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澤看着坐在梳妝匣子前懊惱地姑娘,笑了笑,走上前從她手裏把梳子拿了過來。
大妮正在糾結着,突然手裏的梳子被人抽走了。「你幹嘛啊?」
「別動,我來。」木澤淡淡地說。
大妮立馬停住扭動的身子,乖乖坐在那裏不動。雖然木澤聲音淡淡的,但大妮心裏有點怵他。
木澤拿着梳子,緩緩地梳着手裏的頭髮,滿眼都是柔情。
大妮坐在凳子上,感受着梳子在自己頭髮間穿梭。這還是除了妹妹以外第一次有人幫自己梳頭呢!
大妮只能從鏡子裏看到木澤堅毅的下巴,因為他太高了。不過,這人一直這樣梳着,得梳到什麼時候啊?
「你會綰婦人髻嗎?」大妮憋了好久,終於開口問道。
「不會。」木澤回答地很果斷。
「什麼?」大妮吃驚地轉過頭,木澤措手不及,梳子上拽着幾根頭髮絲。大妮疼得直咧嘴。
「你不會綰髻,那幫我梳什麼頭啊!」大妮覺得很糾結。
「你教我。」木澤動作愈加輕柔,含着一絲笑意說。
大妮沉默了一會兒,妥協了。詳細地跟木澤講解了綰髮的步驟,然後就讓木澤自己摸索。
木澤看了看嘟着嘴的大妮,輕輕地一笑,開始動手綰髻。大妮的頭髮又黑又亮,很是順滑,木澤雙手靈活地按照大妮的指示綰着手裏的頭髮。
大妮從鏡子裏看着木澤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發間穿梭,暗自腹誹:哼哼,以為綰髻這麼容易嗎,比切菜難多了!
但一會兒後,大妮被自己打臉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結巴着說:「你學過吧?」
木澤輕笑:「第一次綰。」
大妮照着鏡子,左右端詳,覺得自己真是太差勁了,人家一個大男人第一次綰髮居然比自己綰得好,真是沒天理!
嘆口氣,大妮喃喃道:「你手還真巧,連髮髻都會綰。」
木澤沒理會媳婦哀怨的話語,他往前走了一步,準備給自己綰好的髮髻挑根簪子。
梳妝匣里有好幾根簪子,金銀都有,還有幾根玉簪。不過木澤一眼就看中了一根白玉簪。他記得昨天大妮頭上戴的就是這根。
這根簪子不光成色雕工好,樣式也很漂亮,尤其是頂端那栩栩如生的蝴蝶,讓木澤一眼就相中了。
「這玉簪很漂亮,尤其是這蝴蝶。」木澤讚揚道,這形狀跟大妮手上的蝴蝶胎記簡直一模一樣。
「嗯,我也很喜歡,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一直都沒捨得戴。」大妮看了眼木澤手裏的簪子,輕聲說道。
她娘?木澤想起在墓地聽到的那番話,大妮的娘應該就是那個無名墓裏面躺着的人了。看這玉簪的質地,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不過不管她來自什麼樣的家庭,自己只要她這個人。
小心地將玉簪簪到大妮的發間,木澤低頭看着身旁露出甜甜笑容的大妮,心情愉悅。身畔的姑娘似乎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能微笑着應對,從容不迫。
大妮對木澤的手藝很滿意,於是本着投桃報李的想法,她笑眯眯地問:「我幫你梳頭吧?」
木澤低頭看着她,沒有反應。
大妮呃了一下說:「我就隨便一說,你不願意就算了。」他一直披着頭髮估計是不願意把頭髮束起來吧。
就在大妮覺得尷尬的時候,木澤把梳子遞到她面前,深情地看着她。
大妮紅着臉把位子讓給木澤,拿起梳子開始幫他梳頭髮。
不過,這頭髮怎麼有這麼多打結的地方!大妮覺得手都酸了,得小心地幫木澤把頭髮上的結慢慢梳開,還不能用勁。
終於把頭髮梳通後,大妮長長地噓了口氣。「我就給你梳我爹爹那種髮型吧。」
木澤輕輕地嗯了一聲,繼續閉着眼睛享受。果然媳婦的手就是溫柔,哪像木行,梳個頭髮最起碼要拽掉幾十根。
木澤的發質跟大妮不一樣,頭髮較粗,而且還硬。木澤一直懶得搭理,小時候母親會幫他束頭髮。每次母親都會說:「我家阿澤像頭小獅子一樣。」
小獅子長大後變成了大獅子,粗硬的頭髮因為缺乏搭理,蓬在頭上,所以大妮看到他時還以為是野人。
木澤感受着梳子慢慢從上而下划過髮絲,不禁想到了過世的母親。大妮的手就像母親一樣溫柔,讓人不自覺地就沉醉其中。
大妮幫木澤束好頭髮後,從桌上拿了根自己綁頭髮的頭繩,細心地把手裏張揚的髮絲綁好。
呼,終於好了。大妮笑着拍拍木澤的肩,開心地說:「我的手藝不錯吧!」失去的信心又找回來了。
木澤慢慢睜開眼,盯着鏡子裏的自己,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透過鏡子,仿佛時光又回到了小時候,母親也是這般問自己:「阿澤,看看娘的手藝好不好?」
「很好。」木澤沉着嗓子回道,兩個人的手藝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