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對權貴一直抱着很深的防範心理,在他的印象,權貴屬於蠻不講理且掌握着講道理的人的生殺大權,對這類油鹽不進殺奪只憑喜好的人,李素能避多遠避多遠,這類人惹不起。
然而來到這個年代後,李素遇到的權貴卻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樣,東陽公主,程咬金,程處默,這些人完全沒有權貴的架子,李素小心翼翼過後,在他們面前也漸漸變得坦然。
如果大家處於人格上的同等地位相交的話,李素覺得程處默還是很可愛的,挨過打的他更可愛。
程處默情緒很低落,他覺得老爹這次揍他揍得太重了,讓他很不適應,更冤的是揍得毫無理由,沒招誰沒惹誰,無端端挨了頓打。
按程處默的說法,那天老爹下了朝,不知受了朝里哪位大人的鳥氣,回府摔碟子摔瓶子,而他,很不幸地從堂前路過,被眼尖的老爹看見,於是把他叫進堂內,二話不說揍了一頓,揍完以後還指着鼻子怒喝「以後還敢不敢了?」
程處默滿腹委屈,滿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以後什麼事情敢不敢,只好點頭說不敢,程咬金大抵沒出夠氣,瞪起眼睛問他「你知道啥事敢不敢麼?」
程處默傻眼半天,只好頹然承認不知道,然後程咬金一聲長笑,揍了他第二頓……
揍完以後程處默才知道,其實老爹也沒想好啥事,總之就是因為心氣不爽,想找人揍一頓,而程處默因為不幸路過,於是躺槍……
很悲傷的故事,李素聽着程處默的哭訴,張着嘴楞了半天,老程家的家教真是……相比之下,李道正簡直稱得上親切和藹的萌萌噠老爹了。
程處默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氣望着天,旁邊的銀杏樹遭了殃,歪着脖子奄奄一息,李素自然也沒有傾聽別人倒霉事的雅興,然而程處默卻仍扯着李素大倒苦水,生在權貴人家如何生不如死云云……
李素頻頻點頭作認同狀,不時扔一記同情的眼神給他,腦子卻已走了神。
泳池不好建吶,這年頭沒有水泥,而他這個穿越過來的廢材也不會造水泥,只能在泳池底部鋪上平整的打磨過的青石,中間用紙漿和糯米黏合,據說這東西堪比後世的萬能膠,效果很強大,用在泳池底部應該不會漏水,不過……到哪裏請幾個比基尼妹妹呢?
「……李素,你說我這麼做對不對?」
程處默煞風景的聲音驚醒了李素的暢想。
「啊?啊!對,對……」不管什麼事,先點頭再說。
程處默臉上露出一絲厲色,重重點頭:「既然你也這麼說,看來事情錯不了了,我這就回家收拾行李!」
說完程處默一臉決然站起身。
李素急了,什麼事就錯不了了?怎麼就要回家收拾行李了?剛才自己胡答應了啥?
「慢着,小公爺留步!」李素果斷揪住他的袖子。
「小公爺意欲何往?」
程處默瞪着他:「去河北道投軍啊,我剛才說了半天你沒聽進去?」
李素驚出一腦門的冷汗,好險啊,差點惹了大禍,若被程咬金知道他唆使小公爺去投軍,以老程那混世魔王的性子,恐怕會領着大軍殺進太平村,然後活活生撕了他……
「小公爺,來來來,請坐,咱們談談人生……」李素笑臉僵硬,態度忽然變得賓至如歸。
「剛才談過了……」
「再談談,再談談,」李素發現這位小公爺性子很渾,比王樁還渾,對這類人李素一般選擇遠遠避開,顯然現在已避不開了,只能好言好語哄着。
懷着被人碰了瓷的心態,李素苦着臉試圖回到剛才走神以前。
「小公爺……為何突然要去投軍?」
「程某也是堂堂八尺漢子,憑啥別人在前面拿命掙前程,而我卻安安樂樂在長安等着老爹蹬腿後繼承爵位?丟人!」
李素無言以對,大家的價值觀不同,換了李素是盧國公的法定繼承人的話,肯定老老實實待在長安城裏,沒事遛狗鬥蛐蛐兒,偶爾干點欺男霸女的事,如此愉悅的生活,這混帳居然要去投軍玩命……
「小公爺,您看啊,眼下大唐邊事平靜,百姓安居樂業,去投軍也不見得……」
「誰說大唐邊事平靜?」程處默神情愈發不滿:「我剛才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吧?昨日北邊有軍報來,自我大唐平滅東/突厥後,薛延陀真珠可汗趁機將原來的東/突厥草原牧場據為己有,在原來的東/突厥王城建了新的牙帳,這幾年勢力愈發壯大,如今有二十萬控弦之士,僅是今年便與我大唐邊境有過多次衝突,上月更有小股薛延陀軍士入我大唐疆境,殺我百十名邊境百姓……」
李素:「…………」
感覺自己已經不懂聊天了……
「小公爺,您看啊,雖然大唐邊境不平靜,可你畢竟是未來的盧國公,貿然去投軍,想必程大將軍也不會答應的,再說薛延陀雖屢有不臣,但我唐軍究竟打不打薛延陀還沒定呢,你現在去投軍恐怕時機……」
程處默快氣炸了:「我剛才的話你真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誰說唐軍不打薛延陀了?昨日朝會上,陛下有意攻打薛延陀,給他們一個教訓,朝中數位老將紛紛出班請戰,我爹亦在其中,卻被李靖那老匹……咳,老人家搶了先着,據說陛下有意拜李靖為河北道行軍大總管,領關中河北大軍十萬以擊之……我爹沒搶過他,窩了一肚子火,不然你以為我昨日為何平白無故挨打?」
李素:「…………」
該死的,剛才自己走神想比基尼妹妹的功夫,這廝到底說了多少話?自己還錯過了什麼?
決定了,不跟他聊天了,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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