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新年,也是月牙兒第一個幾乎沒怎麼參與其中的新年,往年過年的時候,她都是與家裏人一起包個餃子,做些好吃的東西,現在她不僅是身份不允許,身體上也是不被允許的。
早在年前幾日就已經下了兩場大雪,由於林槐之與月牙兒並不拘束他們,一些年齡較小的丫鬟小廝還在院子裏堆起了雪人,每日裏大家都是嘻嘻哈哈的,平日裏的規矩也少了許多,這讓月牙兒感到十分溫馨。
只是這讓前來一起過年的寧王侯看在眼裏,自然是無法忍受至極。先是把一群沒大沒小的丫鬟小廝吼了一通,然後又把寧紹和掬惠教訓了一遍,原本也想教訓教訓月牙兒的,只是礙於月牙兒此時懷着身子,怕驚着了肚子裏的孩兒,只好忍了下去。
月牙兒笑着勸寧王侯:「......既然已經到了新年,給他們鬧騰幾天也沒什麼,左右也只有這幾天罷了,如此也熱鬧些,日後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不會壞了規矩的。」
寧王侯眉頭緊皺,顯然十分不贊同月牙兒的想法,但這時如果對她凶,又怕她的心情受到影響,從而使得胎兒不穩,於是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道:「還是收斂些的好,萬一哪個沒有長眼睛的下人衝撞了你,到時候就算後悔也晚了。」
月牙兒知寧王侯身在高位,自然在意這些規矩,看不得主子和下人打成一片,於是也不再勉強,反惹寧王侯不快,便笑着應道:「是,舅舅說的極是,月牙兒日後會注意的。」
寧王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想到這是新年,也不便再說些令人不高興的話。寧遂倒是玩的開心,一眾小廝跟在他的後面,吵吵鬧鬧的,還穿的格外的喜慶。
寧遂見月牙兒看到他直笑,他無奈道:「我可沒打算穿的這樣紅到處亂跑,這是秦嬤嬤親手給我做的,說是小的時候,母親經常給我做這樣喜慶的衣服,我穿着特別好看,今年是母親去世的第十年,所以她就給我做了這麼件衣裳,說是母親地下有知,看見了也會很高興的。」
月牙兒強忍着笑意,真心誠意道:「真的很好看,這紅色也就你能穿的起來了。」
的確,寧遂本就相貌俊秀,皮膚比女子還要白皙,這身紅袍襯得他更加的唇紅齒白,珠華玉潤,令人狠狠地驚艷一把。
寧遂聳了聳肩,似乎被人誇讚習慣了,但也不在意,隨口道:「嫂嫂繼續忙,我去跟小廝放炮仗了,待會吃餃子記得叫我。」
&你小心着些,那炮仗給小廝放就是了,你在一旁看着,千萬別傷着了。」月牙兒見他一路小跑着,忍不住叮囑道。
&知道了。」寧遂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很快的消失在拐角處了。
還是個孩子一般,月牙兒搖頭無奈的嘆息,還好寧王侯沒有看到他方才的樣子,否則大過年的又要挨罵了。
京城裏過年也和鄉下並無太多不同,只是比在家裏時拘謹了許多,尤其是寧王侯過來之後,所有的下人都循規蹈矩,就連月牙兒也有些束手束腳,幾乎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寧紹和掬惠二人,寧紹倒是熟門熟路,對於掬惠來說,卻是有些吃力,好在事情都很順利。
晚飯便安排在了花廳,裏面燒起壁爐,屋裏面暖洋洋的,寧王侯興致來了,幾個男人便溫起酒小酌幾杯,很是愜意。
這個年過的沒有很熱鬧,倒也別有一番滋味,準備睡覺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林槐之幫月牙兒緊了緊身上的大氅,低聲道:「下雪了,還是趕緊回屋裏歇着吧,不過是個年罷了,往後的日子多着呢,也沒什麼稀罕的。」
確實,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只是她還捨不得走:「再等一下下,這雪來的也是巧,可是預示着瑞雪兆豐年?」
寧王侯呵呵的笑道:「豐年不豐年倒是不知道,只是這雪來的的確及時,像是在留人一般,只不過你的身子待久了怕是受不住,還是讓勻兒帶你會屋內歇着吧。」
舅舅這樣說了,月牙兒只得點頭,她朝林槐之道:「我由丫鬟扶着,不會有事的,你去陪舅舅吧。」
林槐之還未答話,寧王侯擺手止道:「不必了,你們自去休息便是,我又不是外人,自有下人安排我這裏,你們只管去便是。」
如此,林槐之倒也不客氣,回身朝寧王侯揖了一禮,便攜着月牙兒回了自個兒院子。
月牙兒有些戀戀不捨,她一邊悄悄的從大氅裏面探出一隻手接着雪花,一邊由林槐之攬着往回走。
