回頭找到了她,蜷成一團鑽進她的懷裏。
遊子衿伸出手給它理了毛,小野貓此刻寧靜而柔順。
如果黑夜長了一雙眼睛,一定會覺得此刻的遊子衿光芒萬丈。
小野貓在接下來的幾日裏寸步也不離開遊子衿,這使得和鐲也打趣道,「看這小傢伙倒成了您的護花使者,王爺回來了不知要打翻多少醋罈子。」
臉上儘是不自然的表情,遊子衿的手此刻捂住了眼睛,唇邊重重的咳着,和鐲故作委屈,「畢竟是這小傢伙逾了矩嘛!」
然後是乘勝追擊,「郡主,聽說三日後王爺就回來了,要不陪您去城門外等上一等?」
遊子衿白上她一眼,「和鐲你總是這樣,若是你告訴我城郊的桂花開得很好,也許我會勉為其難的答應你去走走。」
聽完這話和鐲便轉了身,「算了,我還是接着去教那不懂事的丫頭吧,那隻貓就有勞郡主您多費心了。」
三日後的城郊長亭,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遊子衿的身影。
陸風越跳下馬車後就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女子,於是微微笑着走向了她。女子接過他手裏的衣袍,臉色極其溫柔而話間儘是關切:「回來啦,怎麼樣,累嗎?」
「是啊,回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他的眼裏似乎滿是寵溺。
陸風越回頭看向了已被他忽略多時的弟弟,不好意思的說着,「老七,我和你嫂子先行一步了!」
「好。」
陸風濬答完這一句,只覺得心裏恍然一陣失落。若是那人只是個普通的女子,或許兩人的婚姻就不會如今日這般。大婚當夜將新婚的妻子丟在一邊,自己坐在門檻上於月下獨酌。那樣做怕是傷了她的心。她那麽好面子的一個人,定是不會拉下臉來等他回家。
日落光景,陸風濬在亭子裏賞完了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起身整理了衣袍,「文瑞,我們回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