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麼久了,他問了她才告訴他,而那龍逸軒呢!她早就告訴他了!這也難怪,他們那夜會走在一起去,那龍逸軒是皇帝親點的皇太孫啊!以後就是北熙的國君,這小妮子肯定會用點心計迷惑對方,然後就能當上太孫妃,再就母儀天下,成為皇后……這大概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吧!
蕭綺楓想着想着,一雙眼眸子微微地泛着絲黯芒。
「既然你沒事就行了,我也不用多想什麼。」燕飛秀答道。那娟秀的臉龐也變得平靜下來。說到底他走後她還真有擔心過。
「你在擔心我?秀兒?你真的在擔心我嗎?」蕭綺楓怔了下,突然一把拉住她的纖指,托起在手間,那樣的凝視着對方,就像想看進她的心底去。
燕飛秀被他陡然的觸碰,心也微微跳躍了下,但是很快地,她已乾淨利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眼神也掠了過去,聲音低沉地說道,「你這種踩花大盜,誰會擔心你啊!你別自作多情了!」
「……呵呵!」蕭綺楓乾笑了兩聲,倒也沒多說什麼。過了會才道,「你的肩膀的傷怎麼樣了?」
「就那樣吧!反正留不下疤痕已經是萬幸了。」燕飛秀淡而無味地答道。
「好了就好。」蕭綺楓繼而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遞到她面前。
燕飛秀視線回睨過來時,吃驚萬分,「我的繡花鞋!天啊,怎麼在你這裏?」
「嘿嘿,我不是說要幫你洗脫冤案嗎?昨晚我去了趟皇宮,發現皇宮裏又出了命案了,那冷宮裏的謹妃娘娘死了,她手中就是拿着這隻鞋子,我怕有人會懷疑到你,所以就取了下來。」蕭綺楓平靜地說道。
「糟粕!」燕飛秀惱了句,拿着這隻死人手中握過的鞋子,都恨不得丟了,真是太晦氣了。不過想了想,倒是沒有這樣做,「咦,這不是我的鞋子。」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蕭綺楓倒也沒有很驚訝的表情,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鞋子。
「那天,我穿右腳的鞋子時,就有留意到我那鞋子後片裏面有一層染色的地方,和左邊那只是不一樣的。」燕飛秀言道。
「嗯嗯。」蕭綺楓點點頭,「這是很明顯的嫁禍於人,只可惜,你那紫蓮小婢女到現在也沒有出現,真懷疑是不是人間蒸發了?」
「哎,她肯定很害怕,找個地方躲起來了。」燕飛秀嘆了口氣,隨即又看了眼蕭綺楓,「只是我很奇怪的是,為什麼死的會是謹貴妃呢?她根本就沒有碰我,火也不是她放的,而你……」燕飛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已明,已經看到蕭綺楓那雙面具下的眼透出絲陰鷙的怖色。
「喂,你還生氣了啊!我自己也覺得奇怪,現在你沒事不就沒事了嘛!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燕飛秀惱了句。
蕭綺楓咬了咬下唇瓣,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要再想這些鬼神迷信的東西,我不能說它沒有,但是,我真的不信有鬼有神。燕飛秀,你也別多想,不然,你還真會被人當成傻子神經的。」
「切,你才傻子神經呢!不信拉倒!姐還不願意說呢!」燕飛秀嘴角瞥了瞥,看向他,「但是有人後面使壞地栽贓嫁禍於我,這我可不能忍了,我一定要找出是誰在坑我!」
「那我們一起去找出這個人來。」蕭綺楓說着,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凝聚在燕飛秀手中的那隻繡花鞋上。
「那就從這隻該死的可惡的鞋子出發!」燕飛秀冷冷地笑道,眼底頓現出一絲陰謀的華色。
驀然。一陣敲門聲音響起,響了一下又停住然後又響了一下。聽在燕飛秀耳里你像是在刻意對着暗號。
「進來!」蕭綺楓沒有猶豫地喝了聲。
「老闆,大事不好,那鐵屋子裏的人死了。」冰蓮面色陰鬱地說道。
「什麼?」燕飛秀和蕭綺楓異口同聲地問道。
「不要多說了,趕快去看看!」
「我也去。」
很快幾人一起去往那鐵屋子,看見裏面鐵籠里倒塌了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仍是戴着斗笠,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蕭綺楓打開機關按扭,鬆開那鐵籠,看着這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一把揭下了他的黑斗笠,面色出現浮腫,顯然是劇毒致死。
不過,很快地燕飛秀雙手抱胸地說道,「這根本就不是那鈺飛龍!」
「你是怎麼發現的?」蕭綺楓看着她。