夜空下着白茫茫的雪,真是美啊!月牙兒越走越慢,林槐之瞧見了她露出的小手,急忙握過來給她捂着,輕聲指責她:「你小心着了涼,這雪什麼時候瞧不行,待明兒起來再好好看,現在先回去好生睡覺。」
月牙兒倒是乖巧,也不再停留,乖乖的由林槐之把她領回房內,林槐之親自服侍月牙兒脫了衣裳,而後趕緊把她塞進了被窩,生怕她凍着一點半點的。
月牙兒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笑嘻嘻的看着給自己脫衣服的林槐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眨啊眨的,直看的他渾身燥熱,真是個小壞蛋,偏偏現在又不能碰他。
林槐之上了床捂住月牙兒的眼睛,狠狠地親了她一口,暗自壓下小腹處的灼熱,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快睡覺,明兒一早還要進宮。」
月牙兒聞言這才消停了些,想是今天格外的興奮,這時卻睡不着了,她閉着眼睛眯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睡意,只好睜開眼睛瞄來瞄去。
林槐之閉着眼睛想是看見了一般,伸手摸到她眼睛處,親了親她的耳朵,喃喃道:「快睡覺,閉上眼睛。」
月牙兒有些委屈:「睡不着,明兒可是我第一次進皇宮啊,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可是我還沒有見過皇宮長什麼樣子呢,確實有點點小激動,槐之,你給我說說吧。」
林槐之被她磨的沒有辦法,只好努力回憶自己進宮看到的場景,斟酌道:「皇宮就是......很大很大......人也很多......嗯,差不多就這樣。」
月牙兒無趣道:「皇宮大是很正常的,難道不是金碧輝煌的嗎?」
林槐之把她往懷裏摟了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勸她道:「到了明兒你就看見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自己去看不就是了,你放心吧,明兒秦嬤嬤會陪你一起的,不會有差錯,快睡吧。」
月牙兒一聽秦嬤嬤也去,瞬間安心了許多,有個老人在一旁指點她,比她自己冒冒失失什麼都不懂要好的多。
她扭頭看了眼熟睡的林槐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裏暗暗道:希望這個孩兒是個男孩子,最好隨了林槐之的模樣,一大一小,這樣的場景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好玩。
第二天月牙兒果然困得起不來,林槐之過來喚了她好幾次,她都迷迷糊糊起不來,林槐之不禁心疼道:「要不今天不進宮了,改天再去好了。」
在一旁聽着的掬惠差點沒摔倒,心想王爺您當時串門子啊,還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她急忙上前勸道:「王爺還是快點把王妃叫起來吧,侯爺和世子可早在前面等着了,況且這是進宮裏,哪能說不去就不去呢?」
林槐之心裏就開始怨起皇上來了,但好歹是聽進了掬惠的話,也不忍心把睡的跟個小豬似的月牙兒喚醒,他上前輕輕把月牙兒扶起來,就這樣給她穿好了衣裳,扶着直打瞌睡的月牙兒下了床,又幫她淨了面,梳頭最後還得是掬惠親自來。
林槐之就在一旁看着,一邊對直打哈欠的月牙兒道:「再忍一忍,我們待不了多久就回來了,晚上一定要早點休息了,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
月牙兒還沒有說什麼,掬惠聽了這話笑道:「我們王爺可真好,只是這也怨不得王妃,原本懷了身子就容易嗜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原來如此,林槐之點點頭,看着掬惠給月牙兒輸了個高髻,又要往上面戴一堆首飾,裏面上前阻止:「這些東西都是實心的,重的很,還是少帶些吧。」
掬惠看向銅鏡里的月牙兒,見她同意,便選了簡單卻不失貴氣的飾品:「這幾樣都是宮裏送的,王妃戴着去宮裏,也算是給他們體面了。」
今日是要去面聖的,又是新年,月牙兒便選了稍微艷麗一點的衣裳,直看的林槐之兩眼放光,因月牙兒平日裏大多穿些素色的衣裳,這樣鮮艷華麗的還是頭一次,也怪不得林槐之這副失了魂的模樣了。