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下一道會不會還是門?」張雲上一次說這話時多少還有點幸災樂禍的語氣在裏面,但此時他自己都已經不想再看到任何一道不論大小美醜的門再出現在眼前。
三十五道門,整整三十五道門!張雲已經破解了三十五道滿是機巧的各類石門,從開始時的興奮緊張到後來的麻木無奈,張雲開始像易劍一樣對「門」這個物件產生出別樣的「恨意」。
易劍憋見張雲臉上的表情,緊繃的臉上顯出一絲笑意。這位其實心中同樣十分鬱悶的四方劍首本着他人比我慘三分,我比他人笑三分的原則打趣道:「要按我說的話,大概還會是門吧,三十五此數上下不着,加一則應天罡,天知道當年修這地宮之人是不是如我這般所想要去應那天罡之數。」
「天罡個屁!」張雲果然大撓其頭,他當然聽得出易劍這完全就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無奈之前已經搞了三十五扇門,花掉了小十個時辰,連張雲自己其實都在琢磨着這地宮的建造者八成是要應那天罡三十六之數。
又是幾十丈光明如白晝的通途過去,易劍看到了那個情理之中的轉彎於是挑眉再一次微笑。
張雲左右兩手啪啪兩聲拍在臉上,捂着臉乾嚎一句「我干你十八輩子祖宗」,然後開始翻騰之前所有用到過的「開鎖工具」出來,準備應付那道轉彎之後必然會出現的某一種門。
「不如毀了,咱們已經留下了三十五道開而復閉的門,應該夠用了。」易劍笑着摘下腰間斷劍上前兩步,擋在張雲身前,那是自第四道石門開始他與張雲形成的默契。
張雲卻搖搖頭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連我這種記憶不清的半吊子都能夠開到這裏,天知道那什麼善堂會不會有同道中人?三、二、一,閉氣。」
隨着張雲一聲「閉氣」,他與易劍二人同時閉息凝神,由易劍執斷劍當先一步踏出那轉角所在。
「咦?」
易劍突然發聲把張雲嚇得幾乎跳將起來。他一個箭步竄上去伸手就要去揪易劍,早在第十七道金門時就因為易劍好奇發聲,張雲差點就不得不就地把四方劍首的屍體埋掉。從那之後,所有可能出現機巧或者機關或者任何埋伏的地方,易劍都會乖乖地閉緊嘴巴運起輕身功法,生怕哪裏不小心就激活了暗處的某種物件。
可就當張雲的手觸及易劍的衣袖時,他自己卻也同時停了下來。
「籠子?」張雲的表述顯然要比易劍的過度簡略有用得多。
寬敞了三倍的通道正中間,距離二人所在彎道大概三十五丈處,有一個巨大的籠子。由於籠子的大分部都隱沒在恰到好處的黑暗之中,張雲第一眼看過去並不能確認這籠子到底是不是空的。
「裏面似乎有東西。」易劍握斷劍的手明顯緊了些,進入地宮之後便不斷提升的注意力也在此刻達到了一個峰值。
張雲皺起眉頭盯着那個巨大的籠子,直勾勾地看着籠子之中黑暗的部分。
如果是故意設計的,那麼光明和黑暗的分界就有別的意思,至於黑暗之中藏了什麼東西,嘖嘖,難不成還是活物?
張雲撓撓頭,對於明暗分界可能帶來的考驗他並不畏懼,但這個光明正大擺在路中間卻又故意借黑暗遮遮掩掩的籠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卻叫他不得不生出個巨大的疑問。
「你覺得籠子裏的東西很麻煩?」張雲知道自己此時感觀尤其是對危險的感覺遠不如易劍,所以在確鑿了易劍那句關於籠子裏有東西的話之後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易劍不再作聲,因為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已經轉到了那籠子的黑暗部分,不過他還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張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罵了句「造這地宮的老王八難不成還養着龍?」然後收起了自己的「開鎖工具」,拿出所有可以用於計算和防禦的物件,掛在最好取勝的位置。在破解那籠中明暗分界的奇異特徵之前,張雲需要先確保自己不會在突然出現的危險中給易劍製造任何額外的麻煩。
就在易劍和張雲各自準備的同時,在距離二人還有相當距離的地宮深處,有一枚原本堆滿了灰塵的墨家機關——「咬扣」不知在什麼力量的作用下開始緩緩轉動。
一枚咬扣的運作迅速引發了數十上百個咬扣的動作,不知道多少機關被觸動,其中剛好包括了那個巨大的籠子,距離張雲和易劍不遠的籠子。
「退!」易劍陡然出聲,還在計算的張雲二話不說抱緊了自己的防禦物件,任憑易劍拎着便向後直退出去。但即使易劍飛退如電,卻還是未能搶在那徑超一尺的恐怖鐵柵欄落下之前退出這轉角。
「別試,沖!」張雲因為臉剛好朝後,所以他很比易劍的感知更早一步看到了那恐怖鐵柵欄後面有多少機關暗器正在瀕臨暴發的邊緣等待着有人去衝擊那鐵柵欄。
易劍應聲變向,後退變前沖,手中斷劍一招踏四方向前遞出,人隨劍走,劍帶人行,倏忽間重新穿過轉角。這復一衝讓易劍呼吸微微一滯,因為他看到了那巨大籠子處在光明處的一面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地面上是一排鐵柱收縮留下的圓洞。
「中間!」關鍵時刻算出數步安排的張雲開口,易劍立刻照做。
踏四方本就一劍四出,方才因為那籠子變化產生的驚訝並沒有讓易劍的招式中斷,得了方位之後四方劍「踏四方」立時變成了「定一向」,凝結成實的青紫劍芒驟然噴吐,一去直達五丈之外。
只見易劍目光驟然一凝,隨即便提氣縱身,手中斷劍劍芒直如太陽現世,瞬息間膨脹如球,狠狠向前頂去。
易劍不知道自己刺到了什麼,但他可以確認那一定是活物,而且是很可怕的活物,所以四方劍必須取得先機,以求一舉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