燕飛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嫣然一笑,「耳環唄!你看他,連耳洞都沒有,怎麼會是先前的那人?」
「聰明!」蕭綺楓其實也早已發現破綻。看來他們真是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那個小孩小七都不見了,很顯然是鈺飛龍將小七給帶走了。」燕飛秀看着蕭綺楓,似笑非笑道,「不過我倒是挺奇怪的,這裏這麼隱匿,而且機關重重的,那鈺飛龍是怎麼出去的?還帶着個孩子?」
「呵呵,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難不成我還監守自盜不成?」蕭綺楓笑道,隨即迎着燕飛秀的目光,「人都走了,先別管這邊了,繼續我們的事情要緊。」
「那你這個『內務府大人』還怎麼向上頭交待?」燕飛秀也壞壞地笑了下。
「我不用向上頭交待,有些事情時間到時……自會水落石出。」蕭綺楓面具下的一雙眼眸子透出緋色狡邪的智慧華亮。
燕飛秀也饒有蘊意地挑了下唇角,「走了!」隨即率先出了這秘室。
……
魅夜華光,星光燦亮。兩抹俊帥的人影並肩走在這街道上。這是他們走過的第十條街,也是問的第二十家鞋坊鋪子。
「前面還有一家,過去問問。」蕭綺楓言道。
「嗯。」燕飛秀提了提精神,繼續朝前走去。已經問了二十家了,就不信這一家會沒有結果。
蕭綺楓看着手中的地圖,這是冰蓮繪製出來的京城所有鞋坊的地理圖,每找過的一家就用筆打了紅叉。其實,他是可以讓冰蓮或者冬梅帶人去找,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很樂意於享受這種過程。
看着身邊的她,與她一起踏過這些街道,這每留下的腳步都成了一種記憶,說白點,就像甘蔗水般帶着絲甜絲絲的感覺,很妙!妙不可言。
蕭綺楓偶爾的唇角上微微地彎起,勾勒着月影子,透着蠱惑的弧度。
燕飛秀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惱了句,「死鳳凰,你給我發什麼花痴啊?」
「你怎麼知道我在發花痴?你怎麼觀察得這麼細緻入微啊?難道,你看上我了?」蕭綺楓幽默地笑侃道,雙手繞胸,盡情又愜意地伴着女扮男裝的女人走在這寂靜的街道上,心底甭提多爽了。
「呸啊!我看上鬼也不會看上你!踩花盜!還是掉進一個女人窩子裏的踩花盜!」燕飛秀惱羞成怒道,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涌了上來,但是心跳卻是加速了兩下,燕飛秀皺緊了眉頭。立即否定加否定地否定了這身邊的人。
是啊!就算他再好,他還是一個踩花盜,是那污穢柳巷子裏的老闆。她跟他就是天與地的區別,沒有交會點可談。
「你這是對我的職業有成見,那對我的人呢?也有成見嗎?」蕭綺楓看着她,那面具下的眼微微彎曲了弧度,意識里告訴自己,她其實並不是真的討厭自己的。
「廢話,職業體現人物特徵,而人的所有的表現都會體現在他所從事的職業里。而你……正好反應了你這種表現!」燕飛秀不緊不慢地答道,話語裏微微帶着絲傲佞輕狂。
「……」蕭綺楓笑了兩下,沒有言其它,可是心底卻是已然涼了一截。她到底也是個俗人。
空氣里安靜了下來,誰都沒再說話,過了會這種不再言語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窒息起來。
不過終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地打破了沉默,「三小姐,那你以後期望嫁個什麼人呢?一個有錢人?一個將軍、大臣、還是王爺?」蕭綺楓也很自然地回復了對她的尊稱,不知為什麼,那種距離感覺又漸漸拉開了,不經意也不刻意,就是那麼自然而然,誰也沒有願意什麼,誰也沒有強迫過誰。
「我……哼哼……」燕飛秀冷哼了兩聲,並沒有答話,腦子裏卻意外地浮現出一個俊美又可惡的嘴臉,是他不給她飯吃!還虐得她好苦,那種飢腸轆轆,快要餓死的感覺她這一輩子也忘不掉的。她發過誓,只要有朝一日,她一定會狠狠給他顏色。
蕭王八,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這一輩子也不會!我也要你嘗嘗飢餓的痛苦。
燕飛秀眼眸子沉了又沉,一抹心思也緩緩地浮了上來。
沒聽到她的回答,蕭綺楓再次睨着她,「你不會真的想做禍國妖姬吧?」那樣可真是太讓人吐血了啊!
「你還有完沒完啊!先辦正事!」燕飛秀不快地惱了句,接着快速朝着那不遠處的鞋坊里奔去。
「喂,等等我啊!」蕭綺楓勉強地笑了下,隨即迅速地追攆了上去。
這一家叫永華鞋坊的鋪子,兩人走了進去,一位叫安叔的老匠鞋看着他們遞過來的繡花鞋,一眼便認了出來。
「咦,這不是前些時日我做的鞋子嗎?」安叔說道。
燕飛秀激動下捏了一把蕭綺楓的胳膊肘兒,對方也很快地望了過來,會意地點點頭。看來終於工夫不負有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